“我不愿意,她拿我也没有办法。”夕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一转头,水魄跟着转头。
从白衡齐的位置,看来这一人一鸟的动作规划整齐,心意相通。夕霜的这只灵物可算是养到家了。夕霜看着他问道:“你是来告诉我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
“应该算是好消息,樱月醒了,她说要见你和韩前辈。”白衡齐当时就在旁边,家主听到樱月这句话时,差点发怒。在甘家门口,最亲信的弟子遭到埋伏偷袭,已经很丢脸。这个弟子醒过来,非但没有找家主寻求帮助,要求替她报仇,反而指名道姓点了两个外人。把她堂堂的甘家家主脸面放在哪里!可甘樱月的眼神中,就是哀求无助,她应该考虑清楚,这话是必须要对韩遂和夕霜两人说明才有效。
所以甘望梅派白衡齐出来找人,而她自动会避开,免得到时候相处尴尬。夕霜一进了门,见到甘樱月苍白如纸的脸。樱月的一双眼睛异常明亮,从夕霜身上看到韩遂身上,再看回来,这样兜兜转转了三圈,方才开口道:“伤我的,我见到了。它长了一张人脸,躲在那草堆里,我才没有防备的。”
韩遂一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灵物长了一张人脸,身体却是别样的。”
“对!那张脸,让我放松了警惕。但是它的实力太强,如果一上来直接动手,我同样不是它的对手。在它完全能够杀了我的局面下,却把我藏在了柴草之中,为什么?韩前辈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甘樱月的声音左右摇摆,似乎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结,解不开。
“你先告诉我,你见到那张人脸是谁,他是谁?”韩遂的声音低沉温和,极具安抚人心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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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不清不白
甘樱月刚才闪烁的眼神,平视过来,不再想要躲藏的意思:“韩前辈,那人的脸和我娘亲长得一模一样。”
夕霜呆住了,在韩遂的问题问出口时,她想过几种可能。甘樱月一向对白衡齐很有好感,假使她说看到的是白衡齐的脸很说得过去,甚至来说,因为心中的紧张还有敬畏之心,看到的是甘望梅的脸,也算正常。
这个真正的答案,让她吃惊。
“韩前辈应该听得懂,我的娘亲很早就过世了。至少有十四五年,那张脸和我记忆中的脸,重合了,完美的重合了。我以为,我看到了娘亲,所以什么都顾不上了。”甘樱月努力把话说完,可眼泪顺着眼角不住滚落了下来,“我想找韩前辈说明这件事情,是因为我娘曾经也是甘家弟子,她的名字被……”
“被从甘家弟子谱上划去了,对不对?“夕霜在旁边,忍不住插嘴问道。
甘樱月情绪激动想要坐起来,她的伤势太重,根本做不到这样简单的动作,嘴唇是发抖的:“你为什么会知道,连家主都不曾知晓的秘密,你为什么会知道!”
夕霜沉默了片刻后,不打算继续隐瞒她:“因为我娘亲的名字多半也是从甘家弟子谱上被划去了,你又怎么会认为甘望梅不知这些事?”
“家主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我也不曾露出过破绽。”甘樱月被夕霜一句刺得有些不确定起来:“你的意思是,家主心中知晓,却不曾流露出来。还有你说你娘亲的名字可能被划去,你不是应该很确定才是嘛!”
“我为什么会很确定?”夕霜想到刚才她话中一条重要的线索,再次沉默。
“如果不是因为名字被划去,又没有遭受到致命的重伤,她们不会这么早逝的。”甘樱月深吸口气,强行压制住身体的痛楚,“我问过白衡齐,你为什么会来甘家,他不肯说。”
夕霜抬起眼来看着她,那你为什么又要来,确定了娘亲的死因,你不是应该躲得甘家远远,为什么还要来,还要出人头地?
“我想让家主看到,当年的判定是错误的。”甘樱月再一次尝试失败,重重地摔了回去,苦笑道,“没有替娘亲洗刷罪名,我自己差点也要被除名了。白衡齐说,是你找到真正的叛变者,暂时保住了我。原来在井边偷看到我的人,真是你。”
夕霜需要把事情的经过顺序整理一下,甘樱月去了井边打捞茹娘掉落的宝贝未成,怕被人发现,匆匆忙忙离开,接着就是武月告诉甘望梅,樱月自行出门去,还是奉了家主的命令。武月暴露,谎话同样被拆穿。
“那你离开甘家,去了哪里?”离开至少有两个多时辰,人却差点就死在甘家院门口。只有一种可能,樱月已经在外面转了个圈,回来的路上,临近家门才被偷袭的。
甘樱月的神情有一丝迟疑,低声道:“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我出去祭拜她。”
所以不能把真相告诉别人,她和武月说的那个借口也是真的。甘樱月对甘家非常熟悉,她挑选好了弟子最少的时候出门,可武月出现了,一脸天真追着问她要去哪里,她胡乱地编了个借口。反正日常外出做任务,不是她就是白衡齐。
她考虑过武月不至于会跑到家主面前去印证她的话,可是甘望梅不但询问了,还直接把樱月归入叛徒的范围之中。
要不是白衡齐念着同门的交情,两厢奔走,让夕霜帮忙一起揭穿武月的真面目,甘樱月的名字已经从弟子谱上被划去,没有逆转的可能。
“你相信我的话。”甘樱月见夕霜不说话,有些发急,“我没有骗你。”
“你没有骗我的必要。”夕霜也是年幼丧母,明白这是心中的软肋,不会用来作为撒谎的本钱,“那你再给我解释一下,你去茹娘掉落的井边,目的何在?”
“当然是为了找到她丢失的宝贝,奉给家主,让我在她的面前能够更进一步。白衡齐是家主的养子,我不和他争第一,这第二的位置,我必须保住。”甘樱月明白没有藏掖的必要了,“而且我知道一件事,白衡齐对家主之位没有想法。”
“你娘亲曾经也是甘家数一数二的弟子?”夕霜大概算了算,樱月的娘难道也是那个时候出事!如果是巧合,那也就太巧了些。
“这个我说不好,我小时候不在这里,是我爹带着我,有一天他对我说我娘亲没了。等我长大要为我娘争口气,于是我来到离驭圃,当了甘家的弟子。”甘樱月苦笑了一下,她的资历并不好,幼年时的生活环境很像天秀镇这样,身边看到的,遇到的不过是最无能的修灵者,一下子到了甘家,她唯一坚持下来的理由就是不能让过世的娘亲失望。
这会儿她也不想说在甘家修行中吃了多少难以想象的苦,咬着牙忍下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樱月能够确定在井边发现她行踪的人,正是夕霜。
夕霜看着她的目光,没有怀疑,反而带着一种悲悯的样子。她脑中有什么灵光一现,加上在白衡齐嘴里曾经挖出来的一些线索:“你娘亲也是被除了名,然后早早过世的,对不对!”
“我是和娘亲一起离开甘家,我的记忆比你还要齐全一些。但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从弟子谱上被划去才会早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夕霜不算怀疑,毕竟这十多年来,甘樱月都生活在甘家,哪怕甘望梅的口风再紧,如果有心要去套话的情况下,问到一些线索还是有可能的。
“你见过弟子谱吗?”甘樱月又问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
夕霜转过头和韩遂对视了一眼,再转回来问道:“难道你见过?”
“我没见过,可我知道它在家主的屋子里,而且我也知道它长得平淡无奇,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弟子谱。我没有去偷取的原因是那东西只有家主可以打开,我即便不露行踪地获得在手也毫无用处。你要找到弟子谱,是想看看自己的名字在上面?”甘樱月的想法有些不同,夕霜还真没有想过这个事,她的名字也在弟子谱上。
“你刚才说你自小和你娘亲就生活在甘家,而且你应该和家主是有血缘关系,那就注定你呱呱落地那一刻就是甘家弟子。哪怕你改头换性,哪怕你死不承认,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除非你犯了大忌让家主确定让你出名,或者你死了。”甘樱月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不喜欢夕霜的这个事实,即便知道夕霜救了自己,她想要感谢的只有韩遂,若不是这位前辈出手相救,仅凭一个夕霜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