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燧居高临下,扫视众人:“都来了?”
阿烨掩唇笑答:“请不来的,都送去了黄泉路上。”
听得此话,泠山大为惊骇,望向幸存之人,发觉只剩老弱妇孺:“你们这帮子畜生!”
巫燧不为所动,沉声说道:“杀。”
火焰燃起之时,阿烨故意挑了怀抱婴孩的妇人。那女人哀求她放孩子一条生路,跪在地上磕破了额头。
巫燧俯视倒在脚边的泠山,刻毒地说着:“你的族人将死,但你所效忠的神明又在何处?”
泠山咬紧下唇,直至出血都不曾松开齿关。
如果性命与信丿仰放在天平的两端,究竟哪个更为重要?
阿烨抱起啼哭的婴孩,轻柔抚摸她的脸蛋,柔声道:“快啊,祈求你的头人大发慈悲。”
母亲听闻此话,跌跌撞撞走向泠山,哭嚎着哀求:“头人,救救我们!”
巫燧耐心已尽,只觉得厌烦,冷声吩咐:“阿烨,动手。”
“是。”阿烨得令,当即就要将婴孩投入火海。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泠山猝然高呼,嗓音嘶哑。
阿烨高举婴孩,并不曾动手,等待着巫燧大祭司的指令。
巫燧睥着泠山,漆黑的瞳孔犹如深渊:“你想说了?”
“无神之境。”泠山伏在地上,攥紧了手掌,“我只听清楚这个四个字。”
巫燧不解,沉吟问道:“无神之境……这是什么意思?”
泠山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
“当真?”阿烨高举婴孩,声音陡然高了三分。
泠山冷眼如刀,恨不能将银戎城众人凌迟而死,又对阿烨唾骂道:“你也是女人,也曾为人女,也会为人母,心肠怎能如此歹毒?”
对此,阿烨不屑一顾,含笑应道:“我此生只效忠巫燧大祭司一人。”
“阿烨,还给她。”巫燧此行目的是为追捕陈川和司烜,并不是来大开杀戒的,“一个婴孩而已,不值得你亲自动手。”
阿烨十分顺从,当即便将孩子交给哭泣的母亲。那母亲一面将女儿抱在怀里,一面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才蹒跚离去。
但巫燧并没有收手离去,继续问泠山:“他们来到木岚寨,是请你帮陈川拔除噬心咒?”
泠山回答:“是。”
“你也出手相助了?”一切都在巫燧意料之中。
泠山阖上双眼,低声应道:“是。”
巫燧并未发怒,说话时反倒含着笑意:“如果本座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弥补这天大的过失,你会配合吗?”
泠山本想拒绝,可是在看见全族妇孺都在哀泣时,猝然失语,转而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咒杀陈川。”巫燧嗓音骤冷,狠厉异常。
“我不能……木岚寨头人继位之初,都会立下毒誓,若用蛊毒害无辜之人性命,会反噬自己。”泠山所言,句句都是实情,“即便你屠遍木岚寨,我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阿烨指向下面跪着的人,连连叹息:“可是你的族人怎么办呢?”
泠山垂下眼帘,纵使知晓会愧对于司烜,也决心保全木岚寨:“我有东西能与你们交换。”
“对你们来说,杀一个陈川易如反掌,但火神却难以控制,不是吗?”
巫燧嗤笑她不自量力:“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泠山自顾说道:“木岚寨中有一块金晶天寒石。”
“金晶天寒石!”阿烨听闻此话,旋即惊呼,“此话当真?”
不仅是阿烨及随行祭司,便是巫燧也大为惊愕:“你怎会有此物?”
“此乃木岚寨头人世代相传之物。”泠山瞧见他们的神情,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我想,这东西比陈川的性命重要千百倍不止。”
“是个好交易。”
巫燧也算得到了所想要的东西,颇为满意地点头。
相传,雪山容晦大神褪去形貌后,双眼、心脏各化作三块金晶天寒石,流落在雪域。千百年来,无数人竭力搜寻,都寻不到一丝半点踪迹。
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物至阴至寒,又有容晦大神神力,克制司烜不在话下。
☆、十七、本质是复读机
十七、本质是复读机
陈川回到无神之境时,云乔飞身扑过来,亲昵又热切。
“阿枞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云乔展开双臂环抱他的腰,怎样都不肯松手,“我担心了好几天,毒咒解开了吗?”
陈川抚了抚少年的头发,朗声笑道:“解开了,我福大命大。”
云乔发自内心为他高兴,亦是开怀大笑。
陈川余光里瞥见司烜兀自去往鸢尾花海,心思也跟着飘忽而去,旋即追过去。云乔被留在一旁,孤零零愣了半晌。
司烜躺在花海,陈川就守在一旁,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系统提示:盘他!】
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耳畔炸开:陈川默默对着对话框比了一个中指。
“嗯?”恰逢司烜转过身来,绘着火焰纹的眼里,满是愕然。
陈川尴尬地眨了眨眼,发觉中指还一枝独秀地竖着,忙不迭探出食指,对着司烜比一个V。
然而,司烜并不懂比中指的意义,蹙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川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说辞:“就是……”
【系统提示:盘他!】
【系统提示:盘他!】
陈川选择无视系统,在看见司烜脖颈上的齿印时,眸光都像被胶粘住:“就是……想日。”
“日?”司烜不明所以,指了指天上,“这个?”
“不,是这样——”
陈川附身上前,手在衣裾里作乱,以行动告诉他,究竟是怎样。
司烜一怔,按住作乱的手掌:“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
陈川伏在他耳畔,轻声道:“如果有第二个人敢给你竖中指,记得灭了他!”
【系统提示:盘他!】
【系统提示:盘他!】
【系统提示:盘他!】
好吧,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系统亦然。系统在狂轰乱炸,连悬浮在半空的对话框,都跟电路不稳定一般发颤。
陈川挺动时,单手背在身后,对着看不见的系统,再度比了一个中指。
对于司烜而言,这是一件十分其妙的事情,将□□也视作陈川对神明的供奉。
然而,陈川却不这么认为。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鸢尾花海,也为司烜的身躯镀上一层晶莹的胎釉。耳畔是淋漓水声,神明开始热切地回应着他的奴仆。
只是,司烜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此刻不是被人挞伐,而是得到信徒的供奉。
陈川箍住他的面颊,在濡湿的唇瓣印下缱绻一吻,继而说道:“你总摆出这幅模样,会哭的。”
“是吗?”司烜不以为然,双臂环住陈川脖颈,猛然拉近,一口咬在喉结上。
“嘶——”不足为道的痛楚却是激起征服欲的药引子,惩罚似的带着一股狠厉。
司烜的指端划过他的后背,烙下一行红痕。
此情此景,画面冲击力太大,云乔脚步一顿,笑容僵在脸上。浑身的血都“突突”冲向太阳穴,不知不觉间,少年无声地落下泪来。
“少城主,快走——”阿琥听到动静赶过来,发觉竟是一对野鸳鸯在办好事,忙不迭捂住云乔双眼,带离此地。
陈川依稀听到什么动静,想回身,却被司烜捧住面颊:“你不专心。”
陈川逼得司烜惊溃败,又在他肩头印下齿痕。
这一声惊喘传得很远,裹挟在暖风里,传到云乔与阿琥的耳畔。云乔驻足,低声说道:“阿琥哥哥,你先去吧。”
阿琥还以为少年是被方才的情形吓哭了,忙不迭解释:“少城主,这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的事情,你年纪还小,再大点儿就明白了。”
“情到深处吗?”云乔的心里种下一根刺,喃喃问道,“什么叫情到深处?”
“这个嘛……”阿琥是个糙汉子,抓耳挠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云乔失落极了,犹如遭到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而陈川这里,已经办完了好事。
司烜推开他,面含愠怒:“我说过,不准你弄在里……”
陈川像极了无赖,揽司烜入怀,继而抢白道:“分明是你热情挽留我。”
司烜冷笑,紧扼陈川手臂,暗暗发力。陈川顺势翻腕,就此解围,还不忘在那人面颊烙下一记吻。司烜勾唇,掰过陈川面颊,也奉上一记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