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苏晓的摄影师就给他们拍下来了。
“苏子,别撩了,来开工了。”
苏晓应了一声,没回头,老不正经的方二爷正比着口型对她说:“今晚,去我家量尺寸吗?”
他们的笑容同时变大了,心心相印的像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苏晓揪着二爷的西装领口逼他低头,大庭广众下落了一个急促香甜的吻。
然后留下了一个和前几次如出一辙的背影。
二爷抹着嘴角蹭上的口红,干咳了两声。
对惊掉了下巴的员工说:“抓紧时间。”我晚上还有正事儿呢。
几个姑娘纷纷向他投来了,‘老板,我懂。’的神色。
二爷不喜欢别人关心他的私事,并且极其讨厌八卦起哄,但是他今天觉得,闹哄哄地还挺可爱的。
他这里闹哄哄地,却也能清楚地听见苏晓那边摄影师喊她,苏子。
他摆弄着手里的衣服,心想,昵称叫苏子啊。
“二爷,别傻笑了。”前台那个姑娘拍了拍方二爷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让他看苏晓。
一头金发的化妆师正给苏晓补妆,两个人侧对着他,他看不见苏晓的表情却被吞吞吐吐的丫头弄得没来由的紧张。
金发算苏晓的半个御用化妆师,他是苏晓在非洲和野生动物“共舞”的时候赖上苏晓的,对中国的印象除了广州就是香港,学了一口粤语就跟着苏晓来了中国。他来了以后,苏晓也再没怎么换过化妆师。两个人经常相互调笑,饥不择食的时候也拿对方调过情,但是苏晓现在明显不是饥不择食的时候,金发借着帮她撩头发,手从她脖颈上滑过。
苏晓抬眼看了看他,见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凑在他耳边,用平时调笑的语气说道:“别碰你不该碰的地方。”
说完推开他径直走向拍摄点,没再理他,也没看方二爷一眼。
金发扭头看了眼和苏晓接吻的这个男人,他没看自己,而是目光追着苏晓,最后有些落寞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布料。
金发笑了,他注视着和苏子当众接了吻的男人没来由的自信,为什么听苏晓刚才的话要紧张呢?苏子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的。
他在自己面前没有攻击性,对自己没有威胁,他甚至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生气,金发笑得更明朗了,这位方二爷,只是一个稍微有色可图的——老男人。
老男人方二爷可能也看清了自己的定位,兴致缺缺地拍了几张就走了。
金发有些得意的和过来补妆的苏晓说:“他走了。”
苏晓没抬眼,手里扒拉着手机,方二爷刚给她发了短信:晚上来,你给我做模特吧。
“老东西,知道我拍一次多少钱吗?”
苏晓给他回了电话。
金发不明白,为什么她在骂他,电话两头的人却都笑了。
“你要多少?今晚都给你。”
方二爷的声音有点低,从话筒传出来就有些模糊了,但是金发还是听见了,他还看见苏晓没擦粉的耳朵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就红了,她笑骂着回应:“老东西,不要脸。”
金发以为今天苏晓不会去夜场了,可是苏晓来了,只是没去舞池光点了酒而已。她既不是为爱守节的痴情女孩,也不是乱性随意的放荡/女人,她只是苏子。
她可以在和别人热恋的时候和一群狐朋狗友去属性暧昧的酒吧,也可以在酒池肉林中拍一张精致酒杯的特写分享给她热恋的人。
她分享完,就干脆利落的走进了人群,去接受震耳欲聋的洗礼,她时时刻刻想他,却不会苦等一个人的消息。
方二爷正在绞尽脑汁的把苏晓从脑子里请出去,他工作的这个写字桌,苏晓曾经卧在上面,被自己流氓了一通,自己又非和她较劲什么也不做,现在想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脚疼的方二爷听见手机振动,他想,石头来了。
花红柳绿的灯光糊了方二爷一脸,依稀能辨认出一双手捏着一只酒杯,杯口上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唇印。
方二爷一挑眉,把电话给苏晓打了过去。
苏晓这边所有人都晃得头昏脑涨的,也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电话,她本能地推开,但是在看见号码的一瞬间,她突然听见在喧嚣中足以忽略不计低语:你没接电话……
“喂……”
电话接通的瞬间,所有的喧嚣都冲进了电话另一头,方二爷的一声喂差点给噎回去,他把手机往远送了送,听见苏晓好像在说话,又硬着头皮放在耳边。
“你在等我吗?”
“嗯。什么时候来?”
“听不见,我喝酒了,你来接我吧。”
“你不是有司机吗?”
方二爷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反正是说了。
苏晓也不管方二爷是不是答应反正挂了。
接着方二爷收到了一个定位,离他店倒是不远,几步路把她背回来都不累,方二爷最后还是开车出来了。
等他看到苏晓出来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这人又没醉到不省人事,开车来干什么?
苏晓没有接着找他的车,而是就站在门口没再走。方二爷计上心来,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吧停车场,熄了火给苏晓打电话,说自己没找到地方,让她往大路上走走。
苏晓听话的给他开了共享位置,走到大路上去了。
方二爷一看共享位置,心说:坏了。
也顾不上解释,手忙脚乱的直接切断了。
过了一会儿才从停车场另一头绕出去到大路上苏晓。
苏晓手上多了一个手提袋,站在马路边专注的翻找什么,没注意方二爷又砸脚了。
“你走路过来的?”
二爷心虚,虚虚地应了一声:“啊,怎么?”
“你会开车吗?开我车回去?”
“不会啊。”
“那你背我回去吧。”
方二爷心说,不然你以为我折腾什么呢,于是乖巧地在苏晓面前弯腰:“那,上来吧!”
低头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苏晓:“衣服穿好。”
苏晓瘪了瘪嘴,一哂:“那几个小丫头给你买的?”
二爷一点头,有印证也有让她上来的意思。
苏晓伏在二爷的背上,说话带着酒气,酒精劲上来了,说话有些含混:“方仲逸,不用这样的。就喜欢你……原来那样的,不正经的老男人”
方二爷笑了,带着些难以理解的苦涩和落寞:“你知道我原来什么样啊?”
“不知道。嘿。”
“老男人?多老的呀?”
“越老越好。”
“傻丫头。那你就不喜欢啦。”
“我喜欢。”
“嗯。”
他背着苏晓进门的时候,苏晓看了眼门口的蜡烛。
“方仲逸,你蜡烛摆在这都不用啊?”
二爷有一瞬间的犹豫,然后又接着往里走了:“一会儿再出来点。”
“方仲逸,我下次来,送你包蜡烛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苏晓怀疑这帮孙子今天给她下药了,怎么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撑不住,眼皮就往下张。管他要什么样的呢,苏晓觉得自己的眼光怎么挑也不会被他嫌弃吧。
“不用了。我不缺这东西。”
苏晓靠在二爷背上,睁开了眼睛:“总有用完的时候吧。”
“你能留到那时候吗?”说着话就已经到卧室了,他把苏晓放在床上,把在心里揣了一天的称呼叫了出来:“苏子?”然后就去点蜡烛了。
苏晓站在二楼窗口,看着方二爷手中的火柴亮起来,借着微光,只能模糊的看见他的头顶和那个固执的发玄。
苏晓想看见他的脸,就下了楼。
二爷犹豫了一下,火柴灭了。他靠在门口,又点着了叼在嘴上的烟,想近在楼上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苏晓这样的女孩子,他惹不起。他方仲逸已经不是当年上海冠绝风流的方二公子了。
二爷掐灭了烟,自嘲的笑了,心说,果然,岁数大了就是不行,心经不起折腾了。转身正要进屋,苏晓已经先一步出来了,迎面抱住他。
他身上还有风未吹尽的烟味。
苏晓闻到了不安和无奈的味道
“方仲逸,我来你这儿过年吧。”
“现在才10月份。”
苏晓在他怀里扬起头来,下巴垫在他胸口,问道:“所以呢?”
“所以,太早啦。”
“不早啦,我小时候,外婆都是年头就给我妈说过年要回去,从年头叨叨到年尾,等我们回去了才闭嘴,然后就又是新一年的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