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知道他不愿意进入梦境的想法叫做什么,或许,算作惧怕?他不愿意承认。他选择,尽可能地不入眠。
然而,为什么?
这突如其来,无法控制的意念,第一次感觉到了色彩的美妙,而且,奇妙的是,那些关于色彩的词汇能如此自然地就进入了思维,简单直接地就说了出来,好似以前就是都能看清都能知道的那般。
许墨,专业如他,他怎会不知道他的记忆该是有断层的,就算他可以瞬间记住很多学术的文献和公式,也基本能够过目不忘。然而,关于他自己,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譬如他幼年的记忆,他根本都想不起来。
是的,之于他的生活,兴许并没有什么不妥,所以,一直以为可以毫不在意,可是,今天仿佛一切都变了,那些带着裂痕的记忆碎片,让他又感受到了从未感受的情绪,心脏鼓动传达而来的感觉,好像叫做悸动,是血液加速流动的不适,又恍如针刺,时深时浅,是可以叫做,隐隐作痛吗?
有那么一些他无法形容,甚至说他从不曾经历未曾领略的情感,不具名,却正在滋生,他说不出所以然,只是,不太好受。
一阵阵,席卷而来,以至于他无法像往常一样冷静思考,也是尽力克制,匆匆听安娜交代安排,便又匆匆离去。所有意外,只因为,他见到了素未谋面的她——
那个名叫陶悠然的女孩,南山影视负责人陶先生的独生女。
而此时,他家的楼下,住宅楼对过的路边,停着一辆私家车,黑色的,融入黑夜,又被昏黄的路灯照亮,映出车内后座的女性的剪影。
宫野志保坐在车的后座,双臂交叠抱于胸前,视线冷冷地看着对面住宅楼某一层的窗,漠然沉入这夜的寂静。
她所关注的那户人家,在这个晚上,灯一直未暗去,如同路灯一般的暖黄,投映着隔着窗帘的玻璃窗,不知为何,宫野志保想到了“人间气”这个词,蓦然看得人心有些许暖意。
她不知道屋内的人做过些什么,灯火未熄过,或许代表主人也并未歇下,但她也看不到任何身影晃动在窗前过。
即便无法探知任何讯息,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不愿离去,不想作罢。
时间退回到一个礼拜前,她还在她的地下实验室,醉心她的药物研究。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成熟又妖冶的妙龄女子,欧美人特有的优雅气质,与她自身散发的独有魅力相得益彰。两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放于唇边,却一点都不突兀,无论怎样不雅的举动,由她来做,都自成风格,熠熠生辉。
“我这不能吸烟。”
但不被这女人吸引的总是有的,比如此时,宫野志保抬瞥了眼眼前的这个女人,淡淡地制止到。
“啊,也罢也罢。”女人说着话,便放下手,直接将烟头摁在桌上,熄灭,“我说,我说的事,你作何考虑?”
宫野志保并未放下手上实验的动作,也不正眼瞧女人,刚准备开口,实验室的门轰然一声被用力打开,来人犹如一阵飓风,一袭黑风衣的里面又着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打底衫,让原本就不亮堂的实验室,更突显得压抑阴郁。
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在宫野志保的眼里,就是恶魔的化身,她可以说不惧,也可以说不屑,但就是不能忽视,甚至不能够抗拒。因为,她比任何都明白,占据着她生命全部的人和事,都被眼前这个破门而入,让嚣张的银色长发随门风舞起的男人,牢牢地握在了手中,不断地威胁着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Vermouth?哼,你怎么也在这里?”
男人进门,第一时间并未把注意力放在宫野志保身上,而是看向身旁坐着的女人。
“这是个秘密,GIN,你该明白。”
“呵,无所谓。”那个叫GIN的男人并不在意这个欧美女人意欲何为,反正也早已习惯她的秘密主义,何况她是那位先生最宠幸的人,到目前为止,甚至更远的将来,他都不想挑起任何内部纷争,只要人不犯他。
“Sherry,这是你下一个要执行的任务。”
这时,GIN才把视线落在忙碌的宫野志保身上,而他唤她“Sherry”,并顺手扬起手中的文件夹,直接飞了过去,准确无误地落在宫野志保的工作台上,并毫不影响她正在处理的实验。
宫野停下手上的事,拿起了桌边的文件夹,打开仔细翻阅,神情淡漠,继而又显得凝重。
资料纸上夹着的是一个男人的照片,穿着一身白大褂,胸前口袋里夹着一支笔,手上则拿着一份文件在查看,她好像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讲的——认真的男人最好看。
对,照片里的男人,以她并且可能是大多数人的审美来说,无疑是好看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看,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眸,也许放在别人脸上并不如何,但配上这个男人的脸,极具吸引力,浅浅紫色,悠然深邃,迷离而神秘。
移开照片,宫野便看到资料上的文字:许墨,24岁[注解①],天才青年科学家,中国恋语市恋语大学教授,并拥有以他自己名字命名的生命科学研究所……
([注解①]:没错,恋与官方,许墨是26岁,但我说过,我的故事是恋与主线两年前这样,所以,他24岁吧。)
“这……这是?”
宫野抬眼看向GIN,满腹疑问。她以为她在这个诡异的组织里的任务,不过就是做好要做的药物研究罢了,但是眼前的这一男一女,从来都自顾自,不争抢,但又仿佛是水火不容一般,如今不约而同而来,竟然是为了同一件事?
“我要调查的人,其他就不必多管了。”
“为什么也是我?”
“也?”
听到此话,GIN回眸看Vermouth,对方笑笑,笑得魅惑,笑得意味深长。
“哼,别管那女人叫你做什么,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宫野深吸一口气,她不能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她不能拒绝的。
“明白了。”
黑色私家车的车门忽然被打开,打断了宫野的回想,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毫不犹豫又不容置疑地坐进车里,同样也是一袭黑衣,紧身的黑色长裤配上酷炫的黑色马丁靴。
他直接落座,顺手,又关上车门。
对此,宫野并不惊惧,也不正眼看,沉默不语,依然把视线落在对面的那扇窗,仿佛等待来人主动开口。
“志保,你回去吧。”果不其然,男人率先开了口,“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
“呵,你又代表哪一派?”
“明美……”
“什么?”
“明美让我来看着你,她很担心你。”
“Rye!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
男人本不善言辞,听到质问,忽然怔住,不知如何作答。
“她在哪里?”
见那个叫Rye的男人不说话,宫野并不在意,随后又继续发问。虽然,宫野志保很清楚自己要问的这个问题,旁边的男人是无法回答的。
“我,还不能说。”
看吧,和自己料想的一样。
“你不要自以为关心她,GIN让她做的一切难道你都没参与?以你和GIN的关系……”
说到一半,宫野忽然收了口,她知道有些话不能脱口而出。男人像是又被问住,一言不发。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她离开那里,离GIN远远的,还有你。”宫野顿了顿,叹了口气,复又说到,“可是,我还没这个能力。”
“志保……”
“保护好她,我,根本不需要你来关心。”
明明是入了春的夜,但仿佛并未和寒冬分手,这个深夜,倒了春寒,又冷又萧瑟,凉了人的心,于楼上的许墨,于楼下的宫野志保,都是如此。
——TBC——
第3章 (专注)
(友情提示:本章没有Sherry)
这一夜,万籁俱寂,却又仿佛安宁得不同寻常,似是每个不眠的人的心中都酝酿着一股暗潮,将在黎明到来之时汹涌前行。
陶悠然躺在宿舍的床铺上辗转反侧,枕畔的手机亮着荧荧的光,始终专注着拨打一通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爸爸。
不一会屏幕又暗去,伸手再点亮,重拨,循环反复好多遍,没有任何期望的应答。
陶悠然终于折磨自己到快崩溃,坐起身,垂头抱着双膝痛哭失声。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下午安娜姐也只是安慰了自己几句,无奈地告诉她警方会处理一切,她们只能等消息,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