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袖的T恤，袖子已经超过她的胳膊肘。运动裤的腰带系到了最紧，还是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腰上，就像是一个没扎紧的口袋。她将裤腿挽了四五圈，终于露出了脚踝。
她走出了浴室。
出现在轰焦冻眼里的少女，穿着远远大于她体型的衣服，宽大的领口下，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及腰的长发还带着水珠，白皙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他移开了目光。
“不好意思，我没有找到吹风机……”她的头发太长，湿答答地还在往地上滴水。
“……我这里没有吹风机。”他不忍心让少女露出困扰的表情，“我帮你烘干吧。”
于是柳井坐在了他的面前，背对着他。轰焦冻的手握住了她的发梢。
“那个……”她显得有些害怕，“轰……先生，别给我烧了……”
之前由于情况紧急，她一直都称呼轰焦冻的姓。但是现在面对着十年后的轰，她不由自主地加上了称呼长辈的敬称。
轰愣了一下，柳井感觉身后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她一把抽回了自己的头发。
“……不、不用麻烦您了。”
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温度控制已经达到了非常精准的程度，这样的失误，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叫我焦冻。”他把少女摁回原位，叹了一口气，重新握住了她的头发。
从男人的掌心传来一阵阵温热，柳井终于放下心来。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轰……呃，焦冻。”她打破了沉默，“这十年间，发生了什么？”
焦冻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
“我妈妈……还好吗？”
他点了点头，“她现在在意大利，被严密保护着，对方非常可靠，你不用担心。”
柳井松了口气，她摸了摸头发，已经半干，便让焦冻住了手。
“你见到泽田他们了吗？”她补充了一句，“十年前的。”
他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白兰控制的米露菲奥雷家族，在和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谈判的时候把他击毙，导致现在的彭格列濒临毁灭。这个时代的里包恩，还有彩虹之子，也已经……”
“米露菲奥雷，是那群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吗？”
“那只是一部分。米露菲奥雷是由白兰率领的杰索家族，和基里奥尔罗家族合并而成的。”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词，柳井抬起手，看了一下手上的指环。
“他们是为了这个吗？”
他沉默了，似乎不想开口说和柳井相关的事情。
应该是米露菲奥雷家族为了夺取自己手上的玛雷指环，将十年后的自己灭口了吧。
“但是为什么，我们会穿越到十年后的世界还回不去呢？”
“十年后的泽田纲吉把指环破坏了。”
柳井恍然，十年后的自己可能也通过某种办法把这枚玛雷指环破坏了。因此，白兰想方设法把十年前的他们传送过来，目的就是夺取他们手上的，现在已经不存在的指环。
“这样就简单了。”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只要找到把我们传送过来的人，把指环带走破坏掉，白兰的野心自然就会破灭。”
“焦冻，你和这个时代的彭格列很熟吧。”
他点了点头，“但是，我不能带你去找他们。我不知道彭格列他们现在在哪里。”
柳井有些失落。
“米露菲奥雷的那群人暂时找不到你。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被褥，把旧的取下放在地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可以睡地上的……”
焦冻并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冰箱，拿出一袋速食的炒饭，分别倒进了两个碗里，放进微波炉。
“抱歉，只有这个。”
柳井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二十五岁的高大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轰焦冻并没有坐在她身旁的沙发上，而是面对着她，坐在了地板上。他将热好的两份炒饭放到茶几，把小的那碗推给柳井。
两个碗并不是成套的。焦冻已经先动了筷子，柳井也只能乖乖地将炒饭咽下。
夜晚的并盛出奇的安静，再加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尴尬的沉默。
柳井百无聊赖地从背包里掏出匣子，在手上把玩着，突然轰焦冻开了口。
“原来你这么早就在研究这个了。”
“哐”地一声，匣子从她手上掉了下来，她把匣子捡了起来，收回了包里。
“睡了。”她缩进被子里。轰焦冻替她关上了灯。
现在的时间应该还不到晚上十点，柳井从来没有在一点之前上过床。被褥的陌生的触感和味道、运动裤堆叠在腰间的不适，更让她无法入睡。
不远处传来轰焦冻均匀的呼吸声。
“他的作息好像一直都很健康。”
柳井轻轻翻了个身，她前思后想，还是决定脱掉运动裤。
“我的睡相……应该很老实吧。”
“还没睡着吗。”
她吓了一跳，“吵到你了吗？”
“没有。”他回答道，“你一直都睡得很晚吧。”
“嗯。”她迅速脱掉了裤子，折好放在床头，“有点不适应。”
轰焦冻没有说话，他也翻了个身，背对柳井的方向。
柳井平复了心情，她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叹了口气。她心底还有一个问题，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影响到你了吗？”轰焦冻突然坐了起来，“上次……真的很抱歉。”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之前我穿越过来那次……”
“没事啦，突然有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家，任谁也会……”
“不是陌生人。”
“啊？”
“我们已经订婚了。”黑暗中，柳井看不到他的表情。
第22章 前夕
“……不……是吧。”柳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讶过度，声音都有些颤抖。
轰焦冻的语气平缓，仿佛在陈述事实一般。“你从雄英毕业之后，去了美国深造。从美国回来之后我们就订了婚。”
“那我是怎么……”死的，她忍不住问道，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你两年前去了意大利，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抱歉……”柳井现在非常后悔开口问他，“不用说了。”
面前的男人却没有停下。
“我最后是从泽田那里得到消息的。那之后不久，泽田也被杀了。”
“不要说了。”
“十年火箭炮是把十年前和十年后的人的身体对换，对吧？”他的语气始终很平静，“为什么你会凭空出现在那里？”
“明明你出现之前，我已经把你家和我家都翻了个遍了。”
“可能十年后的你真的不在了吧。”
柳井觉得自己要被焦冻悲伤的情绪淹没了。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得她说不出话来。她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你在哭吗？”
柳井没有回答，她蒙上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焦冻。焦冻没有再说话。
她松了口气，用手背胡乱擦了一下脸。
焦冻那边也不再有动静，仿佛刚刚他在说梦话一般。柳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生怕轰焦冻再说出一个字。直到身后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柳井捂着自己的胸口，里面盘踞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神差鬼使地坐了起来，走到轰焦冻的身边。
“我在做什么啊……”
她的手指轻轻地触上轰焦冻的脸，上面还隐约有一点湿润。她收回了手。
突然，轰焦冻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成年男子的力量不是她所能抗衡的，她被焦冻拉进了怀里。
焦冻身体的温度高得吓人，柳井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火包裹住了。她还听得见焦冻的心跳声，比自己跳得还快。
她尝试着挣扎了一下，轰焦冻的双手就跟钢筋一般把她紧箍。
柳井叹了口气。
“起码让我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吧。”
轰焦冻放开了她，但一只手还是死死的握住她的手腕。
“我又不会跑。”
“你跑过很多次了。”轰焦冻的声音有些沙哑，“最后人都不见了。”
柳井只能乖乖地让他抱住自己。
“我会把你送回去的。但是在这之前，先陪我一下吧。”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