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的两个婆子不容分说拿着糕点往她嘴里塞,来来往往的人只看热闹,也没人敢来管。
“姐姐别闹得太难看,你乖乖吃完咱们什么事都没有。”慎儿说道。
秋樱见此时没了帮手,若是喊叫起来惊动了老夫人,说不定要换来一顿责罚。只得忍气吞声含泪将糕点一点点往嘴里塞,这番屈辱让她恨透潘氏和温妍秀。
桃花坞里,祁項铮正听初洹回禀复春阁中的事。
“昨夜小姐将表公子拒之门外,表公子站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小姐今早起来一切如常,高高兴兴的陪老夫人说了一天话。”初洹一五一十说道。
祁項铮听后点点头,示意尤良给他十吊钱,打发他出去找其他人去玩。
尤良将院中的人都打发的远远的,将门窗关严实。
祁項铮见屋中只留秦延衡和尤良,便起身从床上起身,活动活动腿脚。
秦延衡笑说:“只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王爷为亲近美人居然装病,传出去也是一段风流佳话。”
祁項铮瞪了他一眼,问道:“军中如何?”
“一切按王爷的安排,培植亲信安插细作,还算顺利。只是温将军治军严整,咱们也不敢动作太大,因此速度慢了些。”秦延衡笑说道。
“求稳不求快,万事小心。”祁項铮又问尤良:“京中可有消息?”
尤良回说:“太后已诏荣王进京,且有意将武阳候蒋继镶的女儿许配给荣王,朝中众臣也多有攀附荣王的意思。”
秦延衡惊讶道:“蒋络凝?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荣王也不知倒了几辈子的霉,要娶这么个母夜叉。”
尤良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平日爱在女人身上用心,没想到竟对京中的小姐们也了如指掌。
祁項铮说道:“皇兄病弱,常年不理朝政。太后这是有意扶持荣王,之后便是除掉诸侯王,好给荣王清道。”
秦延衡啧啧叹道:“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这些王爷们就算不是太后亲生,好歹她也是嫡母,竟这般容不得先帝的儿子们。先帝在天有灵,也……”
他撞见祁項铮冷然的眼神,瞬间乖乖闭嘴。
祁項铮又问尤良,“淮地如何?”
“赵庸大人招兵买马一切按部就班,朱诏将军已在九马川训练出一批新兵。”
祁項铮点头,“冬日里便会有所动作,让赵大人加紧备战。还有南越,定要让周桥元买通南越各级文武官员,控制住盐铁、漕运、粮道。”
“各级文武官员?”秦延衡在心中摇摇头,“单说镇北将军温钟穆,便不是他能收买的。”
“院子里怎么没有人?”温方策一行来到桃花坞,见院中清冷没有人声,便高声喊了一句。
房中三人听到声响,祁項铮三两步躺回床上盖好锦被,又示意秦延衡和尤良出去相迎。
稍后,只听温方策在院中问道:“怎么只你们两个在,其他人呢?”
秦延衡笑道:“今日过节,让他们去前边听戏吃酒去了,公子和小姐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担心伯言一个人不自在,让我们来陪他说说话。”
祁項铮见温方策头一个进屋,后面跟着温簌卿和温方宴等人。他的目光在温簌卿身上多停顿了一瞬,确如初洹所说并无不快之色。
温方策指挥着亲随柏坚等人说道:“快把吃食摆上,方才只在席上吃了些酒,现在腹中还饿着。”
柏坚和姜南将手中提着的红漆桃木食盒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一些酒菜。
温方策笑着对祁項铮说道:“看看你喜欢吃什么,这里有清炖狮子头、碧螺白虾仁、太湖鱼汤、花雕醉蟹、油焖仙春笋、蟹粉豆腐羹、糖醋蜜排、芦蒿香干。还有一壶竹叶青,不过这是我和大哥的,你腿上有伤就忍忍吧。”
祁項铮说道:“我已用过膳,二哥用些吧。”
“那怎么行,这可是祖母特意嘱咐给你带来的,我只是沾你的光。”温方策亲自盛了一碗太湖鱼汤,端给他道:“这鱼肉质鲜嫩汤鲜味美,你且尝尝。”
秦延衡见了,马上伸手要接过那碗鱼汤,笑说道:“二公子这碗鱼汤就给我吧,我爱喝。”
温方策躲开,笑骂道:“还等着我服侍你?你爱喝自己盛去。”
温方策将鱼汤端给祁項铮,祁項铮只好伸手接过。
“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喝了。你先吃了,我们才好下筷子。”温方策催促道。
温簌卿站在一边看热闹,前世祁項铮从不食鱼,甚至极其厌恶。前世她在淮地简王宫时,若是想吃鱼,还要打探一声王爷今日是否在府中。
如今他谎称自己是南越泽城人,泽城乃是鱼米之乡,他若说自己不爱食鱼似是说不过去。
祁項铮端着鱼汤犹豫了片刻,眼睛一闭浑沦吞枣将那碗鱼汤喝掉。
“喝这么快做什么?要不要再来一碗?”温方策问道。
祁項铮摇头道:“饱了,实是喝不下。”
温簌卿微微诧异的看着祁項铮,这人却是有些忍性,重生一回竟然能食鱼汤了,他实是变了许多。
尤良赶忙接过祁項铮手中的青瓷碗,对温方策说道:“公子晚膳用的多些,二公子且先用膳吧。”
温方策点头称好,招呼温方宴和温簌卿坐下用膳。温簌卿平日晚膳便用的少,今日席上已吃过,此时只是坐下饮茶,听她二哥和祁項铮说练兵之事。
“今日过节,咱们也热闹热闹。伯言腿上有伤,咱们不如来投壶,如何?”温方策提议道。
秦延衡连声应好,说道:“咱们不如再设个彩头。”
温方策看到祁項铮床头悬挂的匕首,问道:“这匕首哪来的?镶金挂银也能战场杀敌?”
祁項铮回道:“卿儿所赠,原就是把玩的东西。”
“不如拿这个做彩头,你可舍得?”温方策笑问道。
第019章
祁項铮看了一眼温簌卿,见她并不在意,便对温方策说道:“这络子我留下,匕首二哥可拿去做彩头。”
“这倒稀奇,一根络子竟比这珠光宝气的匕首更被你看重?”
温方策将络子解下递给祁項铮,祁項铮收好放在枕下。
秦延衡说道:“单是投壶也太乏味,不如将匕首悬于西侧间的灯下,咱们两人一队,一人投壶一人行步,中一则进一步,不中则退一步罚酒一杯,先走到灯下取走匕首者为胜,如何?”
众人都道有趣,便将温簌卿等人算在内,共六人投壶行步。
秦延衡团了六个纸条,“这纸团上各写着天地玄黄,均是双数,同者为一队。”
秦延衡将纸条陈于托盘内,先请温簌卿抓一个。温簌卿展开纸团,见上面写着一个天字,便展开给众人看。
而后温方宴抓了个黄字,温方策抓了个玄字,轮到祁項铮时,秦延衡背对着众人,用手指指了指其中一个纸团。
祁項铮微一挑眉,便取了那个纸团,展开也是一个天字。
温簌卿抬眼看了一眼祁項铮,心中暗道实是太巧。
尤良取来一个细颈铜壶,他与温方宴一队,温方宴率先投壶,一中,他便向前一步。
其次秦延衡投中,温方策向前一步。再来便是要祁項铮投壶。
祁項铮看着温簌卿问道:“卿儿酒量如何?”
“方才在酒宴上已吃了几杯,晚上还要服华先生的药,想来是不吃酒为好。”温簌卿说道。
祁項铮颔首道:“如此便不吃酒好些。”
说罢他将手中的竹矢精准的投入壶中,一中,温簌卿向前一步。
最后姜南投中,柏坚向前一步。
如此一轮四人全部投中,素屏将铜壶向前挪两步之遥。
三轮过后,唯有祁項铮与温方宴旗鼓相当,三轮皆中。
第四轮铜壶又往后移,温方策叫嚷道:“秦小子你投准些,罚酒老子不想喝了。”
“别嚷别嚷,上次是失误,这次绝对能中。”
秦延衡聚精会神算准步数,手臂带动腕力,竹矢擦着壶口投入壶中,他自己在心中也惊呼好险好险。
祁項铮却游刃有余,竹矢干脆利落的飞入壶中,温簌卿继续向前一步。
最后祁項铮一路高歌猛进,温簌卿顺利走到灯下。
“第一局本是要淘汰最末者,但有伯言在这投壶就玩不下去,索性伯言和二妹妹先出局,咱们几个再较量如何?”温方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