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妻子的人品脾性就至关重要了。
就目前他的了解来看,清苓这位姑娘还可以,若无其他的什么问题,过一段日子,他就可以请冰人去提亲了。
他看着窗外天色,他昏倒的时候已经暮色沉沉,现在的天色倒还更亮一些,不确定的问道: “清姑娘,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清苓顿了顿,忍不住皱着眉头道:“你能闲下来半年吗?半年不用处理公务?”
伍子胥失笑:“那怎么可能!”
“那三个月呢?两个月?”清苓看着伍子胥的脸色,追问:“一个月总可以吧?你身上的毒刚清理干净,你好歹要休息一个月吧。”
伍子胥看着她,带着一点宠溺和纵容:“不用了,我已经休息好了。“
清苓睁大眼睛,看着伍子胥带着点点笑意的目光,又重重地泄了气,语气不善:“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你有事就拉榻上的铜铃,会有小厮过来,另外孙先生就住在你的左边房间,等你伤好一点再去看他吧,”
“有劳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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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苓离开了房间,伍子胥在榻上直起身子坐起来,从窗子里往外看,外面庭落里来来往往着几个药童,步履匆匆而快中不乱。他还看到斜对面一个屋子的门开着,里面挂了各种药材,清苓在里面拿着扇子扇药,很认真的样子。
一小会儿,清苓揭开药罐,闻了闻气味,拿着干布垫着把药倒进陶碗里,端了过来,进门的时候,伍子胥看到她鼻子上蹭着点儿灰黑的药灰。
伍子胥的心动了一下。
其后几日,孙长卿察觉到了伍子胥和清苓之间涌动着的诡秘气氛,他身上伤口太多,不能下水,伍子胥便每日来他房间帮他擦洗,这一日晚上,伍子胥照着前几日的例,拿着布端了盆温水过来。
孙长卿裸着趴在榻上,满不在乎的问道:“老伍啊,你觉得清姑娘怎么样?”
伍子胥避开伤口,一点点给他擦着擦擦拭他的背:“挺好啊。”
孙长卿:“那……那你看上她了?”
伍子胥笑了笑。
孙长卿头皮发麻,强撑着把话问完:“你给我个说句话啊,笑笑什么意思?”
“你先躺好了,别乱动。“伍子胥无奈:“看不看上也不重要了,等我们回家了,我去找媒婆谈谈去清家提亲的事。”
孙长卿忽然就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了,一把拉住伍子胥,恍惚道:“为什么?”
“别乱动,你压到伤了!”伍子胥试着把他按下去,但没成功,他不清楚孙长卿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也不知道孙长卿问的为什么是指什么:“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要找个女人成亲啊,总不能一辈子不娶,我不娶她,难道我娶你?如果你是女人,那也行啊。”
伍子胥是以调侃的语气说出来的,但是孙长卿没有回应他,他的好朋友似乎并不为他感到高兴,完全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伍子胥莫名其妙,自己收拾东西离开了。
孙长卿自己在房间里过了好久,终于清醒得认清了一件事。
伍子胥,是自己的好朋友,好伙伴,知己。
但不是爱人。
以后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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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孙长卿是应该走的,但他又想,梅里有一些好酒,走了就再也喝不到了,不如多留几天,好歹来梅里一趟,至少要把酒喝够瘾了。
连续十几天,孙长卿每天晚上都去酒馆里喝酒,这天深夜,伍子胥处理完文书,见孙长卿迟迟不归,便去挨个酒馆的找,最后终于在一个小酒馆里见到了人。
其时孙长卿已经烂醉如泥,伍子胥上前夺了酒坛:“跟我回去。”
孙长卿推开伍子胥的手:“放心吧,我没醉!”
伍子胥拉着他起身:“起来。”
孙长卿迷迷糊糊站起来,伸手去碰酒案对面的酒坛:“让我再喝一碗。”
就还没碰到,他“噗通”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伍子胥皱了皱眉头。
伍子胥只接近他,就闻到了满身的酒味,终于扶着他一路回到家里,关了门,把人往地上一摔,打了一桶井水浇了上去。
孙长卿猛然惊醒,跳了起来,怒骂:“你干嘛啊!”
伍子胥扔了木桶:“孙武,看看你自己,你还记得自己是齐国将军孙长卿吗?”
孙长卿扬长大笑:“伍员,你别说我,你看看你,你还记得你是伍家嫡子伍子胥吗!”
伍子胥脸色僵硬:“你什么意思?”
孙长卿往地上一躺,简直如同泼皮无赖:“前几天,你让要离去刺杀庆忌了吧?啧啧,这等下作之举,暗室之谋呀……风湖子评天下名剑,言七星龙渊剑性高洁,非高洁之士不能掌控,你觉得你现在配当龙渊之主吗?”
孙长卿与他住在一处,他的行动孙长卿只要留心,几乎都能知晓。前不久,他把要离推荐给了阖闾,担任刺杀吴王僚之子庆忌的任务。
这等刺杀的行径,自然是与高洁二字无关的。
伍子胥脸色铁青:“你找死。”
孙长卿醉醺醺道:“你来啊!”
随之而来的,就是伍子胥的拳头。
孙长卿和伍子胥两位平常打过不少回,大都是嬉闹,切磋也是点到为止,然而这回的力道十足招数狠厉,两位都用了十成的劲儿。
伍子胥涨出一腔真火,下手毫不留情,而孙长卿却是越醉越兴奋的人,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嘴里喋喋不休:“伍员,你之前已经使了专诸刺姬僚,现在又要用要离刺庆忌,屡屡行这等下作手段,等到他日你手握权柄了,要别人怎么看你!”
伍子胥一拳打了回去,闷声道:“管他们怎么看,我不在乎!”
孙长卿一拳打到伍子胥脸上,嘲笑道:“你在乎什么?你眼里心里就只装了一个复仇!”
“我便是如此之人。”
伍子胥冷然:“只要能复仇,别说使些刺杀的手段,再下作再不入流的行径,我也做得出来。”
孙长卿怒火中烧,脱口而出:“你疯了!”
伍子胥嘴边扯出一丝冷笑:“我早就疯了。”
孙长卿的气劲儿突然全泄了,他本来身上伤还未痊愈,一泄力便再也不是对手,只听到砰砰的拳头打到身体的声音,等到伍子胥打完,孙长卿只觉得自己脸上,鼻子上,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火辣辣的疼。
孙长卿滩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头脑一片清明:“你说,上一任楚王熊居已经死了,你要做到什么地步,才算你复了仇?”
伍子胥道:“攻破郢都城门,毁了熊氏祠庙,鞭打熊居之尸,三者皆完,就算复了仇。”
“尸体都不放过啊。”
孙长卿叹了一句,忽然道:“那我帮你。”
伍子胥面容变了。
诚然,他本来招揽孙长卿是抱着利用其复仇的心思,但如今,他几乎已经打消了那个打算,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孙长卿待他颇厚,两人当个无利害关系好友,其实并不是不可。
伍子胥心思急转:“你想要什么?”
“楚国势大,天下疆土楚国占其一半,你我未必能成,但倘若真地事成,那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成交。”
黑暗中,夜色如被。
第24章 编年史(上)
阖闾二年五月
王宫中。
“臣拜见大王。”伍子胥向阖闾行礼道。
阖闾顿住脚步,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庆忌必除!”
前吴王僚之子庆忌在吴国边境招兵买马意图复仇,阖闾几番出兵,都没能除掉他,伍子胥了然:“大王不必过于忧心,庆忌兵力不足,即使攻打过来也毫无胜算,不过是自找死路而已。”
“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阖闾恨地牙痒痒:“伍子胥,你有没有办法除掉庆忌?”
伍子胥摇头道:“想必能用的手段,大王都已经试过一遍了。”
阖闾恼火的提高声音:“庆忌身边简直连只蚊子都靠不过去!那些手段除了失败后能让庆忌的防卫更加严密外,毫无用处!所以本王才来找你,你能不能找到一个人,像刺杀姬僚那样,把庆忌也给杀了?!”
伍子胥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阖闾自己就先摇摇头,上前扶起伍子胥道:“罢了罢了,别说此事极难,就是你真有这个能力,这类事情也不能让你来插手了。你前番已经举荐专诸刺杀姬僚,倘若再做这样的事,难免会有人讥讽你心术不正,实在有损你声名。唉,只是攘外必先安内,内患不清,寡人与诸国交战岂不是背腹受敌?子胥,你说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