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天理吗!
秦天望一脸扭曲:“我可是出钱的主儿,你,你,你……”
冯四赶紧道:“秦少爷,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她这人说话就这性子,咱们商量正事要紧,毕竟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咱们都相互担待一些。来来,你坐,坐。”
——
从京城下江南,路上万水千山,现在这个时候走,路上也好走不少,要是再过两个月,河里的水一上冻,船走不了不说,就连陆上也难走的动。
陈青醁带着包裹出城门时,那个秦少爷和冯四早已在路边等候了。
这天天气挺好,天上几行大雁,高高低低的掠过云层往南边去了。
一行一共九个人,八骑高头大马,一乘轿子。
一路上早起打火做饭,晚上找客栈歇息,晓行夜宿,这样一连过了十几个州县之后,到南京地头上,改坐大船,日夜兼程往江南赶。
有时陆路山路,有时水路,两个多月后,一行人终于进了江南地带。
贇州城地处江南富庶之地,虽然已经入秋,但气候格外宜人。城外四面是山,青山巍峨,但城外四周地面却广阔平坦。从翠鸣山蜿蜒过来的翠河横贯整个贇州城,这里风景优美,山川明丽美不胜收,除了偶尔有几伙不成器的草贼下山扰民之外,日子还算过的太平安宁。
现在正值午后,城内热闹繁华,人来人往。沿着护城河向南,离河湾不远有一座飞栋画云的大宅院,碧瓦朱檐,气派非凡,就连门上的铜环也擦的明光铮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
此时在这座宅子的后院里,一个穿着葱绿色裙衫的小丫头正端着一盘洗好的桃儿往里走。
一个年老的嬷嬷看见了她,便喊起来:“哟,你这桃儿是才从王母娘娘那摘的吧,可不容易。”
小丫头笑嘻嘻地说道:“嬷嬷,你可真会说笑,我还能上天去不成。”
安嬷嬷作势扬起手来,“你个死丫头,叫你去洗个桃儿半天不见人影,还回嘴,看我不打你。”
小丫头笑着躲开,“嬷嬷你别急,我还留了几个大桃给你,等会你吃的时候呀,可别把牙磕掉了。”
“好你个小丫头……”说着安嬷嬷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等我和你算账就是。”
秦玉甄今天起的有些晚了,早饭也没有吃几口。
“小姐。”小丫头卉儿打起帘子,说:“这桃儿洗好了,你快尝尝。”
秦玉甄云鬟半整,懒懒散散地躺在榻上,“放那吧,现在又不想吃了。”
卉儿:“我的小姐呀,你看你,刚梳的头发,又乱了。”
秦玉甄白了她一眼,伸手抿了抿头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出门。
卉儿赶紧找梳子,“小姐,老爷不是说了吗,算着日子,姑爷好像就这两天到,你说万一姑爷来了,老爷叫你去见客,你要这个模样去了,那老爷还不叫人打死我呀。”
秦玉甄扭过身子,“什么姑爷,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就这样上赶着叫人家去了,还知不知道羞了。”
卉儿道:“谁说八字还没有一撇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那个容公子早就被指腹为婚的,这是天注定的姻缘,早叫晚叫又有什么差别。”
“什么天注定的姻缘,都没见人长什么样呢,要是本小姐看不上,就算是玉帝下凡也没用,等人来了,你可别乱叫,否则,看我不撕你的嘴。”
卉儿没办法,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十里青松,一江流水。
进城没多久,日头也渐渐偏西了。
秦府正门前,有人远远看见了一行车马过来,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人立马高喊着:“快去禀报老爷,堂少爷他们回来了。”一边几个人赶紧奔了过来。
秦天望最先下了马。后面一匹青骢马,马背上是一个眉清目秀身穿锦缎长衫的年轻公子,这人气质淡雅随性,虽然衣着不是很华贵,但看上去斯斯斯文文天然一段风韵。
几个仆役机灵又有眼色,立马赶着上来行礼。
“见过容少爷。”
“见过容公子。”
陈青醁翻身下了马后,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堂少爷,容公子,老爷等你们几天了,今天早上才念叨着大概快了,果不其然,这不就回来了。”
“去禀报老爷了没有?秦天望问。
“去了去了,老爷大概已经知晓了。”
一行人才踏进前院,秦府已经得到消息的丫鬟婆子小厮就四面八方争着跑来观看了。
“你们快看,快看,那个,就是那个。”
“让开点,我瞧瞧,啊哟,咱们府上的新姑爷长得可真俊。”
“是吗是吗?让我也看看!”
“哎哟喂,你们别挤啊,我的脚……”
一群丫鬟在假山后挤成了一团。
看到这架势,本来还想好好看看这庭院的陈青醁只好收回目光,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
第4章 第一次见面
秦家老爷秦仲崑这时已经在厅里等候了。
秦天望进门后就去秦老爷跟前行了一个礼,“伯父。”
秦老爷点点头,然后看向陈青醁,“这位定是……”
陈青醁上前做了一揖,“晚生容醴,拜见世伯。”
秦仲崑呵呵笑道:“贤侄少礼,你们路上辛劳,先坐。”
陈青醁直起身,秦仲崑便开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时间过的真快,想当初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刚刚学走路的小童,没想到一晃不久,你就长这么大了。”
秦老爷回忆起往事,声音就不觉带了点哽涩。
秦天望站在一旁,对陈青醁使了使眼色。
等秦老爷稍稍平静了一点,陈青醁这才开口说道:“家父生前也时常念叨起伯父,只是山长水远,总不能见上一面,这也成了家父毕生的遗憾。”
秦仲崑深深叹了一口气,眼角都带出点泪来,“世事难料,谁知道你父亲竟一病去了,要不是今年派人去这趟京城,我还不知道我这个老兄弟已经撒手人寰了。”
他自顾自的感怀了一番后,又问道:“你父亲过世后,你一个人在京城独自生活,怎么也不早些过来找我。”
陈青醁说道:“晚生先是有孝在身不便远行,后来服满后又要处理家中事宜,所以总没有时间来。”
秦仲崑点点头,说:“这倒也是,你一个人,家里处处也要亲自去打点。”
说完,秦老爷又接着问了些家事,这些都是秦天望早和她对证好的,所以陈青醁回答起来自然滴水不漏。
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后,秦老爷想起了什么,问:“可有在念书?你考功名的事怎样了?我记得你六岁从师上学,十五岁时便补入廪生名额的。”
那个容醴后来人都下落不明了,这科考之事肯定是没有以后了。
陈青醁想了一会,说:“说来惭愧,晚生自从补入禀生后,父亲便渐渐病重,加上各种杂事缠身,所以学业就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话没说完,秦老爷已经心领神会了,“这没什么,这功名之事本就没那么容易,你年纪轻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这贇州城里,我认识的大儒倒还是有几位的,你这几天休息好,改天我带你去拜访拜访他们,以后多少对你能有些帮助的。”
什么意思?
秦天望抬起头,和陈青醁对视了一眼。
“当年你父亲在时,便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家世代书香门第,入仕做官才是正途,虽然你和甄儿有庚帖媒妁之约,但我也不能耽误了你,算起来你们明年四月份才正式成亲,剩下这大半年的时间,你自可以好好用功读书,有了他们的指点,将来也好考个功名出来。”
读书科考?!
这下不但秦天望急了,就连在门外头站着的冯老四也急了,这陈青醁虽然打小聪颖,杂七杂八的书也看了不少,胡说八道起来也头头是道,但是真要和那些大儒正儿八经讨论什么狗屁书画诗词经史子集,一次两次大概还能应付,但时间一长,那肯定得露馅。
两人正急得火烧火燎,现在就是临时抱佛脚也不灵了,百密一疏,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上面来呢。
陈青醁想了一会儿,站了起来道:“世伯的好意,晚生心领了,只不过这事却不太妥当。”
秦老爷不解道:“成家就得立业,这有什么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