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口水糊在苏先生的胳膊上,却咬不动,他身体被药品毁了,而且两天没吃饭,只能被苏先生压着,喉咙里呼噜呼噜,很愤怒。
两个人睡了一个长觉,等苏先生起来,旁边蜷缩着小黑,小小的一团,像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
苏先生的感觉很复杂。
一个羸弱的家暴犯。
苏先生一只手就能制住他,金丝雀不算孔武有力,但是看着也比这个瘾君子强,居然会被这种人打的那么惨,浑身都是伤。
不知道是懦弱,还是爱的特别深。
金丝雀打电话给他,声音很压抑“苏先生,开门。”
“我现在不在别墅,为什么不叫管家?”
金丝雀说,我在郊区的别墅。
苏先生打开门,很尴尬。
金丝雀很生气,说苏先生,您太过分了。
苏先生无言以对。
金丝雀上楼拉起小黑,拽着他下床。
小黑甩开他。
滚开。
金丝雀很受伤,看着小黑心疼地说你瘦了。
小黑很厌恶他。
金丝雀是故意放走小黑的。
即使小黑在金丝雀身边,但是小黑很厌恶他,骂自己是垃圾,让自己滚开,后来骂累了,就不再理自己。
金丝雀不能忍受小黑对自己冷漠。
小黑有了三百万,不需要自己给他供货,就打算偷偷地走。
金丝雀把他锁在屋里,三百万我也有,我的钱比三百万更多,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黑躺在床上,呼吸很浅,对很多东西都厌倦了。
金丝雀问苏先生要了三百万,可是是张先生要分开他们,金丝雀已经很生气,小黑还对自己比以前更冷漠。
金丝雀放开小黑。
走吧走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给小黑三百万,他也不知道去哪里能买货,他甚至没有自己用过货,每次都是等着金丝雀过来,求金丝雀,叫他洛洛,亲一口,给一点。
等小黑犯瘾了,还会像以前一样来找自己,跪着求自己。
这样他才能受教训,知道他离不开自己。
但是小黑现在在这里,在苏先生的另一幢别墅里。
让人很生气,难以忍耐。
小黑,你现在跟我走,我给你喂药。
金丝雀只能用这种方法,绑着他。
可是只有一点动摇,然后说我自己戒了它,你离我远一点,否则我,报警。
金丝雀的眼睛红了,有眼泪,有委屈,和愤怒。
你不可能报警,你不会。
是不会,要报警,早就去了。
小黑躲开他,你滚,我不要你。
金丝雀扑上去,谁给你的底气?苏先生?你以为他会罩着你?
苏先生就站在他们后面
金丝雀冷笑,掐住小黑的胳膊,眼睛里都是泪水,但是动作很强势,你以为他是一个好人?
金丝雀说,他喜欢我,收留你是想把你关起来不见我,他得不到我,就也不会管你。
很尴尬,很没面子。
苏先生想抽根烟。
他决定舍了,这么浑搅下去,没必要。
小黑不动了。
没人管他,他没有钱,哪儿也去不了。
金丝雀带着小黑,在门口很冷地说,金先生,我们的合约解除。
苏先生从善如流地点头。
半个月以后,苏先生郊外的别墅下又窝着一个,抬起眼睛忐忑似的,挡住了苏先生进门的路。
还缠上自己了。
苏先生很烦,想打电话给金丝雀,发现自己把他电话删了,他挪开小黑,触手很烫,干巴巴的一小团。
苏先生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打开门,你要干什么?凌洛又把你赶出来了?
苏先生,你是好人,借我点钱,我就走。
苏先生很不屑地笑了,凭什么?
他连他的男朋友都不养了,凭什么给他钱。
小黑愣住了,求求你。
男朋友不给你钱,你不会自己去赚?
小黑伸出自己的手,干瘦的,好像断了几根手指。
求你了。
……
苏先生说,帮我查一个人。
少年成才,举世闻名。
激流勇退,去向不明。
金丝雀守在他的公司,小黑在哪儿?
我不知道。
金丝雀的脸色很苍白,他好像去过您那里。
苏先生的态度很平静,像以前一样温和“他找我要过钱,我给了他两万,我不知道他拿着钱去哪儿了。”
金丝雀很崩溃,对不起,是我失控了,我太心急了。
苏先生很体谅,请他喝咖啡,金丝雀婉拒了,憔悴地离开办公室。
苏先生回到别墅。
明天换个地方,你去那里住。
小黑看他的眼神很沉默,只要收留他,他去哪儿都无所谓。
苏先生不想管他,但是小黑伸出自己骨折的手指,骨架撑不起衣服,走路摇摇晃晃的,还时不时犯药瘾。
苏先生怕他死在路边。
怪自己见死不救。
“养好手就走”苏先生说。
苏先生想起之前那个保安,认命地和小黑住在一起。
家里有个见不得光的吸毒犯,不能有管家下人,家政偶尔来。苏先生自己动手,犯药瘾的时候用绳子绑住他,每天定时回家,定时订外卖。
家里连着养了两个画家,每幢被住过的房子都安置了画室。
小黑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苏先生晚上去找他,门口堆着三份动也没动过的外卖,苏先生一共递给他三份,早餐,午餐,晚餐,一份比一份凉。
苏先生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你会不会吃饭。
小黑用那几根能动的手指在画布上涂,写工不成练写意。
神情很惫懒。
他只要一画画,就会很安静,懒懒的,觉得所有人都很聒噪。
苏先生在自己旁边说了很多,小黑都没有听进去,只能用余光看见苏先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叽里咕噜。
很烦。
苏先生拽起小黑,你给我去吃饭。
小黑甩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很不耐,闪着怒火。
苏先生更生气,他以后要是和这种人在一起,肯定会变成一个家暴犯。
“左手给我”苏先生给小黑洗完右手。
小黑递上左手。
苏先生哗哗哗给他冲着左手,避开他的伤指。
小黑的左手中指上覆着一层薄茧,是个左撇子。
听说左撇子都很聪明。
苏先生嗤之以鼻。
小黑睡着了,苏先生让家庭医生给小黑的两只手都打上石膏,临走前用双手掂着沉甸甸的石膏,乐了。
小黑很愤怒,醒来的时候想用牙解开纱布。
解开你就出去。
苏先生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指着门。
小黑阴着脸,好像要骂他,也没有上楼,蜷缩在旁边的小沙发,一小团睡在上面。
小黑好像有点粘他。
可能是因为正在戒药性,对苏先生就很依赖。
除了在画室,出来的时候就不远不近坠在苏先生身后,被苏先生惹恼了也不走,找一个角落睡觉。
很爱睡觉,爱发脾气,还很粘人。
苏先生抱起他,本来是想送到楼上,但是小黑很轻,苏先生心里痒痒的,最后把人放在自己的那张沙发上,揽在怀里看电视,手里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头搁在小黑的头发上。
软软的,像抱着一只白爪子的黑猫。
有一次抱小黑到车后座,也是这样窝成一团,很瘦,很可怜。
就很想抱在怀里。
苏先生不是一个好人,见色起意,A市光鲜亮丽的有为青年,也不明哲保身。
养都养了,还不准抱一下了?
小黑动了动,换了一个姿势睡得很沉。
从这个人住进来到现在,苏先生难得觉得这么舒心。
小黑没事做的时候很萎靡,不看电视,不走动,坐在窗户旁边看风景。
车水马龙,红灯停,绿灯行,
苏先生看不下去了,要带他出去。
小黑跟着他出去,兜来转去把苏先生带到他和金丝雀住的楼下。
帮我取东西。
苏先生笑了,听说左撇子都很聪明,得,在这儿等着呢。
302,钥匙在地毯下。
取什么。
几幅画,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摆在床脚,你一进去就能看见。
苏先生上楼,敲了门,确定屋里没人,才拿钥匙打开门,进到里面的房间,虽然在资料里了解到一点,但是真的看见又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