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后头她可以坐享清福啊。
沈瓷心里开心,赶紧拿出了巧儿给她带的吃的,透着油纸香味儿都溢出来了。
是她最喜欢的绿豆糕了,沈瓷别提多开心了,一口一个就塞进了嘴里。
花轿行的缓,前头接亲的许昊天向一旁看热闹的人示意问好,心头也涌上了一丝喜悦。
看了眼身后的花轿,却觉得心头五味杂全。
他本无心男女之事,只想着早日科举荣登殿堂,一日光宗耀祖。
奈何事与愿违,次次科举结果都不如意,本想着一心为科举专研,却耐不住家中父母亲的委托。
或许早日成家,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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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的队伍慢行而过,喜悦唢呐擂鼓声响彻整个北城四周,路过四字路口,一行黑衣人气势汹汹。
武进勒马止步,看向身旁的男人:“主子,前头是迎亲的队伍,不如……”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武进觉得这婚事喜庆的很,不如绕道而行,行个方便。
赵绥扫了眼行至跟前的队伍,冷冷开口:“继续走。”
既然说了莫回头,他赵绥又怎么能绕道而行。
武进抿唇咳了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上。
喜庆的红衣和肃杀的黑衣对比鲜明,这视觉上的冲击,让这淳朴的百姓瞬间心惊起来。
许昊天虽然平时不理事,可是如今自己成亲之日也掌事的东家,他拱手问道。
“各位仁兄,今日恰逢小弟大婚,不若通融让我等先行一步。”
武进挥剑:“放肆!”
唢呐之声骤停,轿夫也陡然松了手,木轿砰地落地,带起一阵细土。
场面异常静谧之时,却见花轿中竟然接连滚出了几个小东西。
咕噜噜地滚到了空荡的地面,灰扑扑的却也看得清,是绿豆糕。
两方人皆是傻了眼,而赵绥却盯着那缺了一角的绿豆糕,兀自笑了起来。
他眼神略带阴翳,眼底犀利,透着瞄准猎物的幽光,紧紧盯着那花轿。
细风吹过,是春泥芬芳,可他仿佛闻到了久违的熟悉香味儿。
沈瓷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安静了下来,可是却没心思管那些,巴巴地盯着落在轿门口的绿豆糕。
巧儿怕被发现,绿豆糕也只是给了四块,小小的绿豆糕她才只吃了两块,后面就滚落了下去。
她还没吃饱呢,到手的绿豆糕就没了。
而唯一一块没滚远的绿豆糕就在轿门口啊,这一块她还没来得及吃。
那到底是捡,还是不捡呢?
做了一番心里斗争后,沈瓷舔了舔嘴唇,还是觉得把它捡回来。
俯身悄咪咪地伸出手,慢慢靠近。
许昊天只察觉到为首的黑衣男人气势凌人些,却看见他盯着自己身后的花轿,那出神的样子,让他笃定了这黑衣人不是什么正道之人。
他赶紧让步:“各位仁兄是小弟唐突了,各位既来了此处,便是这北城的客人,不若你们先行一步。”
赵绥根本无意理他,盯着那轿帘下一闪而过的柔夷,他转头看了眼马上系着红花的徐昊天。
薄唇轻轻吐露:“杀了吧。”
男人毫无波澜的声音,却在人群里掀起轩然大波,一众人都开始尖叫着逃窜。
武进低头,心中犹豫:“主子,此行是为了找寻夫人,若是在杀生,怕是夫人也不愿意看到的。”
赵绥嗤笑,盯着人群里杂乱逃跑的人,又瞥了眼那花轿:“不杀些人,我怕阮阮早就将我忘了。”
武进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花轿。
许昊天见势头不对,赶紧大叫:“晓瓷,快跑!”
只不过他说得晚了些,再眨眼之时,黑衣的男人已经拥着昏迷不醒的沈瓷出来了。
红色的纱裙飞舞,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待盖头落下之时,男人大掌顺势接住,耳边传来武进的尖叫。
“主子,是夫人!”
赵绥听见他的呼喊,唇角扬起一抹陌生的笑意。
他当然知道她就是他的阮阮。
醒了却不去找他,还敢背着他嫁给其他的男人,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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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皇城,偏殿。
偏殿的桑梧院是三年前建的,里头陈设简单,种了些桃树梅花,要是从里头看是绝对看不出像是宫廷内院,倒像是个简单的府内院子。
沈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不过她自己不知道,只以为自己睡了一晚上。
她早上醒的早,只觉得头有点疼,看着陌生的院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开始在里头晃悠起来。
巧儿赶紧把手里的狐裘披到她肩膀上:“小姐,天冷得慌,您可仔细着些。”
虽说是春天,可是到底还没褪去这冬日的寒冷,一大早的确实也有些冷。
沈瓷裹了裹身上的袍子,状似不经意间打量着身后跟着的一众人。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巧儿:“这些都是许府的下人?”
巧儿低头回答:“是的。”
沈瓷皱眉,实在不懂身后这群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底是要闹哪般。
难道是听说了她还没来得及拜堂就昏迷在了花轿里。
说起昏迷这事儿,听巧儿说她那日是被绿豆糕噎住了,窒息昏了过去。
而她的这个未婚夫呢,哦,不对,是准丈夫说是接了上头科举的旨,直接去皇城领旨去了。
拜堂成亲什么的事,都先放到了后头谈。
只是怕耽误她的名声,就让她先住进了这许府的后院里头。
沈瓷无奈摇了摇头,又看了眼身后的一群人,虎视眈眈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是重刑犯呢。
她朝后头摆了摆手:“你们都各自忙去吧,我自己逛逛就行。”
风儿吹过,鸦雀无声。
就怕空气突然静止,沈瓷叹了口气,只好和巧儿回了屋内。
说来也奇怪,这许府虽然算不上大户人家,可是这屋内陈设却看得出处处都是上等的物件儿。
沈瓷躺在床上,无聊地拍了拍小肚皮:“巧儿,你说我这算是成了亲还是未成亲啊?”
巧儿低头靠在木床,也不敢太近,听了她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脑海里却突然涌现出男人那张冷峻的脸,还有那双死气沉沉的黑眸。
她哆嗦着慢慢说到:“奴……奴婢不知。”
上头的人儿交代了,七天之内都是不能让自家小姐出了这院子的。
床上衣服泰然自若的人儿怕是还不知道,不仅是北城,就连整个京都皇城都已经闹翻了天。
都听闻新帝带了姑娘回来,至今为理朝政了。
怕是自家小姐还不知道,如今这院子早已经被重兵包围,而自己已经成了这笼中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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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许府内住了快三日了,除了先前昏迷的时间,沈瓷是越来越闲不住了。
而且她住的屋子总给她一种阴冷之感,晚上睡觉还会有一种鬼压床的错觉。
翌日,天气晴朗。
沈瓷正窝在美人榻晒太阳,对于这种越来越颓废的生活,她还无法拒绝。
她举着手指遮了遮密密的阳光,眼尖的发展自己右手食指的伤口又红了。
她疑惑地看了眼手边的巧儿,把手递了过去:“巧儿,你瞧瞧我这手是不是又破了?”
巧儿作势看了眼,心虚地解释到:“怕是春日阴寒,有些什么虫子咬的吧。”
这说法怕是不是她自己都有些不信,可是这心思还有些迟钝的沈瓷愣是没反应过来。
她呆呆地点头:“哦,好吧。”
结果,隔天她发现,自己右手食指同一个地方,伤口又红了。
她不解。
难道这虫子还认手不成,就不能换个手指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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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幔纱浮动漾起一阵幽香,却透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床纱半掩中,锦被里头的人正睡得香甜,可是那半耷拉在床边的细白手腕,下头是一只白瓷碗。
而碗中,是一只蠕动的黑虫,此时正在埋头吸食着碗中的鲜血。
床边是一身黑衣的男人,只见他侧坐在床边,慵懒的坐姿像是在欣赏着什么有趣的画面。
直至碗中鲜血已尽,他才满意地笑了笑。
捻起那黑虫,对着自己右手食指处的伤口放去,一瞬间黑影荡然无存,只剩下手臂处凸起的静脉,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随后他自怀中逃出一方木盒,取出其中的蠢蠢欲动的黑虫,放至那柔白的细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