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过来问我。”他翻开了明天的教案,打算再补充一下。
台下有人压着声音道:“老师,你跟刚刚的美女姐姐真的结婚了吗?”
有人这么一开头,底下就开始不安分了。
七中的学神们别的没学多少,聊八卦偷吃外卖倒是一级一级的传承了下来。
“对啊对啊,刚刚那个小姐姐真的是老师的老婆吗?”
“她是混血儿吗?眼睛长的好好看。”
“老师怎么没去送师娘啊,天这么黑,师娘长那么漂亮,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
“对呀对呀,自习我们可以自己上的,老师你快去送老婆吧哈哈哈。”
“刚刚我看到师娘被徐老师跟杨主任他们截走了,估计被那些老头子们八卦到一时半会还脱不开身。”
“老师你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我们能去吗?”
“老师,能说说你跟师娘的故事吗?”
大家平时上课都没这么积极,一到这方面上,默契十足的一个接一个的发问。
最后问题卡在了“能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七中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知道,帅的惨绝人寰的谢老师不是性冷淡,而是他已经有了爱慕的姑娘,那个姑娘听说就是画了一班后黑板报的女生,一班后黑板报一度成为七中学子们的观光打卡点。而现在,这个女生回来了,他们重新相遇,然后领证结婚。
这样的故事即便只是听了表面,大家也能被吸引震撼。
该是有多痴情,才能一直等下去,而那个传闻中的被宠爱着的姑娘,该是有多么幸运啊。
谢一拿着教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又从什么地方结束。
他们的故事啊......
“我们结婚了。”最后,谢一这么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从现在开始,好多年前只是铺垫,而现在故事才刚刚开始,它永远也不会结束。
这话听在学生的耳朵里便成了敷衍,大家接连说着“不作数”,让他重新说。
谢一只是笑笑,“只是这样,过去的八年,我们吵架了,现在和好结婚,很普通的故事。”
过去漫长的等待,他会将之当做一场小小的争吵,会留下映像,但不会铭记。
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好了,做题。”没再给他们八卦的机会,谢一断了话题后,继续低头看教案。
她在杨主任那里,估计会待到他下班。一起下班,这样的场景他幻想过无数次了,它终于到来了。
情不自禁的,谢一扬起了嘴角。
十点半,自习结束,底下的学生还没收拾东西,讲台上上一秒还在翻试卷的班主任,这一秒就已经没了人影。
大家起哄的笑了起来,加快了收拾速度,打算抓紧时间去围观他们班主任秀恩爱。
这边谢一匆匆忙忙赶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没几个人影了。
他拉下哼着歌要离开的五班班主任,“刘老师,我——”
不用他多说,刘老师也知道他要问什么,他笑容暧昧道:“你老婆早就回了,你也赶紧回吧,新婚夫妻,别加班,早点回去陪老婆。”
谢一收回手,回座位开始收拾东西。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他说“不”,不管是不是真心,她都会当真。
他让她自己回去,她就真的没等他。
皱了皱眉,谢一觉得还是自己的问题。他心里终究还是过不了那个砍,纵使他嘴上说着不在乎过去,但还是在意,在意她当时为什么不辞而别,在意她为什么能够做到完全将过去八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在意她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样生活,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失眠的时候是不是又乱吃药,没有灵感的时候是不是还会彻夜对着画板发呆。
还在意,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想念......
谢一没发现,平时开车回家十五分钟的路程,今天他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着急的赶回家,开门的时候,房间里冷冷清清。
在原地懵了一下,谢一像是发了疯一样,一连开了好几个卧室的门。
没人,她不在。
一瞬间,大脑嗡嗡作响,双手失控到发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来来回回找了十几遍,最后一根弦也彻底断了。
家里安静的不像话,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
她又不见了。
“嘭——”
桌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连带着有什么飘落了下来。
他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一分钟后,谢一冲出了门外。
.
许念四下扫了一圈,觉得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找个人把画室里的东西搬一下就行。谢一那边有个很空的房间,到时候腾出来当做画室刚刚好,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这样想着,她去了画室,手刚碰到那副《一念》,门铃就响了。
像是催命,门铃不停地响。
她小跑着下了楼,门开的那一瞬间,她连来人是谁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猛然一拽,掉进了一个冰凉的胸膛。
鼻底是淡淡的栀子香,许念抬起要自救的脚放了回去。
抱着她的人很用力,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般,许念吃痛的哼唧了声,“你没事吧?”她给他留了字条,要回家来收拾一下行李的,“我东西收拾好了,回家吧——唔。”
她话刚说完,腰上力道稍微一松,下一秒又被死死掐住。
谢一低下头,狠狠的吻住她,放在她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他往前一逼,把人按在了墙边。
许念挣扎不了,只能任由他霸道的动作,在她几乎快要痛的红了眼眶时,谢一终于停下了下来。
大概是从没有见过谢一这样,许念站在那儿没敢再动,只是在心里小小松了口气。
谢一双目发红,呼吸沉沉的盯着她肩膀上那一道疤。
那是一道七八厘米长的疤痕,像是蜈蚣一样缠绕在她白嫩的肩头,很狰狞。
良久,谢一抬手,指尖微颤的碰上了那道看起来突兀到像是被粘上去的疤痕,声音沙哑的问,“怎么、弄的?”
许念把肩膀上掉到手臂的衣服拉了上来,淡淡道:“遇上了□□,不小心被砍了一刀。”
她说的风轻云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突的,许念感觉到肩膀湿润一片。
她愣了一下,低头捧起谢一的脸。
他在哭。
“你...别哭,我一点都不疼的。”她安慰人一如既往的僵硬,但她很清楚,谢一哭的话,她会心疼。
被她安慰的人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哭的更凶了,他抱住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无声的抽泣着。
抬起手,许念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真不疼了,你别哭行不行,我会难受。”
回复她的,只有腰上加紧的力道。
这一晚谢一没有回去,他住在了许念这儿。
“跟我说一说吧。”躺在床上,谢一跟身边的人肩并肩。
他想知道,她这么多年的经历。
许念绷着神经,精神高度紧张,她实在是没法儿习惯床上多一个人。
闻言,迟钝道:“啊?你要听吗?”然后道,“会很长。可能得讲个好几晚。”
谢一从天花板收回视线,翻了个身,看着她的侧脸,“慢慢说给我听吧。”
真问起来了,许念还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她想了想。
“要不,先说我在英国遇到的贵人吧,他应该是我这八年以来最好的记忆了。”她想跟他说点开心的有趣的,但回头一想,她这几年过得还真是挺无聊的。她不希望他听到那些乱七八糟影响心情的东西。
“嗯。”
大概是到英国的第二年,她遇到了时老先生。
“不能算巧遇吧,我在时老先生家附近徘徊了三四个月了......”
那时候,她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钱买了新的颜料画板,隔三差五就会给时老先生送去一幅自己画的画。她不知道那些画到底有没有到时老先生的手里,总之蹲了三四个月,时老先生总算露面了。
“你猜之后发生了什么?”
谢一摸了摸她的耳朵,摇头。
想到那时候的误会,许念就想笑。
那也是她跟时逸昂第一次见面吧。
时逸昂大概是看她鬼鬼祟祟,想要抓她,却反被她揍了一顿。动静挺大,时老先生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刚跟自己超级的孙子就被人揍得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