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好。
声音清脆悦耳,不高不低,十分好听。
石梅招手:“你拿上来我瞧瞧?”
金鸳鸯原本低着头,闻言谢恩起身,抬头一笑,用手比划:“这皮子,是银狐狸皮子。
是前些年我爹在围场所猎。
老太□□赐,让留下几张给小女做坎肩。
小女没舍得,一直留着。
如今给您做了个抹额。
这个抹额中间,还需要订上一个珠子或者红蓝色的宝石,就更好了。
奴婢家里的珠子都是次等的珠子。
不是光泽不好,就是珠子太小,配不起老太太。
故而就空着了。
老太太瞧着若是喜欢,就请哪位姐姐给缝上一颗珠子吧。”
石梅颔首,翻看抹额。
其实是个昭君兜。
银白色,油亮油亮,十分漂亮。
石梅颔首:“很漂亮,是个巧手的姑娘。”
鸳鸯嫣然一笑,又拿出个手窝窝:“余下的毛皮,奴婢给您做了个手窝窝,奴婢听说您喜欢坐冰船。
每年都会参加冬猎盛宴,这样子,您下去再去冬猎盛宴,或是坐冰船,就不怕手冷了。”
还没进府,已经想得这样周到。
金鸳鸯得宠不是无缘无故。
石梅在想,这样伶俐能干的丫头。
又会说,又会做。
生得还漂亮,或许用久了,真会舍不得吧。
琥珀珍珠珊瑚琉璃几个都在一边看呆了。
从未见过哪个丫头,头一回见老太太就这样自来熟。
小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
主子还听得饶有兴趣。
这些丫头不得不承认,除了金三妮儿的父亲得力,也是她自己胆大心细,针线也好。
如今老太太已经吩咐了,金鸳鸯是荣庆堂的大丫头,她们就得服从。
否则,老太太可是不会饶恕人。
再者说,琥珀做大丫头也有四年了。
她是老太太进京后提拔的第三波大丫头。
这三波人都没有设置鸳鸯丫头。
她们都以为是老太太因为赵家的大丫头犯错,因此厌恶了鸳鸯这个名字。
如今方知,这个名字是专门留给金三妮儿的。
琥珀今年已经十七岁,她是十三岁被挑中做了老太太的大丫头。
已经说好了,今年二月大爷二爷金榜题名,府里就要放出一批丫头,自行婚嫁。
她们从就不是奴婢了。
这是难得的机遇。
只有伺候老太太太太的丫头,才有此殊荣。
琥珀再不会在最后的关头,乱吃醋,错过自己的前程。
她决定在最后的两个月,好好带着鸳鸯熟悉情况。
鸳鸯这么聪明,肯定能够把老太太伺候的妥妥帖帖。
石梅见金鸳鸯这般贴心,做的东西石梅戴着还怪好看,便有心留饭。
因此吩咐琥珀:“琥珀,带着鸳鸯去挑一块黄色或者蓝色的宝石,给我安上。老太太正月要戴着它宴客呢。”
鸳鸯越闻言越发兴头,跟着琥珀去了。
张氏得了消息,前来凑趣儿。
看了石梅的昭君兜与手窝窝,就说:“怪得母亲一直空着鸳鸯的名字,却是给这个丫头留着呢。
果然是个灵巧的丫头,配得上这个名字。”
张氏因为金大父子三人忠心耿耿,对这鸳鸯便看着顺眼。
正月初六午后,贾赦贾政,贾珠贾琏一起出宫回家。
四人一起到了荣庆堂。
石梅命金大门外警戒,赖嬷嬷內室看守,带着儿子孙子进了密室。
这里是四壁夹墙隔出来的空间,无人能够摸到这里来。
这时候,贾赦贾政几个才敢畅所欲言。
石梅方知,嘉和帝不完全是装病,他虽然行动自如,却是右手已经握不住毛笔。
如今的奏折,竟然多数是由燕候批复。
燕候的字体跟嘉和帝的字体有八分像,又经过训练,就有了九分相似。
与嘉和帝的左手字难分轩轾。
石梅暗暗吃惊:“嘉和帝对燕候的信任,已经超越了父子君臣啊。”
贾赦道:“儿子估计,陛下这也是没法子。
陛下近几日频频召见各位皇子。
昨日还召见了义忠亲王,赏赐了不少东西,说是送给废太子的。
皇帝老迈,太子悬而未决。
众臣都忧心忡忡,不知道陛下想要干什么。”
石梅冲着贾琏努努嘴:“你给他们说说。”
贾琏一愣:“我,说什么呢?”
石梅道:“说说陛下的健康情况吧。”
历来后宫与朝臣,最为关心的就是陛下的健康状况。
若是陛下生龙活虎,臣子们就可以按部就班。
一旦陛下身子抱恙,有靠山的找靠山,没靠山的迅速蛰伏起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人铲除。
贾赦惊讶的看着贾琏:“你知道什么?难道偷听到了太医的谈话?”
贾琏颔首道:“倒是没听见,我是从我岳父的态度看出来。
二叔天天替陛下泡茶,我岳父也没阻止,真正病得重了,怎么会让陛下吃茶呢?
茶水可是解药。
其二,陛下药方我没瞧见。
然而,我闻到了汤药的味道。
一股温润甜腻的味道。
这分明就是温补的汤药。
其三,我还发现,陛下每次都让小內侍把汤药倒进了院子里的盆栽鱼缸里面。
如今,不仅金鱼死了,好几盆万年青都烂根了,叶子都卷了。
小內侍还撒谎,说是雪大风寒,冻死了。“
贾政尤其惊讶:“可是陛下吃茶的时候,燕候劝了,夏首辅也劝说无数次,说是茶水解药,劝阻陛下少吃。
难道都是做戏?”
石梅道:“也不尽然,年老觉少,纵然没病,中午以后也要少吃茶,免得走了困头。”
贾政颔首:“儿子也去劝过了,可是陛下不思饮食,每吨半碗饭也吃不下。说唯有吃茶的时候才觉得嘴里有滋味儿。
饶是如此,儿子还是多次劝说,陛下却说,若是天天有石榴汁,不吃茶也成。
这不是难为儿子吗?
儿子上哪儿弄去呢。”
这个不要脸皮的老皇帝!
真是人心不足,还想天天吃灵植?
她自己也想呢?
石梅笑道:“他这是借口,陛下是个好茶客。”
若论起来,灵茶的疗效只怕还可以增加汤药的疗效。
贾政颔首:“儿子也是这这么想,陛下主要是舍不得戒了那口茶。”
石梅道:“好在陛下是轻微痹症,这种病药物的疗效有限,主要是靠锻炼疗养。”
贾政心里十分佩服母亲:“太医也跟燕候提过,首先让陛下心情愉快,最好是出去走走散散心。
燕候正在劝说陛下去温泉庄子疗养,估计过不了多久,咱们造办处,也要搬去温泉庄子了。
太医说,陛下的病症需要长期疗养。”
石梅心里咯噔一下,长期疗养?
是不是就要禅位了?
石梅忙问:“可知道这些日子陛下让哪位皇子监管六部?”
贾赦说道:“倒没有特别让谁监管六部,只是吩咐监管六部的皇子要各负其责。
其余,就是燕候最特殊,几乎所有的政令都是由燕候传达。”
石梅心里很矛盾,若是燕候能够登基,再好不过。
只可惜,当初嘉和帝没有接燕候的母亲进宫,如今属于身份不明。
但是,只要能够找到线索是谁登基为帝也成。
要么站对阵营。
要么就是干脆站干岸。
谁上位力保谁。
石梅立刻说道:“眼下正是敏感的时刻,你们兄弟,还有珠儿琏儿,你们的言行举止,一定要注意,万不要跟任何皇子私下来往。
除非是陛下明发谕旨,你们才可以遵照旨意行事。
这事儿关系到我们荣府下上的身家性命,切记!”
贾赦贾政贾珠贾琏齐齐起身,然后躬身拱手:“儿子们(孙儿们)记下了。”
石梅又道:“年前我远远的见过陛下,陛下印堂发亮,面色红润,至少还有十年寿岁。
只要你们不党附皇子,掺和立储。
以咱们家的根基,可再延续百年的富贵。”
贾赦贾政都陷入沉思。
贾琏说道:“我们不参与,别人参与了,咱们不是被落下了?
历来都是富贵险中求呢?”
石梅即刻眼神犀利的盯着贾琏道:“富贵险中求是没错,反之就是倾巢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