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少了。
叶上离心头涌上了一股酸意,省去这些,他打心底觉得对不起钟花道,于是抬起头来,双眼中含着许多情绪,温柔缱绻,如一汪温水,随时都能将人融化了,钟花道对上他的视线时,心中不可遏制地漏了一拍,于是哑着声音问了句:“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细不可闻,叶上离眉头舒展,忽而一笑,再度俯身,一吻落于她的耳垂上,将那朵仙客来衔下,床边纱幔还挂在了金钩之上,叶上离的手指轻轻朝那方向一点,金钩松开,纱幔挂下,遮住了两人。
“我会补给你的。”叶上离道。
钟花道正吃痛呢,听见这话迷迷糊糊,问了句:“什么?”
叶上离吻了吻她的唇,回答二字:“全部。”
第116章 昨夜
晨起紫云消, 白露落花梢。
昨夜凉风吹过,后半夜落了几时雨,待到清晨前停了下来,一院子的花尚在绽放, 迎着第一缕洒下的阳光娇艳欲滴,石桌上的一杯酒盛满了雨水,镶满了宝石俗气的酒壶倒在一旁。
叶上离房间的大门还是紧闭的, 他这个人有早起的习惯,卯时之前天未亮便会睁眼,破天荒头一遭都快到辰时了,屋内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绣团云纹的腰带挂在了床沿边上, 一半在半透的床幔里压在了枕头底下, 一半垂在了地面,上面还挂着一串铃铛。床幔勾起一角,薄薄的被子堆在外侧隆成一团, 四条长腿交贴在一起, 床尾还落了几片花瓣。
叶上离早醒了,只是趴在身上的人还在睡,他不能动罢了。
经过半夜雨, 天气变得有些闷热,钟花道背上起了薄薄的一层汗后, 叶上离就将薄被掀到一边去了。她昨夜就是以趴在他怀里的姿势睡着的, 出乎意料, 钟花道睡着后却安分得很, 一夜几乎未动,就这么压在叶上离的心口,双手抱着他一只胳膊,长发贴着他的脖间,呼吸平缓。
其实没什么时候比叶上离现下更安心,更满意的了,唯有一点,他不习惯不穿衣服睡觉,睡了一夜醒了之后,却还是不能穿。
手指绕过钟花道的发丝,瞧着她这一时半会儿不能醒的架势,怕是至少要再等半个时辰了,叶上离有耐心,可以慢慢等。第一次清晨早起无事可做,不看书,不修炼,不吞吐天地灵气,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怀里的人。
昨夜……
昨夜叶上离小心翼翼,起初是轻抚着身下的人的,只是后来又换了姿势,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起来,钟花道的声音搔刮着他的心口,每一次皱眉与咬唇都像极了魅惑众生的妖精,于是,叶上离到后半夜,风过雨来时,略微孟浪了些。
他的肩头还有两个被钟花道咬红了的牙印,是当时牙印的主人带着几分哭腔,和他说他是‘伪君子’时,做出的惩罚。
叶上离觉得自己恐怕真的是伪君子。
不沾荤腥时如圣佛,食髓知味时如妖魔。
手指贴着钟花道的肋骨处,还好,没伤着她。
又半个时辰后,钟花道才有要醒的迹象,脸在叶上离的胸膛蹭了两下,又伸手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从他身上滚了下来,依偎在他臂弯下眯了小半刻钟,才慢慢睁眼。
两人对上视线时,钟花道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叶上离温和的面容,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坐起将挂在床尾的衣服全都扯了过来。
叶上离有衣服穿,钟花道却是光着的,她昨日被人抱进来身上就没几块遮羞布,于是怀里压着软被,趴在床上眯着双眼看向起身穿衣的男子。
叶上离的宽背上被她留了好几道痕迹,还有肩头上的牙印,因为他皮肤白皙,所以分外显眼。
白衣挂身,一层层穿好后,他再低头系上腰带,将铃铛挂好。
这人穿衣服都一丝不苟,每一处都不允许留有褶皱,铃铛垂挂后他还得低头理一理穗子,再披上绣了仙鹤入云图的外衣,长发挑出,垂在后腰,银白的发带束着一撮发丝,额前还落了一缕,叶上离穿好衣服后回头朝钟花道看过去,轻声问道:“饿不饿?”
钟花道点头,他便说:“元宝在外等候多时了,我让他将早饭给你热一热。”
修道者入大境界才可完全辟谷,否则到了饭点还是得肚饿,除非闭关修炼没有消耗,那么几日不进食倒是没什么,不过钟花道觉得自己昨晚的消耗比打一架还要大,在叶上离出了房门之后,她伸了个懒腰,揉着后腰酸涩之处,盘腿坐起。
元宝在钟花道的院子里等了许久没等到有人从房间出来,反而等来了叶上离。
元宝有些惧怕叶上离,恨不得掉头就朝外跑,不过碍于对方身份,还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叶上离看向桌上的饭菜,已经被风吹冷了,便吩咐元宝重新热一热,然后去钟花道的房中找到千云袋,捧着一套新衣回了自己的房间。
钟花道吃完饭才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叶上离又给她配了许多药,说是对她身体好,具体是哪儿好,他没说,钟花道大约猜了猜,恐怕与房事有关。
出了房间,满院春花散着香气,昨夜下雨,白日没有蝴蝶飞来,整个院中宁静又安逸。
软垫铺在了藤椅上,钟花道靠坐在上头吞吐灵气,叶上离就在她身旁看书,两人几乎没有交谈,不过站在一旁等着伺候人的元宝却觉得,这两人身上有一股看不见的墙,将其他人都阻隔在外,唯有他们俩能互相串门儿。
自然,那无形的墙,主要还是叶上离设立的,他哪怕坐在那儿,看上去如沐春风,谪仙一般,却始终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受到了敌视。
前两日来找钟花道玩儿的小狐狸们看见叶上离都不敢过来了,倒是羽族里的姑娘围在院子外头偷窥的有不少。
迹云山虽在六派之外,可容倾君的名号却响彻天下,难得叶上离在钟花道的院子里坐一日,她们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也能沾不少仙气儿啊。
在碧水潭的日子过得倒是很快,五月初,凌霄花开,爬了半边围墙,挂在了花窗之上。钟花道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只留了些许疤痕,还需用药每日涂抹,只是迹云山中灵气稀薄,对于她的修为没有太大的帮助,好在山间玄金灵石众多,倒是可以让她练练手。
过了小境界,钟花道炼器几乎无需炼器鼎,也无需火玉助燃,她练的东西自己也不留,凡是入她院子里来讨要的好看的男男女女,都能拿几个走。
本来不过是一些瓶瓶罐罐的玩意儿,图个好看好用罢了。
如此几日后,炎青倒是入了右侧院子,来到了钟花道的门前。
当时钟花道正在摆弄元宝找来的虎纹金,元宝想让她帮自己练个铠甲,想着日后符修来找他们麻烦时,以此保命。
她坐在石桌旁,改叶上离笔挺地坐在藤椅上,两人见炎青到来没有意外,钟花道对元宝摆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请炎青落座。
眼前之人怎么说也是羽族族主,一个活了近八百年的大妖,哪怕道行上比她差一些,但至少修为在那儿,阅历在那儿,辈分也在那儿摆着。
钟花道尊敬炎青,她们曾通过两次信,炎青温和,且以礼待人,若她面容不毁的话,恐怕有些像仙风雪海宫里的元翎霄。
钟花道放下虎纹金,问炎青:“你找我有事?”
炎青皱眉,点头道:“是有些事。”
“说。”钟花道为炎青倒了杯果子茶,炎青道谢后朝叶上离看去,犹豫了片刻,见叶上离也没有避嫌的意思,于是道:“乙清宗临天峰内,有我羽族子弟,其追查十几年前檀颜在影踪千里见过的事儿,已经追了近十年了,去年秋她说在临天峰看见了目星,只是信件刚到迹云山,目星便离开了临天峰,去了仙风雪海宫。”
“我知道。”钟花道点头,心想那信还是她写的,临天峰内有大文章,詹溯那小子看上去不简单,为利者,未必会重情。
“若目星真的只留在雪海宫,倒算安全,只是于半月前,临天峰内也发生了一件大事。”炎青说着觉得喉咙不舒服,便吞了口果子茶,钟花道瞧见她双手颤抖,微微皱眉。
喝完茶后炎青继续道:“临天峰易主,半年前突然出现的大公子詹溯成了第一山庄的主人,詹翠因修炼不当暴毙,其长子詹谦因伤心过度一同去了,恐怕七日内,临天峰便对外发丧,主事者为詹翠的次子詹林与其夫人,钟山主可知,那詹家家主詹溯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