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快黑的时候,玉芬回家了一趟,说晚上有一个饭局要赴,让秀莹帮着照看两个孩子,她说:“秀莹,我可能回来得有些晚,望你能体谅一下我,我今日实在没有太多心绪管她们俩。”
秀莹应下来后不久,玉芬便出了门。然而不久之后,她又打回电话,说是让秀莹带着两个孩子也一起赴局。秀莹托词太晚,然而电话那端却传来殷霁云的声音,她说:“赵秀莹,你我同窗几年之谊,这么多年不见,你赏个脸出来聚一下好吗?”
秀莹道:“我要在家里照顾两个侄女……”
话未说完,玉芬便在电话那头说道:“你将她俩一起带来吧,没事的,今晚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不会出什么乱子。”
与此同时,顺贞与吟霜也十分想去,她姐妹二人直在秀莹面前,露出一幅眼巴巴的期待模样,秀莹看得既可笑又可怜,于是便应了。
玉芬所说的地方,秀莹不太清楚。秀莹已经很久没有细细地逛过整个镇上了,说不定是新开张的店也不一定。不过吟霜姐妹两倒是个万事通,原本由秀莹领着她们,这次倒成了她们领着秀莹了。
七拐八转的,她们来到一家菜馆。一进门,玉芬与殷霁云便唤她。他们座落在堂厅靠柜台的地方,待秀莹姑侄三人落座后,里面的店员便添上了碗筷,又拿了三杯烫好的牛乳。
座上此时正好满满一桌人,一桌人当中大多为女客,只得两名是男士。除秀莹姑侄三人外,其他人均是素日里,与殷霁云和玉芬交好的友人。从前与旭升未离婚之时,因为要守着礼法,每次与他们相聚均是夫妇二人一起,并且两个孩子均是交给孩子们的奶奶看管。
自玉芬与旭升离婚之后,这样的聚会已经成了常态,吟霜与顺贞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相反大胆的顺贞竟拿起了手中的杯子,要与在座的所有人挨个儿地去敬酒。桌上的数人没一个拦着,反而还赞扬顺贞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好胆识,日后长大必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秀莹对此不予以置评,毕竟玉芬在场,她手里拿的又是牛乳,倒也无伤大雅。她埋头吃自己碗中的菜,静静地听着桌上的人们,所谈所论。
桌上之人因是故友,又是成年人,他们也似顺贞那般相互敬酒。然而,他们手中拿的可不是顺贞手上所拿的牛乳,而是陈年的白酒。
这一顿饭约吃了二个小时之久,玉芬结了账之后,所有人还不放手,说是要跑下一场。秀莹原本不想再跟着,她想带吟霜与顺贞离开。
只是在桌的女士们,大多喝得有点高了,尽说着一些胡话。玉芬虽说没有失态说胡话,但是一张脸早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真不知道到下一场会不会出什么事。
秀莹满脸的愁容,心里各种思绪翻涌。
而顺贞与吟霜也不想走,她们更想跟着他们一群人去下一场。
下一场是什么地方呢?
下一场便是歌厅。
秀莹不知道他们要去的歌厅在哪里,只有跟着他们一起前行,路上秀莹拉着玉芬。玉芬虽说酒上了头,但是到底脑子还清醒着,叫了吟霜与顺贞去顾其他几名喝大了的女士。
秀莹与玉芬走在前面,走走又停停,回顾看着其他人,有几名女士狼狈异常,竟在大街上唱起了大戏。那两名男士看得都有些心慌了,与玉芬说道:“早知道今晚就不依着你们这般了,一个个的都喝飘了。要不咱们还是以后再约吧?”
玉芬不依,道:“她们没事的,只是在这路上放松一下,再一会儿就好了。下一次再约是下一次的事,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不能半途而废。更何况便是我答应了,她们也不会答应。你们若此时走了,那我拿什么与她们去交待呢?”
最终他们还是依了玉芬,跟去了歌厅。
第78章 殷霁云2
那是一间名叫夜兰香的歌厅,除了歌厅里面的驻唱歌手,只要客人拿够钱,亦是能够到台上去唱歌的。恰逢这一日这间歌厅的生意不甚好,他们到之时,里面只零星的几个客人在。老板见他们一行人进来,脸上堆满了笑脸。
又见里面跟着两个小女孩,那张开满花儿的脸立即拧了起来,道:“不好意思,未成年不能进入。”
玉芬立即拉了老板到了一旁给了些钱,道:“我们一行人会照顾好,就不劳老板记挂了。更何况今日此处这般幽静,也生不了什么事端。”
老板得了钱,又露出了满满的笑意,道:“那女士,你们自便,有什么需要随时告知。”
玉芬道:“今日我们不需要安排歌手来唱,只需给我们带些吃食来便是。”
老板得了吩咐,便到后面安排去了,片刻有侍应拿来了数十样瓜果糕饼,还拿了酒水。大家选了个离舞台近的座位,次第坐下。侍一切就绪后,玉芬便上台唱起了歌。
玉芬的嗓子极为动听,台下的每一个人听着无一不叫好,就连旁边原侍应声都窃窃私语,说玉芬这嗓声比他们歌厅唱得最好的歌手都要好。若不是今日亲耳听着,亲眼看着,还真没人敢相信。若是玉芬肯屈就,只怕夜兰香的台柱子便是玉芬的了。
玉芬唱得十分忘情,也十分高兴,几首歌后,她又邀请了台下一道来的人,上台去跳舞,气氛越来越欢快。待玉芬唱得累了,其他人接着去唱。
而下了台的玉芬,开始又喝起了酒,一边喝一边啼哭,她似乎不愿意别人看她,故意将头埋得低低的,让人瞧不出她的异样来。
只是这一切都逃不开秀莹的眼。
秀莹坐在了玉芬身边,夺过她手中的酒杯,道:“玉芬姐,你这又是何苦?”
“我心里苦得很,苦得很呐。”玉芬抽泣道:“他让我与他离婚,我成全了他,可是我成全不了自己。可是不离婚,我却留不住他。我不想日日与他冷眼相待,更不想与他大吵大闹。可是一与他碰着,我就控制不了我自己。”
她的哭声起来越激烈,被刚下舞台的殷霁云瞧见了去。殷霁云上前拉了玉芬的手,道:“如今婚都离了,那你还想怎么着?”
“我不想怎么着,我也不能把他怎么着。我只是想着两个孩子还都小,希望她们的父亲能回心转意。只要他回来,我便不再像之前那般自傲,我便不再追着过去不放。”
突然玉芬撒开殷霁去的手,一把拉住秀莹道:“秀莹,算姐姐求你,求你去与你哥哥去说说,那外面那妇人对他不是真心的,她只是拿他当玩物。否则她原有的夫家那般好,何以看上他?”
殷霁云也道:“赵秀莹,这个忙,你一定要帮,你嫂子挺不容易的。她与你哥哥十年的夫妻,生了两个孩子,就这么散了挺可惜的。她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别说我们,就是旁的人看着也极为心疼。”
秀莹默不作声,殷霁云又说道:“我与你嫂子相识好几年了,她的性子我是了解的,嘴比刀子都利,心比豆腐还软。若不是今日喝醉了酒,你定然听不到她如此低三下四与你说这些请求。”
秀莹道:“我知道,虽然我不常在江都,但是玉芬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秀莹才不能贸然出手。想起几个月前,秀莹为了他们的事,几乎白天晚上都极少入睡,可是面对着玉芬的捣腾,秀莹一次又一次地功败垂成。甚至玉芬离婚亦是后来才让秀莹得知。
既是想好了才离的婚,如何今时今日又反水了?
而且玉芬如此想,未必旭升也是如此想,毕竟这几个月来,旭升早已经是名声狼藉。除此外玉芬又是拿刀砍他,又是服毒自尽,闹的几出戏已经够让他害怕一辈子的了,好不容易解脱,又怎么会再与玉芬复合?
秀莹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她自问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劝回旭升,让这段已经划上句号的婚姻破镜重圆。
少倾,玉芬又自座椅上清醒过来,她跑去台子上,叫了乐手们凑了一支欢快的曲子,嚷着要大家一起上台去跳舞。大家倒也配合她,真就到那台上跳了跳。一曲尽一舞也亦尽,刚刚上台的人个个都尽了兴,冒着热汗,便下台吃起了茶。
玉芬见众人都下了台,她便一个人在台上唱歌。
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有一位先生走进来问道:“你们谁与殷小姐较熟,快到外面去看看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