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若是他真的有那个能耐,将范家的势力都不放在眼里,他根本就不会有功夫使这样下作的手段,而是直接来江都了。
下了火车,秀莹直接回到了军政大院。仿佛是约好的似的,陆锦鸿正站在门口等她。见她面无喜色,他忙迎上来问道:“一路可是遇上什么糟心的事了?”
秀莹叹息着:“倒不是在路上遇到糟心的事。”
“此话怎讲?莫非你这次回去吃喜酒被人取笑了不成?”
陆锦鸿想的倒也不无道理,毕竟秀莹可是长春香四岁,这妹妹都已经嫁作人妇,秀莹与他却还没半点消息。乡下又惯多三姑六婆,说嘴的人一多,秀莹难免听多了不上火。
“我何时怕人取笑了?若是怕人取笑,早几年前我便嫁人去了,也不会与你在这里玩笑!”秀莹瞪他一眼,道:“我到底不是那种短视的乡野女子,你便是不娶我我也不会缠着你,求着你娶我。”
见她真生气了,陆锦鸿即刻哄她道:“是,着急的的确是我,是我当急着求娶。晚些时候,我就与伯父与伯母打电话,亲自问他二老何时得空商量我们的婚事。”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见秀莹还是没提上兴致,陆锦鸿只好拉着她的手,回到屋内,问道:“有什么烦心的事,你说说看,看我能否为你分担。”
秀莹这才抬头看着他,将这些日子在江都发生的事,以及她打算如何出手,一并说与陆锦鸿听。陆锦鸿听后,道:“我倒不知道我夫人竟如此手段。”
第74章 手段
“手段的确有些低下,不过对付低下的人,不用低下的手段,倒显得有些对不起他了。”
陆锦鸿道,“你倒也不必太过忧心,若是你应付不来,不还有我在么。”
“我不忧心,只是这件事需要谨慎处理。我知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不过这事是我娘家的事,如果能不动用你的势力,我尽量不动用。”
“随你的,只是记得不要强撑。虽然我每以权谋私一回,便多引起军中人的不满,但是为了你,我愿意万人指骂。”
秀莹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
“你总算是笑了。你能时常这般便是骂我色令智昏,我也乐得接受。”
夜色渐浓,秀莹与陆锦鸿去了南京一所医院。他二人倒不是去看病求医的,而是专门来借电话用的。那电话打的不是别人的,正是蓝阔林的。
电话接通倒也没让秀莹等久,蓝阔林很是谨慎地询问:“请问找哪位?”
没等秀莹开口,陆锦鸿拿了电话说道:“我找蓝阔林。”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一位?”
陆锦鸿不急不缓地说道:“是你便好,你别管我是哪位,我只问,前几日频繁来纠缠我妹妹赵馨儿的可是你?”
“原来是大哥。你说什么纠缠不纠缠的,太难听了些,再怎么说我也是馨儿的爱人。”
蓝阔林大约是将陆锦鸿当作了赵旭升,毕竟春香算来也只得旭升这一个哥哥。他与春香好的时候,春香定是将自己的所有都告诉过他。虽然旭升从未与他相谈过,但是从春香口中他是知道旭升这个人的。并且还知道旭升的性子较软,除了人生阅历较之春香要老道一些,根本没什么别的心眼儿。
“大哥,馨儿与我相识五年了,我们彼此深爱着对方,前些日子她骗我说她父亲得了痨病需要大笔钱医治。我拼了命回到我养父母家去凑钱,怎知她趁我□□之时,偷偷跑回了家,还嫁了人。你说我纠缠她,我不过是找她把我们之间的事说个清楚明白。”
他说得有理有据,若是旁的人,只怕也会为他的痴情所感动。
陆锦鸿轻笑道:“你倒是将自己说得有情有义,如此这般我妹妹今日寻死,倒是因为辜负了你这番深情,而自形惭愧了?”
“什么?寻死?!”蓝阔林尖叫道:“她怎么了?”
“怎么了,傍晚时,她与夫家说是回娘家看看,可是到了晚上也不见她来,她夫家来问,我们还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歹人。直到方才,那边才打来电话,说她吃了安眠药自杀了!”
“馨儿……她,她怎么这么傻?!”
“是呀!她怎么这么傻。若不是她留的遗书中提到你近日威胁恐吓她,还用她在香港的银户头借了大笔的钱,我们只怕还被蒙在骨里。”陆锦鸿狠狠地说道:“她嫁人从来都不是自愿的,奈何父亲重病无钱医治。你口口声声说你去凑钱去了,那么你凑的钱在哪里?你用她的银行户头借高得贷又是何居心?”
“馨儿,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吃了整整一瓶安眠药,你说怎么样?是觉得她还没死透,你还有机会从她身上捞更多的好处是吧?”
“大哥,你打我骂我,甚于是想杀我,我都能理解,但是我只是真心想知道馨儿现在怎么了,我爱她胜过爱我的生命。”
蓝阔林开始讲述他的人生,以及与春香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说他三岁时,被亲生父母遗弃,后来被养父母收养,养父家里是军政家庭,从小管他很严,可惜他终归不是那家亲生的孩子。所以他能得到的关注,也不及那家人的亲生的孩子多。
后来他开始叛逆,以得到更多的关注,可惜的是非但没引来他们的关注,反倒引来他们一家子的厌恶。他与春香是在去香港的船上认识的,那时候他将手上的钱全赌输了,饿了几天又得了风寒,偏偏那家的孩子,还命了一群打手跟着他,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是春香救了他,给了他温暖。
从此以后,他便把春香视为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他为了能让她过好一些,改掉了以前的很多不好的习性,也试着放低身段,与养父母一家人和平相处。他甚至去念了军校。不过军校亦是需要花费的,得不到养父母的照顾,他只好与春香诉说,春香时常会接济他,但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靠女人过活,所以他想法子弄了些钱做起了生意。只是那时候时局不稳正逢兵变,原来应该稳赚的生意,赔得血本无归。
那期间他帮意疏远春香,不想让她受累,也曾亲口提出与她分让,放她自由。然而她舍不得放手,便是他下死手打骂她,她也要跟他在一起。她得知他做生意赔了钱,她便四处借钱,帮他还债,自己则放弃了学业,拼命到各处打工赚钱。
转眼四年过去了,欠的钱大部分都还完了,可是有一天她却告诉他,她要离开他。他追问原因,得知是因为她父亲得了痨病。这么多年,她身上所有的积蓄都用在了他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她父亲医治。他问她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非得要离开他吗?
春香残忍地告诉他,非但要离开他,她还要嫁给别人。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在父亲跟前尽过为人子女,应该有的孝道。跟他一起的四年里,从来没有给父亲寄过一分钱,反倒是父亲时常给她打钱,问她生活费够用不,一个女孩子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而今父亲病重,她却无能为力。也唯有离开他,照着家里的意思,嫁一个有钱人家,方能救父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亲从小弃她,而父亲却是用自己的双手,养她这般大。她没有别本事,只有以身还之。
他听后,与她承诺,他会在一个月内凑一大笔钱,带着她与他父亲,去国外接受治疗。春香凄凉地与他说,他照好自己已经是很好了,哪里去弄钱给她父亲去国外治疗,而且光是出国的费用已经很大一笔了,更何况是在国外治疗。她父亲得的又不是小病,而是极难治的痨病,最是烧钱的病。
他握了她的手应承道,便是偷抢诈骗跪求养父母一家,他也要凑足这笔费用。
他回到了东北养父母的家中,果然也将他原先所说的,偷抢诈骗跪求的招数在养父母面前用了,可惜大约是从前年少时用太多这些招数了,养父母一点儿都不买账。他们还狠心地告诉他,养他二十余年,便是前世冤债也还清了。还说他们已经帮他寻得亲生父母,他若需要,便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要去。
他倒也见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亲生父母亦是江都人,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家,当年弃他便是家中孩子太多,无法将他养大。而今天见他长得这般大了,他们倒是高兴他回来认亲,好给他们一家子添些能过活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