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乖。”
简榕这些年过得辛苦,简枫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这种心灵的重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复原。简榕平日里看似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情绪也掩藏得很好,其实都在心里装着压着,固执地自虐着,偶尔哭一哭发泄出来倒是好事。
冲动的后果让简榕的母亲到现在都不想和他说话,自身承受的苦难,给家人造成的伤害,种种一切压在他的心头,真的太沉重了。
简榕缩在骆临川怀里,脸颊贴在左胸心脏的位置默默流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这么没出息地哭个没完。可他就是忍不住,手术后死去活来地痛楚,随时会发作的排异反应,不停地检查吃药,废人一样长久卧床都没让他掉过一滴泪,可一想到骆临川也同样经历过这些就觉得心痛难当。
骆临川仿佛是他的救赎,是哥哥在天堂的另一种守护,是老天爷让他再次拥有爱情的怜悯。他让他灰暗人生恢复了色彩,让他鼓起勇气迈步向前,尽情地笑,放肆地哭,享受爱情的美好,迎接新的人生。
骆临川笨拙地安抚着怀里泣不成声的简榕,好话情话肉麻话,能想到的通通说了个遍。最后简榕大概是哭累了,就这么肿着眼睛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小榕树,今后就由他接手好好呵护吧。
特别篇-蒋轻云の情人节
情人节蒋轻云要在医院加班,安东尼表示非常不满,他计划好的梦幻约会浪漫求婚全都泡了汤。蒋轻云也很无奈,医生全年无休,再说他一个奔四的大叔跟小年轻凑什么热闹。
不管安东尼多惆怅,多不高兴都拦不住蒋轻云爱岗敬业的脚步。不仅如此,一大早还得乖乖送爱人上班。
干脆把求婚地点改在医院?轻云会不会直接将他拉进手术室剁了……
蒋轻云性子冷傲孤高又非常传统,当初追求他的时候真是没少下功夫,软硬兼施花样百出,被拒绝了不知多少次,吵吵嚷嚷分分合合不知多少次,蒋轻云才终于慢慢接受他。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蒋轻云的心思。他从没对自己说过一句喜欢,更别提那个珍之又重的“爱”字。
安东尼一路上无精打采,车开得贼慢。蒋轻云知道他不高兴,耐着性子陪着他犯脾气,在距离迟到还剩一分钟的时候终于迈进医院大门。
送走小没良心的爱人,连个吻都没落着,安东尼就像只霜打的茄子,蔫唧唧地开车回家。
大街上、商铺里都是情人节的广告,处处飘着恋爱的酸臭味。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手捧玫瑰笑意吟吟好不亲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不是单身狗,明明有天底下最好的恋人却要独守空闺?!这是为什么?!
然而再不甘心,除了理解包容偶尔抱怨几句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谁让他对人家一见钟情,尤其觉得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俊美医生看起来特别禁欲,特别想让人……呃……
想到昨晚蒋轻云为了补偿今天的失约任他予取予求,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回味着爱人在他身下的万种风情,心有所感似的,蒋轻云打来了电话。
安东尼欣喜若狂,急忙找位置靠边停车,在即将挂断的前一秒将电话接起,“哈尼!是不是不用值班可以陪我了?”
蒋轻云侧头夹着手机,在病历板上签了字,“亲爱的,你想多了。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给你准备了情人节礼物,就在车上的储物格里,自己拿来看吧。”
“哎!轻云……”不等安东尼多问,电话已经挂断了。
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安东尼悲从中来。从头到尾他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被蒋轻云连珠炮似的堵了回去。有礼物又怎样,他想要的是人!
想归想,礼物也还是要的。
打开储物格,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看大小有点像饰品。
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盒子里面的物件让他瞬间五雷轰顶灵魂出窍双目无神。缓了半天才颤悠悠地拿起那条镶着碎钻的……项圈,上面还拴了个同样bulingbuling的铃铛。
什么意思?蒋轻云这什么意思?!
拿起来下意识地放在脖子上比了比,尺寸竟然刚刚好!安东尼觉得全身如坠冰窟心里瓦凉瓦凉的,只想一头扎进护城河里自我了断。
车内寒风潇潇车外粉红泡泡,安东尼觉得他的狗生……不是,人生竟是如此心酸凄凉。他每天奉若神明般地供着,鞍前马后地捧着照顾着都焐不热蒋轻云的一颗冷心,当初答应和他在一起难道只是不堪其扰地妥协吗?
安东尼伤心难过有小情绪了,大脑被冲动的魔鬼挟持着,拨通蒋轻云的电话讨说法。
蒋轻云查完房就基本没什么事了,如果有病人不舒服需要治疗的时候再过去。
坐在办公桌前心不在焉地翻着学术杂志,不知道安东尼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铃铛里的玄机,即使发现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猜出来,希望他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笨。
半个多小时后,电话终于震动起来,蒋轻云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不行,秒怂啊……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蒋轻云靠在椅背上,指尖敲打着扶手坐等下文。
“那个……礼物,我看到了。”安东尼支支吾吾,大义凛然的气势完全消失不见。
“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
看来安东尼不仅没有发现铃铛的奥秘,而且还对这个礼物颇有微词,emmmm……
蒋轻云轻叹,这个呆子,就不知道把铃铛拧开吗?
“不喜欢就扔了吧。”
蒋轻云的口气感觉有些冷,安东尼心里一颤。这种语调他太熟悉,他的宝贝爱人不高兴了!
“没没没!怎么会不喜欢,就……就是……”
“就是什么?”
“没……没什么……”
蒋轻云刚要骂他笨,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病人家属在吵。
“我这边有点事,晚些再说,先挂了。”
电话干脆利落地被挂断,安东尼头顶上冒出两个灰色水泥大字,完蛋。
轻云一定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他鬼迷心窍打什么电话啊,天知道蒋轻云生气起来有多难哄!
记得去年圣诞,蒋轻云和导师一起在法国做学术交流,他软磨硬泡地将人约出来一起过节,结果却被一个他所谓的前男友搅局。蒋轻云二话都没说直接打车走人,电话关机,酒店也没回去,查机场航班,人已经改签了最近的飞机直接飞回了中国,连国内的手机号都一并换了。安东尼差点急疯。
追了人家三年,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就被他给搞砸了。几经辗转才重新打听到蒋轻云的消息,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了半年多,蒋轻云才愿意搭理他。
安东尼还在惆怅如何补救,蒋轻云这边是真的出了麻烦。
走廊里已经乱成一团,病人家属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哀嚎:“无良医院还我儿子命来!他才八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们本来盼着出院能过个好年,可他就这么没了!他那么小……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医生,出来给我儿子偿命!”
“到底怎么回事?”蒋轻云听到哭喊,刚要出去就被护士长一把推了回来。
“蒋医生,你千万别出去!病人家属激动得很,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很危险!”
“通知保安了吗?”
“保安已经上来了,可谁也不敢动。”
“是谁的病人,病历拿给我看。”
“是秦医生的病人,病历在这。”
护士长将病历册找出来,蒋轻云翻开夹子快速浏览着。
病人是个患有先天性心脏主动脉瓣狭窄的八岁男孩,春节前接受了主动脉瓣膜形成手术,手术虽然成功但效果并不理想。出院后没多久再次发生呼吸困难心绞痛甚至昏厥,送到医院抢救却为时已晚,孩子没能救回来。
蒋轻云拿起男孩的超声心动图和X光片子对比查看,眉头深锁,“患者的主动脉瓣膜几乎形成闭锁,为什么不做瓣膜置换?”
护士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秦医生当时也是这么建议的,可治疗费用需要八万,病人家属嫌贵死活不肯,孩子情况也确实危险,没有办法,在征得家属同意的情况下只能做了主动脉瓣膜形成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