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临川摇摇头,感叹自己是不是老了,变得患得患失,优柔寡断。
“骆总?你想说什么?”简榕捧着骆临川为他买的鲜榨果汁,边喝边问。
“没什么,回去吧。”
“嗯。”
李尧勋到医院处理了伤口,取出五六块碎玻璃渣,虽然不用缝针,但被医生勒令不能沾水。这大热天的不沾水不洗澡他岂不是要臭死了?
安德森表示十分愿意为他效劳,李尧勋表示那他宁愿臭死。
“就这么走了?不请我上去坐坐?”安德森将车停在李尧勋住的小区楼下,一把拦住无情无义下车上楼的某人。
李尧勋本该毫不犹豫拒绝的,可他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安德森看起来好像没那么讨厌了,是因为知道他和自己是同类人么?
不,不一样,安德森比他man多了,他连对简榕说一句喜欢都不敢。
“我累了。”
安德森保证这是他从李尧勋口中听过的最温柔的话,李尧勋要真的同意,他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李尧勋。
就在李尧勋解开安全带,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时被安德森扣着肩膀按回座位,两只手被抬高禁锢在头顶,顺势调低椅背压在人身上,空着的另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该死的安德森!老子要废了你!废了你你你你——————!
第20章
安德森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打开车窗让味道散去。
李尧勋喘着粗气,全身乏力骨头都酥了,捂脸仰躺着一动也不想动,一想到自己是在安德森这个讨厌的家伙手里交待的就觉得特丢人。
安德森给自己点了根烟,也递给李尧勋一支。只不过李尧勋是标准的事后烟,而他则是为了平息体内熊熊燃烧的欲念。
李尧勋将车窗开得更大,趴在车门上一边吐着烟气一边吹风,眼神迷茫。
安德森此时凑上来雪上加霜,“是不是比自己动手舒服多了?”
李河豚果然如愿炸毛,“你再特么废话我就……!”
“我胳膊还酸着呢。”
李尧勋决定闭嘴不和安德森对话,免得被这个流氓气死,“懒得跟你废话,我走了。”
安德森这次并没有再阻拦,今天已经够本了,真的给人欺负跑,后悔追人的还是自己。他在赌,赌堵李尧勋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他,只是这个赌注太小,稍有不慎就全盘皆输。
安德森苦笑,果然在感情面前,人人都是笨蛋。他当年游戏花丛时是何等潇洒从容来去自由,偏偏遇上这么个死心眼儿的傻小子,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套牢了。
目送着李尧勋上楼、进电梯,直到房间的灯亮起,安德森才呼出最后一口烟气,深深望了一眼窗帘紧闭的窗口,捻熄烟蒂驱车离去。
简榕和骆临川再次回到别墅,保洁阿姨已经将房子整体打扫了一遍,客房也收拾干净,上午换下的家居服也整齐地叠放在床头。
“带你转转?”
“好。”简榕点点头,细细参观骆临川的住处。
一楼除了宽敞明亮的客厅还有一间敞开式的厨房,旁边是展览室,里面收藏的是诺兰的画作和骆临川出国时带回来的一小部分古董,展室旁边是书房、阳光房以及连接到室外的小花园,客用洗手间藏在楼梯旁。
二楼是一间主卧,一间客卧,一个衣帽间和一个洗手间,公共部分摆了一张功能齐全的按摩椅。
三楼是两间客房和储藏室,由于很少有人来住就没怎么收拾。
简榕被安排在临近主卧的那间客房里。
“累了吧?早点休息。”浏览完房间的布置,骆临川站在客房门口准备和简榕道晚安。
“骆总你……不休息吗?”时间接近晚上十点,简榕的生物钟已经开始召唤他,而骆临川显然没有要睡的意思。
“我还有点事处理,你先睡吧。”
“好。”
“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嗯。”
两人就这么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地对视着,没完没了地说着毫无意义的对话,谁都不舍得离去。
暖黄的壁灯将骆临川坚毅的轮廓罩上一层旖旎的光,温柔了眉眼,缱绻了呼吸,而简榕也仰起头,怔怔地望进骆临川深邃的眸光中,潋滟中隐约窥见迷失的自己,身体轻若片纸,心跳密如擂鼓。
纠缠的视线如甜蜜的深渊,吸引着有情人万劫不复。当四片颤抖的唇越来越近,即将紧密贴合时,骆临川的手机铃就像灰姑娘的十二点钟声,将人从梦境拉回现实。
如梦初醒般迅速分开,骆临川摸了半天都没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简榕整个耳朵都红透了,抓着衣襟手足无措地低下头。
“我先接个电话。”
“晚安!”
两人同时开口,简榕的抢白让骆临川一愣,而后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风度的微笑。
“晚安。”骆临川说完这句话,转头下楼钻进书房,背靠着书房的门。
简榕则在关上房门的一刻,也贴着门板捂着脸蹲下身。
两人不约而同地仰头深呼吸,竭力平复着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
两个陷入爱里的胆小鬼,一个趴在床上发愣,一个举着文件犯傻。
简榕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那句“晚安”说得太唐突太没礼貌了,骆临川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蠢太有损形象了。
该怎么弥补一下呢……?
简榕灵光乍现,我的手机没电了,以借数据线为名再道一次晚安,郑重点的。
骆临川福至心灵,简榕的手机没电了,我去送充电线,找补回自己泰然自若的气场。
于是乎简榕捏着手机,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后觉得终于没问题,鼓起勇气拉开房门……
于是乎骆临川手里拿着数据线,看似自然地上楼,站在客房门口抬手就要敲门……
房门开启后,简榕被突然出现在门前的人吓得后退一步,骆临川弓起的手指尴尬地举着……
这他妈巧了么这不是?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我……”
“我……”
再次异口同声。
尴尬癌简直犯得不要不要的。
出于绅士般地谦让,骆临川让简榕先说。
“那个……我是想借数据线……”
骆临川哑然一笑,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们算是心有灵犀吗?”
“……谢谢。”简榕接过还带着体温的充电线,气氛又开始莫名诡异。
骆临川:刚刚好像已经说过晚安了,再说一次好像有些刻意吧……
简榕:傻站着也挺蠢的,怎么办?快点说些什么啊……
“你早点睡。”
“你早点睡。”
OMG,简直够了……
如果墙有缝,简榕现在早就钻进去躲起来了。不管了,他这回说什么都不再主动开口了。
骆临川也是头一回陷入如此尬的境地,混迹职场多年的能言善辩突然毫无用武之地。自己就像个初尝情爱的毛小子,在心上人面前章法全无,惊慌失措。不过骆临川好歹是个公司大佬,快速稳定下心神,看着面前穿着自己睡衣乖得像只猫儿似的简榕,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早了,睡吧。”
“嗯。”
简榕全程没有抬头,低低地应了声后退回房中。直到房门落锁,骆临川的脚步渐行渐远才缓缓松了口气。心中再次胀满密密匝匝的酸涩情绪,他记得,摸头杀是哥哥哄他的惯用伎俩……
为什么每当我下定决定正视你的存在,你却屡屡出现哥哥的模样……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今晚注定要失眠。
第二天一早,起床困难户简榕小同志经过半小时的奋斗终于从被窝里爬出来,离魂似的飘进浴室,又半小时后恢复成正常人。只是精神略有不济,淡淡的乌青挂在眼下,一看就没睡好。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骆临川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了。桌上摆着清粥小菜,小笼包还徐徐冒着热气,明显刚出锅。
“骆总早……”简榕实在没忍住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什么精神地跟人打招呼。
“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不光简榕,就连骆临川自己都睡得不怎么踏实,心里没着没落的觉得床变得特别大,怀里恨不得抱着什么才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