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阿宁并肩靠在石墩上等着,片刻之后,刘舒终于出现在广场的入口处,慢慢地朝我这边走来。
广场的入口处有几棵大树把周围遮挡的很严密,月光下投下一片细碎阴影,只能隐约地看清楚是一个人影,但我就是知道她是刘舒。
当一个人的脚步从你心上走过,往后的日子,她的身影就算再模糊,你也能一眼认出。
她从阴影中走出,月光下,她的脸显得格外俊秀,微微带点苍白,目光里带着一丝忧郁,直直地看着我,仿佛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走近之后,才注意到我旁边的阿宁,身体微微一滞,须臾还是向我走来。
走到我的身边,没有说话,低着头。
寂静中,是阿宁率先打破沉默,“你是刘舒吧?久仰大名,我是林希宁。”
刘舒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我,嘴角抹开一缕苦笑,最后才转向她:“我知道你是林希宁,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林希宁,原来,我们真的有些相像。”
阿宁语调轻松,揶揄道:“真的很神奇,我第一次遇到跟我这么相像的人,你确定你不是我外面走失的亲姐们吗?”
刘舒勉强地笑笑,轻声回答:“我确定不是,不然我们的待遇怎么差距这么大。”
刘舒的声音穿透我的心尖,荡漾出一丝涟漪,惹出一丝闷疼,随即归于平静。
阿宁的声音依旧温和,“咱们不要在这里喂蚊子了吧?真的不要找个地方坐坐吗?”
我才恍然觉悟,我们已经站在这里聊了许久,并且都是站着的。
我没有说话,走在前面,带着她们走到昨晚我和阿宁待着的那个亭子里。
我单独坐在一边,而刘舒与阿宁则并肩坐我对面。
我不敢看刘舒,只好低着头看着地上,我心里隐约觉得这样做似乎不对。
就算我不能够给予回应,也应当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第三个人,特别这个人还是刘舒心里一直抗拒的林希宁。
但我心心念念一定要拯救刘舒于水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刘舒从进来亭子就一直看着我,眼神不曾离开过,而此时的阿宁,目光里也装满了刘舒。
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猜到,阿宁那望着刘舒的眼睛里落满星辰,隐隐像是要溢出些什么,而我,甚至刘舒都还没有发觉。
刘舒没有看她,阿宁则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刘舒问题。
刘舒的眼睛始终看着我,似要把我看穿一般,仍是阿宁问一句她应一句。
“刘舒,你看啊,你跟盈盈的事情,盈盈也也告诉我一些,你看要不,我们聊聊?”
刘舒依然看着我,像是思考片刻,才点了点头。
阿宁站起身朝亭子外面走去,刘舒随后也站起身来,再次看了看我,也走出亭子。
我静静地坐着,心里烦乱不堪,目光跟随她们绕着广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们漫步大约十来圈之后,才回到我身边坐下。
刘舒坐下之后眼睛没有再看着我,而是跟阿宁聊起家常,心情似乎也放松一些。
我心里暗自高兴,也许阿宁真的把刘舒说通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应该哭,而不是笑,因为从刘舒再次走回这个亭子的时候,她的眼睛不再看着我的时候,就是我失去她的开始。
那天阿宁究竟跟刘舒说了些什么,我问过阿宁,她没有告诉我,后来我也问过刘舒,刘舒也不曾详细说明。
但直到后来的后来,刘舒说起一些,我才隐隐猜到了一些,但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
刘舒终于好多天都没有来找我,我心里有一些高兴,暗自想道:阿宁就是厉害,肯定是成功说服了刘舒。
但我心底的角落又隐藏着一点失落,我知道我失落什么,但那都不重要,我心里的喜悦更多。
刘舒终于可以成为一个别人眼里的正常人,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从新生活,从而忘记我。
晚上下班,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还没走出店铺大门,手机就铃声骤然响起。
原来是阿宁打电话给我,我欣喜地接起电话。
阿宁说她跟刘舒在上次我们一起坐的那个亭子里等我,我合起手机,高高兴兴地朝她们跑去。
我到的时候,她们两个正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并肩坐着,刘舒看到我,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阿宁则朝我挥了挥手,“盈盈,在这里。”
我笑笑,缓慢靠近她们,“你们两个挺会掐时间段的,怎么知道我还没有走?”
阿宁揶揄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们两个是谁,一个了解你的过去,一个了解你的后来。”
我的心尖瞬间有些难受,没来由的不适,暗自嘲讽自己:可不是吗?她们两个对我的认知简直就是无缝连接,我从小就跟阿宁一起读书,小学初中,还一起同宿舍。中考以后,阿宁走了,高一上学期我就遇到刘舒,下学期她就转到我们班,一个月后跟我同桌,跟刘舒一起高一,高二,高三,高考,直到现在,她们两个联系上了,成为了我整个前19年,几乎经历了我大半个青春。
阿宁看我没有说话,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盈盈你来县城不久,还没有到处走走吧,我今天带你们两个去个好地方。”
阿宁说着自顾自地站起来,一只手很自然地拽了下刘舒的袖子,像两个亲密的人之间的小动作一般。
而刘舒则跟在她的后面,也走出亭子,毫无异样排斥。
我在亭子里顿了顿,感觉哪里不大对,但一时说不上来,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我们在街上购买三杯奶茶,一人拿着一杯,刘舒与阿宁在前面并排走着,我一个人在后面跟着,仿佛我是一个第三者。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走到一个小公园,四周安静得只有蟋蟀的声音,毕竟已经深夜十一点多。
公园不大,四周种满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几乎要把整个公园的空地遮挡住,树下到处都是供人休息的石凳。
不远处有一块小空地,有一些锻炼设备,应该是供平时娱乐用的。
阿宁带着我们走到最近的一个石凳上坐着,环顾周围,“这个地方好吧,到了晚上最安静了,很舒服,也不会热,我最喜欢这个地方了,今天忍痛割爱告诉你们。”
说着伸直双腿,伸了个懒腰。
刘舒站着,环顾周围许久,“不用你忍痛,这个地方我早就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县城,盈盈应该是第一次来的。”
“那就是我们两个忍痛割爱给盈盈了,哈哈哈哈......。”
我听到阿宁说的我们,蓦地觉得格外刺耳,心尖莫名有点泛酸,她们才认识不到一周时间,她们已经成功的越过我,开始了我们。
但我心里又安慰自己:阿宁这样,才能越快地说服刘舒放弃我啊,这样刘舒才会尽快醒悟过来。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但人的第一直觉往往准的可怕,就连读书的时候老师也说过,如果你做选择题,不知道选哪一个,请选择你最开始认为的那个,它是答案的概率远远比其他几个来的高。
我们在小公园闲聊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家,分别的时候,也是她们两个把我送到亲戚家的附近。
而她们是不是一起回去的,当时的我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也没有细想。
闲聊期间阿宁坐在中间,我跟刘舒分别坐在她的两边,说话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阿宁。
其次就是我的一些回答,刘舒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说一两句话。
曾经我跟刘舒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刘舒跟我说话,而现在都是阿宁滔滔不绝地对着刘舒跟我说。
当时的我并没有悟出,这段三个人的感情,表面上所显示出微妙关系。
而一段关系中,言语更多的人,便是更主动的那个人,亦是所需所求更多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我自己看着盈盈这样,也很着急啊。
第36章 她再次离家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这天晚上十点多,距离我下班还有十几分钟,我正在店里做着收尾工作,手机跳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
我小心翼翼地接起,“喂,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的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未听过,一个青涩稚嫩的女声问道:“你就是林盈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