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舒的这个开场白有些奇怪,瞬间让我神情紧绷,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我在工厂里面,工厂的宿舍里,怎么了?”
我呼出一口气来,还好,我们的开场还算自然,没有扭捏或者奇怪的口吻。
也为自己刚刚能顺畅地说出完整的话来,而捏一把汗。
“哦,那就好,我现在在你工厂的附近,要不要出来见一下?”刘舒说出来的话,将我刚刚镇定下来的紧张情绪,瞬间又打乱了。
“啊?你大晚上的,跑这里来做什么,这个地方这么偏僻。”我脑袋懵懂茫然间,还是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实习的工厂在城市的郊区,是一座较为偏僻的小镇,一般深夜以后,很少有公车经过这里。
那边的刘舒仿佛顿了顿,语调清和,“我,刚好经过,想来看看你。”
虽然现在的我对刘舒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但于情于理,我们也曾是亲密的朋友,而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青涩的小女孩,不会再选择以拒而不见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刘舒的声音夹杂着呼啸而过的车声,传进电话的这一头,“我在外面的站牌上,也不知道这里距离你的工厂远不远,站牌的名字叫城南招呼站。”
刘舒说的这个站点,就是我们工厂外面的站点,也是距离我们工厂最近的公车站牌,实际距离工厂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哦,那,要不我去接你吧,那你要进来工厂吗?还是说......。”
“好。”
我其实是想说,还是说你在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我们见上一面,你就要离开?但我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刘舒截住了话,直接回复我一个好字。
我抿了抿嘴唇,压下心里的那些紧张,“好,那你站在那里等我吧,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到。”
我挂了电话之后,还是觉得这个电话的内容有些不真实,于是又将手机里刚刚的通话记录翻出,确认了是刘舒的来电,且刚刚我们有三分钟的通话时间,这才放心地返回宿舍。
宿舍里,隔壁床铺的同学才刚刚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看见我突然开始更换衣服鞋子,她一脸讶异地看着我,“林盈,现在快十点了哦,你这么晚要出去做什么,晚一点工厂该要锁大门了。”
我没有多想,就随口说出一个敷衍的理由来,“我突然肚子有点饿,想出去吃点东西。”
顿了顿,我又想起,刘舒这么晚的时间出现,如果待会需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那我总不能将她一个人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
于是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刚好约我吃宵夜,如果我待会回来,工厂大门锁住了,那我就不进来了,随便找个地方过夜,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随后又跟同学打闹了几句,很快收拾妥当,内心忐忑地朝着刘舒说的公车站牌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的脑袋混乱地像一片浆糊,不知道待会看到刘舒之后,要以怎样的开场才不会让彼此觉得尴尬。
脑海里一直不停地重复切换搭讪的开场白,但始终觉得氛围似乎都不大对。
短短的二十分钟路程,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我从拐弯处走出,一眼就看到远处二十几米距离的公交站牌,而公交站牌下站着许久未见的刘舒。
她那站地笔直的身影仿佛也有些紧张,脚尖踩在马路边上的台阶,一上一下地随意踩着来打发时间。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马路边上的树木将四周笼罩地有些灰暗,只有路灯泛着暗黄色的灯光微微照亮,那些灯光穿过树木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刘舒站在树下,眼睛望着马路对面,并没有发现远处逐渐靠近的我。
眼看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却不知道该率先开口说句什么,心里刚刚翻来覆去要说的开场白顿时失去所有的力量,全部变得苍白。
我原本以为,过去如此久的时间,再次见面,我起码可以释然般开口说一句,好久不见。
但我却发现,此时的我竟然发不出声来。
距离公车站牌越来越近的我,终于还是被树下的刘舒发现,她转过身来,目光锁着我,面色清淡,没有太大的起伏。
等我走到她的面前,还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竟率先开口,“这么晚了,是不是打扰你了?”
我微愣,没想到她会率先开口,随后我掩下尴尬,浅浅地笑开,“也没有,本来我晚上就是休息的。”
刘舒也笑地随和,笑容里带着微浅的明亮,“你明天要上班吗?你们早上几点上班?”
“要上班,大概八点这样。”我没想到刘舒会问我上班时间,又愣了愣,还是诚实回答。
说完这些话,我们彼此仿佛都有些拘谨,最后还是刘舒再次打破这个冷凝的氛围。
“你们厂外面有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地方,我肚子有点饿了。”
听到刘舒的这句话,我才惊觉,我们已经在这个无人的站牌处,闲聊了好一会,于是赶紧回道:“哦哦,有的有的,那我带你去吧。”
我带着刘舒往工厂的方向走去,此时,工厂外面的小吃街正是热闹,因为工厂里的流水线员工早前才刚刚下班,人流陆陆续续涌向小吃街的方向,将小吃街的氛围热络起来。
我带着刘舒就近走到不远处的烧烤摊边上,“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吃点烧烤可以吗?”
刘舒不置可否,但还是很快拉开摊上的凳子坐下,眼神打量着四周,“你们这边,晚上也挺热闹的,这么多人。”
我也坐在刘舒的对面,抽出纸巾来擦拭桌面,“嗯,这会工厂流水线刚刚下班不久,所以热闹一点。”
刘舒点了点头,低头开始观看桌上的菜单。
而后她自顾自地点了一些吃食,并没有多问我的意见,也许是她心里了解,我其实是个对烧烤这种吃食并不是很了解的人。
但她点完之后,还是礼貌地将菜单递到我的方向,“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也点一些。”
我笑了笑,配合着她的了解,委婉地拒绝。
但其实,你们也已经知道,经过一个多月与小雅和小秋的暑假相处,烧烤这种食物已经在我胃里来来去去许多许多遍,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烧烤一知半解的林盈了。
而此时,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压在心底,促使我对面前的烧烤提不起太多的食欲。
因为到目前为止,刘舒并没有表明她的来意。
也许,是正如她说的那样,她只是刚好经过这里,顺便联系联系我这个已经对她寡淡许久的爱慕者。
亦或者因为她内心的愧疚,专门来这里准备向我表达她那忏悔的微薄心意,顺便搅乱我心里平静的湖水,好证明我的冷淡只是一时起意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
第110章 同床再异梦
就在我的脑海里断断续续推敲这些事情的时候,刘舒点的那些烧烤很快就端上桌来。
刘舒起身从老板的冰柜里拿出一瓶可乐,还顺手给我也拿上一瓶鲜橙汁,随后自顾自地拆开一双筷子放在我的面前,继而又拆开一双筷子抓在自己的手里。
她的动作自然,未有赧色,甚至递过来的鲜橙汁都是拧开过的瓶盖。
也许是因为有了吃的东西做掩护,刘舒的话匣开始慢慢打开,言语多了起来。
“盈盈,你吃过这个菜吗?烧烤味的。”
我笑了笑,还是诚实回答,“别小看我,我吃过的,我知道它是韭菜,我又不是小孩子。”
刘舒被我的话逗笑出声来,笑了一会,又用筷子指了指另外一个东西,“那这个烧烤味的茄子你吃过吗?我记得你不是几乎不吃烧烤的吗?”
是的,从前的我,确实没有吃过,但在你不知道的日夜里,我也曾小心翼翼地尝过那些你尝过的滋味,把它们当做遗憾来弥补。
“我吃过,去年夏天的时候。”我从容地笑着。
刘舒仿佛不甘心就这样败下阵来,又指着其他的吃食和我打趣,随后缓缓地说开。
这次她没有问我,而是把我当做一个孩童般,将那些从前我都不曾轻易下口的吃食分解开来,一一说给我听,继而顺手夹到我面前的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