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划掉那行字,结果她还想,下边多了一行字——现在你还寂寞吗?
蓝色的墨水在纸上晕染开,言屿想起了很就以前流行的非主流语录,因为这个想法,她此刻得尴尬情绪缓解了不少。
她写:好你个同桌,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蓝段扫了眼,写:昨天跟你说过我偏科,不信我?
言屿想了想,昨天他确确实实提过他是偏科,那时候她还以为他只是为了垂死挣扎而想出来的托辞,没有深入思考过这话地真实性。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蓝段垂眸扫她一眼,瞧见她长长的睫毛如同黑色鸦羽,清透的两颊飘着染着浅浅的红,她思考时习惯性紧抿着唇。
片刻后,似乎是心情平定的征兆,她原本紧抿的唇松开了。
随后,她写:我当时以为你是在强行挽尊。
后面跟了一个哭泣的小包子脸,深深地传递了她此刻的坦诚与懊悔。
她没敢和他对视,只是盯着桌子中央的草稿纸,片刻后,一只手进入视线,他握着钢笔在纸上写着,五指指节清俊白皙。
随后,草稿本上出现一行字:班长,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言屿嗅到了革命友谊出现危机的气息。
她写:当时情况特殊是吧,不好意思,同桌,我的错~
蓝段:你没错。
言屿:错的是这不公的世界???
蓝段:错的是我,都是我的高智商惹的祸。
言屿: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让你胆敢说出这种话?!
她画了一个愤怒的小包子脸,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黄飞洪在台上卖力的讲物理试卷,两人沉浸在自己的草稿本世界,无法自拔。他往台下扫视一眼,眯着眼睛犀利锁定最后一排,看到蓝段和言屿不时在纸上写着什么。
台下的两人毫无察觉——
蓝段:还记得你的梦?
言屿:记得呢,梦里的你一问三不知。
蓝段:那现在呢?
言屿:现在的你飘了年轻人。
蓝段:想飘,但英语和语文扼住了我的喉咙。
她唇角无意识地上扬,刚刚百感交集的情绪在草稿本上字里行间瓦解,一点一点的。
甚至连原本莫名奇妙的那点矫情,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着对蓝段原本误会的歉意,以及互帮互助的同桌情谊,她郑重地在纸上发出邀请——那要不要,我带你飞?
她还在画上了一对小小翅膀,黑色的,看起来像恶魔羽翼。
蓝段:我有点重,可能飞不起来。
言屿:莫事的,数学和理综,我也想和你多探讨呢。
蓝段:双宿双飞?
……您可真是凭实力语文不及格呢。
言屿还未有所反应,黄飞洪的声波忽然袭来,“你们看看班长一张桌!”
受到黄飞洪的指引,前边的几排的同学齐刷刷回头,如同表演阅兵仪式一般。
言屿半抬的手臂硬生生顿住,无处安放,她把手放下了,随后两手交叠放在桌上,在众人的目光中从容地挺直了腰背。
他来了,黄飞洪带着他的笑容来了。
他该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了吧。
不会是亲自跑过来兴师问罪了吧。
以往这种情况她无疑是坦荡的,但是这会她有些做贼心虚。
“我早就注意到你们两个了,其他同学注意到没有?”黄飞洪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两个,一边听我将讲试卷,还一边认真地在纸上演算着。大家都看看,这,才是听我讲试卷的正确姿势!”
言屿觉得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做过山车似的。
与此同时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料到,黄飞洪一通夸赞完,还突然伸手去拿俩人桌上的草稿本。
糟糕了!
草稿本上没有什么演算,只有一长串的“聊天记录”!
第24章 chapter24
千钧一发之际,蓝段率先率先伸手,先黄飞洪一步拿到“罪证”草稿本。
他顺势往前翻了几页,主动把草稿本递到黄飞洪手里。黄飞洪没扭头看,抓起草稿本展示给大家看,“你们好好看看!”
言屿悄悄侧脸看向他,嘴角上扬。
两人相视而笑,分享着恶作剧成功一般的小得意.
“看看啊,上面就是一边上课一边做的笔记!”黄飞洪语气满是骄傲,“希望大家都能向这两位好好学习学习。”
有人就疑惑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人要使用同一个草稿本,乍一看,上面的笔记似乎也不想时物理,都是些化学符号,但是看黄飞洪这种兴致高昂的模样,谁也不敢问。
草稿本被黄飞洪紧握在手,硬是在班里自我展示一圈之后,身披着黄飞洪加冕的荣光,最后才安全回到言屿的桌上着陆。
言屿赶紧把草稿本收起,换上一本的新草稿本,对蓝段说,“还好你反应快。”
蓝段勾起唇角,“怎么样,还飞不飞?”
“不飞了不飞了,脚踏实地比较好。”
由于刚才上课的分神,言屿错过了一些她不太懂的步骤。课后,她待在座位上独自研究着,却一直没有头绪,正准备赶往办公室询问黄飞洪。忽然想起——
黄飞洪刚以为她无比认真地上课来着,现在她去问他题目,她刚刚开小差的事实,不就直接暴露了?!
这不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她原本起了一半的身子,又慢慢地坐下来,看着试卷发着愣。
她又突然想起,市联考单科状元就坐在她身边,塞着白色的无线耳机。
她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两秒,他仿佛有心里感应似的,扭过头看着她,“班长,有事?”
她清了清嗓子,“蓝学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蓝段很不适应她突然转变的称呼,“你叫我什么?”
“蓝学霸啊……”她又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她敏锐地捕捉到,他似乎不太满意自己这么称呼他,于是改口道:“那不这么叫了。蓝段?”
他好像还是不满意,好看的眉压着,于是,她用不确定的语气:“段……段哥?”
“段哥?”这个更加离谱了。
言屿眼睛闪烁着渐渐兴奋的光芒,她来了兴致:“段段?这么叫你,喜欢吗?”
“随便吧,想怎么叫怎么叫。”他扬了扬眉梢,“总之别叫学霸。”
“好同桌,你帮我看看这题呗?”言屿把试卷放在他跟前。
他接过她的试卷后,言屿立即搬起凳子往他的方向凑近,一看就像是一位虚心求教的学生,凑近她那一瞬间,她又一次嗅到他衣领上独有的芬芳气息。
虚心求教的学生分了心。
她强烈怀疑他喷香水了,不然身上怎么老是会有花香。
在她的印象中,男人喷的香水只有一种名字,那就是“古龙香水”,所以古龙香水是这种气味的?
她的鼻尖几乎抵到他的肩头,轻轻嗅着,试图分析这是来自什么花的绝美香气。几秒后,她眼前的肩头动了动。
言屿觉察到了什么,仰头那一瞬间,恰巧擦到了他低下头时的下巴。她视线第一个接触到的,是两瓣薄薄的唇,她第一次发现他的唇色挺红的,像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这一瞬间,她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没有像往常那般飞速运转,在盯着他的嘴看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嘴有什么好看的啊?又不是没看过!
这么近的距离换谁谁都会脸红心跳,肯定的。
“班长?”
“啊在的在的。”她慌张地撇开眼,迅速看着刚才的物理试卷,试图用认真学习的神情掩盖自己的不自然,“你看完题目了对吧,那块点给我讲吧。”
蓝段笑了下,“我以为你刚刚想……”
“想什么?!”言屿如临大敌,他这种语气、这种眼神让她感觉像被人看穿了似的。
“想偷袭我。”
此刻,她只想狠狠地拍拍胸口,吓死她了,差点以为他要说“我以为你刚刚想偷亲我。”
她笑笑说:“不可能的,偷袭你我找谁讨论问题去啊,”
言屿说完,生怕他抓住这个话题不放,顿时回归成为虚心求教的学生,问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快点快点,帮我看看为什么我这个步骤总是做不对啊?”
蓝段觉得自己像在逗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