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已经拿到了,您等我一会好吗,我半个小时再赶过去,行吗?”
言峥在厨房洗菜,看见言屿进来,“你进来干什么?”
“我来帮你添把手啊。”她声音有气无力。
“不去陪妈妈?”
“她啊,她现在要陪非常重要的客户打电话呢。”
“那先把碗筷拿出去吧。”
“好嘞,言大厨。”她把碗筷端出去后又折回来,“电话真够长的。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
言峥指了指门外:“有,出去坐着,等会你帮忙吃。”
“……”
晚餐由言大厨全权负责,半个小时之后高效出锅,又快又好经常让言屿怀疑他偷偷去新东方厨师培训了。
饭桌上三副碗筷变成四副,饭菜香味弥漫出偌大的房子。
方南珍刚坐在饭桌上没多久,中途又出去接了电话。
言屿默默吃着饭,并且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她听到方南珍让电话里的人多给她一点时间,证件还是文件等东西已经拿到了,她会尽快赶过去尽量不会耽误事清之类的话。
等她电话一挂,言屿赶紧往她碗里夹菜,“妈,哥哥做的鱼超级好吃的,你尝一尝。”
方南珍把手机揣进兜里,语速很快,“屿屿,我现在有要紧事,可能不能陪你们吃饭了。”
“那你吃一口先嘛,真的巨好吃!”言屿极力劝阻。
“我吃过了,”她说着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我的那个客户已经在楼下了,等下一次我找个时间……”
言屿放下筷子,轻声道:“好,你先去忙吧。”
方南珍朝她笑笑,然后便出了饭厅,她拿了包包在客厅转了两圈,发现自己刚刚拿的那袋文件不知搁哪了。
言峥慢悠悠走过去,拿了鞋柜上的文件袋,递给她,“是找这个?”
“对对。”她接过去,“我先走了,你照顾好妹妹。”
言峥懒懒“嗯”了声,“是为了拿东西才回家的吧,这次。”也只有言屿这么天真才会以为她是专门来吃顿饭。
方南珍开门的动作一顿,留下一句“抱歉”便离开了。
言峥一转身,见言屿就在身后,“吃…饱了?”
言屿回神,伸出一根手指“no no no ”,若无其事回到饭桌坐下,“你煮的鱼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那您牙缝可真大。”
-
当天夜里,言屿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一件粉色的小棉袄,至于为什么是粉色她也不知道。在她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有人对她说:“小棉袄啊,你一定要懂事又体贴你的主人,这样你的主人才会经常穿你,喜爱你。”
她这个蠢棉袄相信了这话,并且严格执行!
但是,她的主人却不怎么穿她,尽管她真的很暖和体贴,但是很不幸人不需要,人家需要的是轻便好看的风衣而非笨重的她,她在衣柜里逐渐被冷落、被忽视……
有一次主人偶尔打开衣柜拿风衣时,她恰好在成堆衣服中露出来,然后主人就披了她,她喜滋滋的,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棉袄了。
然而,服装店中,主人中途脱下她放在沙发上,买了件风衣之后径直离开,遗忘了她,她想大喊才想起自己只是一件小棉袄。
没有嘴巴!!
这还让她怎么喊啊喂!
然后,言屿就醒了。
她可太太太憋屈了,当什么不好当件棉袄,下次做梦一定得当件好看的小裙子,不不算了,还是当个人比较好。
她抱着膝盖窝在角落,思绪渐渐平静下来,黑夜静谧无声地涌进来,孤独这个坏玩意儿就喜欢在这个时候蔓延四肢百骸。
她真的很希望,妈妈可以多留一会儿。
吃饭就五分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真的。
仔细想想,那棉袄还真挺像她的,不是必须,只是碰巧,可有可无。
-
清早,言屿进了七班教室,还是踏着铃声进的。
昨天半夜被棉袄惊醒谁睡不着,睡着之后再醒来闹钟已经罢工。
而她的同桌,气定神闲坐在座位上,黑色耳机线垂挂在脖颈间,头发看出来修短了些,侧脸清爽干净。
李俊哲坐在,见她一脸精神不振的模样,又比他还晚抵达教室。他惊讶道:“言屿,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啊?”
言屿把包放在桌上,“睡觉啊,不然还能干吗?”
李俊哲忽地斜睨她,“不会是夜、会、小、哥、哥了吧?”
“对啊,”她坐下,坦然道,“在梦里夜会我同桌了。”
闻言,蓝段侧着脸看向她,狭长眼尾微扬,眼神茫然中带着好奇。
李俊哲本来只是盲猜,没想到班长承认得如此干脆坦然,他感觉体内那架飞机快要起飞了,“那,你和蓝大学霸在梦里都做了啥?”
意料之中他话刚说完,便受到蓝段一记可怕的眼神。
李俊哲心道这人怎么这样,他又不是那种意思。
言屿刚想说话,目光触及教室门,她赶紧翻开书:“黄哥来了,快点读大声一点。”
几秒之间,七班读书声立即从蚂蚁念经涨成海啸来临。
黄飞洪背着手在教室巡逻一圈,看着这帮自觉又勤奋的好孩子,他嘴角含笑地离开教室。
经过八班时,黄飞洪在心中叹了口气,八班这群学生,自家班主任不来就一点声响都没有。
言屿身前支着英语单词书,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忽地有一丝丝芬芳好闻的气息钻入鼻腔,她刚侧头,便听见蓝段问:“你梦见我什么?”
她回想了下,如实回答道:“就是,梦见我们在梦里做数学卷子、理综卷子,一直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是不是超可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蓝段:还以为你会梦见我和你bi——(消音)
第17章 chapter17
确切说来,言屿说的是她做的第二个梦。
她是属于那种半夜醒来再在睡着时、就会特别容易做梦的人,而且就会特别容易陷在梦里,导致完全没有听见闹钟的咆哮导致睡过头。
梦里,他俩不停地做题。
中途她遇见怎么也解不开的题目,她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想了许久之后求问她的同桌但是他却说他连题目都看不懂……
简直太惊悚了。
她得赶紧做几套卷子缓缓。
蓝段平静地听她讲述完,说:“我在你潜意识里,智商这么低?”
言屿咳了两声:“你也知道的,梦,都是相反的。”
“那怎么我们是同桌这事没相反。”
“……”这问题问得甚是精妙,叫人无从下手。
言屿移开视线看向窗口,“哎,黄哥怎么又来了。我们快点大声早读,不要让他失望。”
-
蓝段其实还有个疑问,想问问她,那天来理发店接她的男人是谁。
他以前没发现自己对人小姑娘的私事这么感兴趣,还直接困扰得他后半夜才入睡,简直出乎他自己的预料。
后来他仔细想想,把自己这种感兴趣归类为“作为同桌的正常好奇心”,也是他需不需要判断自己和她保持距离的依据而已。
今早言屿刚进教室,他能看出她精神状态不太好,眼神是平日里难得见到的疲倦。但是李俊哲跟她说话时,她又切换成那种活跃的状态,当她说梦见他那一刻时,他几乎下意识就想歪了。
谁知她一脸惊恐地说起了她昨晚的题海噩梦,梦中他还是个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傻\'逼设定。
最后他还是没问自己最初的疑问,他从来就没有询问别人感情问题的习惯。再说了,一个连做梦都离不开学习的人,看起来也不太可能学人搞早恋那一套。
如此看来,想太多真不是一件好事。
他打了个哈欠。
-
言屿发现了,虽然蓝段看起来清清爽爽,俨然是个早睡早起一夜无梦正常作息的好学生。
但似乎,他今天比她还困。
早读课结束,他就开启了睡眠模式,戴着他的耳机,骨节清隽的左手手指有一截伸到她桌子的位置,他保持着这种姿势持续到第一节课下课,起床了。
上了两节课,到第四节课又开始持续休眠,且睡眠过程中依旧纹丝不动。
而她就不一样了,尽管她眼皮一直打架,但是强大的意志力以及对知识的渴求不允许她倒下。所以她每节课都尽量坐得很直,只有在课间才趴一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