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东西给我吧。”
找个机会砸了去。
济空从怀里掏出朝升暮落令,花蕊中心血红色的一点,通体的红色,一点杂质都没有。
季柒凑过去看了一眼,啧啧感叹,“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弄得江湖风起云涌啊。”
慕槿接过朝升暮落令,端详了片刻,是啊,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害得她慕家这幅景象。
慕槿原本打算着给栖梧写封信,托吴成帮忙送去给他。
只是时间不允许,沉寂许久的蛊军,突然搞了个大动静,送来了一封战书。
慕槿接到战书的时候,千艺正好在跟她商量随军出征,要上战场。
慕槿看到战书,最后的战场毫无意外在殊湮城,慕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等了很久的机会,终于送到了她的面前,而她无心接受。
“千艺,你想去就去吧。”慕槿淡淡的话语散落在空气中,千艺想要纠正慕槿对她的叫法,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千艺自嘲一笑,退出了主帐,她哪里有那个立场。
栖梧,你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姐姐呢?如果喜欢的话,怎么舍得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蛊军送战书的消息,不到一会儿传满了整个军营,有激动的人也有紧张的人,更多的人是深深的畏惧感。
慕槿清楚,前几场战役给将士们带来了多大的阴影。
所以开战之前,她给十万将士做了一场激奋昂扬有斗志的演说,遣词造句都是平常出征用的话。
换做别的将军,将士们的畏惧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减弱的迹象。
但因为是从慕槿嘴里说出来的,显得格外令人信服。
大祐的朝堂对慕槿的批伐不绝于耳,但大祐的军士,没有一个对慕槿是不佩服的。
即便有钱昌平这样不知轻重的家伙,后果也是被慕槿的能力折服。
慕槿这个人,天生就应该是将军。
她的心态,她的能力,以及她对麾下之人的关怀。
对将士们来说,打仗是一回事,追随的人对他们是什么态度,又是一回事。
很明显,慕槿就是有那种魅力,那种你恨不得为了她豁出去性命的魅力。
慕槿演说到后面,校场都回荡着将士们兴奋的吼声。
李庆阳和钱昌平站在校场边,看着这副景象,心里也振奋得很。
李庆阳感慨的对一旁脸色不太好看的钱昌平说道,“慕家人啊,当真是个顶个的出挑。”
从前慕怀靖在的时候,他不过未及弱冠的少年,对这位被誉为战神的将军,甚为佩服。
李庆阳那时候甚至想过,如果他进了军营,一定要在慕怀靖麾下。
只是世事无常,他没能在慕怀靖的麾下待过一刻,倒是在他的女儿麾下。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呀。
那个姑娘,穿着墨黑的玄铁盔甲,背后红色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右手的剑直指东方,一声令下,万军听命。
李庆阳伸出手,跟着将士们一同激奋的喊了起来,手完整暴露在空中时,他终于意识到,南蛮的冬天到了。
辰衍和季柒,还有济空及乌御被留在军营,燕然跟随慕槿,一同前往殊湮城,与蛊军决一死战。
大军的队伍渐渐远去,辰衍站在大门口却不愿意进去,他觉得自己应该跟着阿槿一起。
阿槿会遇到她不能处理的事情,后果不是他能够接受了的。
这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辰衍觉得,自己会失去阿槿。
失去,这个词读起来就让辰衍感到害怕。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辰衍凭着天真单纯的傻白甜模样,骗过了大门口的两个守卫。
直到背离军营很远的地方,他四处打量了几眼,化成了狐形,向着大军的方向赶去。
阿槿,一定一定要好好的,阿衍来找你了。
等季柒他们发现辰衍不见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了。
还是乌御无聊想找辰衍的时候,发现辰衍人不在帐子里。
季柒直接就找了匹马,要去追回辰衍,济空却制止了他。
只用了两句话。
“你就算骑马去追,也找不到他的。”
“有衍公子在,慕姑娘的处境也许会好一些。”
季柒骑在马上的身形停了很久,久到乌御觉得自己快要长在原地了。
“济空,小槿会没事的,然然会没事的,阿衍也会没事的,大家都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济空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把乌御带回了帐内。
马背上的少年纸扇被揉的不像样子,眼眶渐渐变红,红成了只兔子。
*
“启禀将军,离殊湮城仅有五里,是否继续前进?”前方探路的小兵,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询问指令。
慕槿思索了一瞬,“传令下去,原地休整。”
“遵命。”
慕槿也下了马,自己找了块干净石头坐着,脸色晦暗不清。
“唧唧,唧唧。”
慕槿听到石头后面,有狐狸的叫声,狐狸?慕槿摇了摇头,她听错了吧。
“唧唧,唧唧。”辰衍又叫了几声,声音比刚刚更大,他想,为什么阿槿还不理他呢?
慕槿摇头的动作滞住,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听到了狐狸的叫声。
她索性起了身,转到了石头后面,那只小狐狸啊,就趴在地上,仰着小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专注的盯着她。
阿衍,你来了。
她心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阿衍,你不该跟来的。”话是这么说了,慕槿的手却伸得快,一把捞起了地上的小家伙,玄铁硌得人难受。
慕槿只好小心捧在手里,那只小狐狸啊,怯怯的缩成了一团,小小的粉嫩的爪子,软趴趴的窝在慕槿手心,也进了慕槿的心里。
“唧唧,唧唧。”阿槿,阿衍来找你了哦。
“好了,阿衍,既然来了你就乖乖的吧,不要闹腾哦。”
话音刚落,小狐狸就被塞到了舜华将军的干粮袋子里,幸亏里面没什么东西,小小的袋子,刚好容纳下小狐狸。
慕槿回了原处,看了看将士们的状态,还不错,那就继续吧。
“继续前进。”
*
书房里挂着的画像,边角处摩挲的起了毛,足见主人日日赏玩。
涟漪进来的时候,季闻又在对着墙上的画,描摹勾勒,一笔大功告成,细细端详了片刻,又揉掉扔了。
涟漪瞄了眼地面,又是横七竖八的纸团。
她心里清楚季闻又开始每日作妖了,面上还要端的不明不白。
“闻哥哥,你又在画画啦?是画的涟儿吗?”
季闻的笔尖停顿在半空,在纸上滴了一个大大的墨点。
他收敛住眼底的阴狠,温润如玉的姿态拿捏得刚刚好,“涟儿真聪明,就是画的你呢。”
“可是那天,容安姐姐说,你画的不是涟儿。她还羞辱涟儿,说涟儿只是一个替身。”
季闻彻底没了心思继续画下去,收了笔放回原处,对着涟漪招了招手。
涟漪立马满脸泪痕的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季闻怀里,仰着一张小脸,楚楚可怜的看着季闻。
季闻眼神一时迷离,画中人与眼前人联系在一起,他语气又温柔又细腻。
“涟儿乖,不哭了,戚容安说的话没有半句是真的,你不用管她。”
“真的吗?”涟漪雾蒙蒙的眼神,望进了季闻心底。
“我何尝骗过你。”
“那闻哥哥,涟儿今晚想去风鲜楼,行不行啊?”
“行,涟儿说什么都行。”
……
男人说情话的声音,女人娇腻腻的嗓音合在一起,让站在门外的戚容安嫉妒的发狂。
原本长公主的傲气,在后院这方寸之地磨得消减,眉目间的骄傲也消去了。
如今一身素服的她,背影佝偻,形似妇人。
戚容安手慢慢的松了,她决绝的转过身离开了书房,有些东西在这一刻变得不一样了。
戚容安身边的侍女呆了片刻,连忙追了上去,戚容安到了院外又突然停下,侍女一时不察,撞了上去,吓得赶紧求戚容安饶恕她。
“主母,奴婢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吧。”
“起来吧,下次记住便罢,现在去给本宫送封信。”
告诉她的好弟弟,她接受他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