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究不情愿。最重要的是,他不觉得自己现在能坦荡地敞开心胸,重新谈一场浪漫的恋爱。
好吧,他承认,即使跨越次元,就算变成男生,他还是喜欢着幸村精市。
无所事事的时候他会想起很多人,藤堂静,美作玲,花泽类,巴吉尔,泽田家光,中二云雀……他会想自己能来到这些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异世界,与他们相遇,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但他最想念的,还是那个笑容温暖的少年。
与他分开那么久,不知在他经历种种的同时,幸村精市的时空跳转了多少。他已经痊愈了吗?在花之国隐姓埋名研究医术的时候,他就想这神奇的查克拉治疗术如果能用在幸村精市身上多好;学校剑道部的活动室窗外就是网球场,那些普通扎实的训练与他们的魔幻网球相比简直不是同一项运动;有一次他看着西宫杪的手,忽觉竟比男朋友的还要长些。
夜深的时候,思念便如蛛丝,交织缠绕将他困在网中央。
即使他们大概再无缘分。
西宫杪心中长叹,觉得自己真的苦逼。
都怪辣鸡系统!都怪辣鸡系统的辣鸡攻略任务!呜呜呜所以说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他穿越?!穿越就算了他当初为什么要带个鸡腿?!
都是三杯鸡的错!
这周同金井遥约好去游泳馆,回来的时候已是朝霞满天。金井遥突然问他:“你真的要去成开?”
不久前他们上交了进路调查表,西宫杪的第一志愿填的是成开高校。他现在仍旧没有西园寺世界的消息,只能按照自己那不靠谱的猜测随便填。说不定那姑娘真的就是女扮男装混进男校的呢!西宫杪这样安慰自己。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性太小。
佐仓希就读的学校是榊野学园,所以金井遥毫不犹豫选择了那里。这意味着两个人高中要去不同的学校。他们自小学熟识关系便一直要好,几年来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此刻不免感受到离别之意。西宫杪尚好,金井遥肉麻地缠着他,不是说“舍不得你”,就是“你要一个人去和尚学校了真是可怜”。
西宫杪觉得好气又好笑,便说:“真舍不得我的话,和我一起去和尚学校如何?”
原本油嘴滑舌的金井遥登时闭嘴。
西宫杪笑骂道:“重色轻友。”
金井遥毫不在意,厚着脸皮打开手机凑近西宫杪:“在去和尚学校之前,真的不考虑找个女朋友?你看这个姑娘怎么样,小希的朋友,好像还是她们学校篮球部的队员。”他说着,就把手机亮给西宫杪看。
那是个头发做了梨花烫的妹子,五官秀气,脸庞微抬,笑容淡淡的,很有御姐的气质。
“不错吧?我觉得她长得有点像那个谁,就上期杂志封面的模特。”金井遥收起手机自己欣赏地看着,“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西宫杪挑眉:“很好,这句话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说给佐仓前辈。”
金井遥嚷嚷着:“喂,你身为我的兄弟怎么能出卖我!”
他耸肩不语,只是笑。
裤兜里手机嗡嗡地震动着,西宫杪拿出看,是柳夫人打来的电话。他示意金井遥闭嘴,按下接通键。
“是我。回来了……对,已经离开游泳馆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表情有点复杂。
金井遥好奇地看他。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家。”
第124章 School Days10
听到开门的动静,柳夫人连忙出来看,西宫杪正在玄关换鞋。
她接过他手上拎着的包,听到他问:“人呢?”
柳夫人回答:“在小客厅。”
西宫杪点点头,直接往那里走去。几步之后,他顿住,对柳夫人说:“您暂时先别过来。”
柳夫人忙应道:“我知道。”
小客厅是西宫老爷子用来午后小憩的地方,如字面意义那样面积不大,仅仅放了一圈布艺沙发和配套的茶几,墙边摆着一对青花瓷的落地瓶,朴素无华。正对门口的窗帘半掩,落日余晖映着屋内明暗掺半,也让西宫杪无法看清背光站着的桂言叶脸上的表情。他走到门口时便见她从沙发上起身站着,有些生疏地叫他:“西宫君。”
西宫杪嗯了一声,说:“怎么不开灯?”
桂言叶沉默片刻,小声说:“是我拜托柳夫人不要开灯的。”
闻言,西宫杪默默收回已经伸向电灯开关的手。
“对不起,冒昧上门一定打扰到西宫君了。”桂言叶说着说着,声音低哑起来,“但是,我已经不知道要找谁才好了……”
她说话都带着鼻音。西宫杪回想柳夫人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不禁叹气,走到她身边。
离得一近,他便将那张脸看得一清二楚。许久没见,桂言叶长开不少,杏脸桃腮,樱桃小口,眉目也更加细致。只是她双眉微蹙带着抑郁,两眼泛红略微浮肿,泪花几乎夺眶而出将坠不坠,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是可怜。
有距离有分寸坚定地孤独一生的男生此时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西宫杪心中又是一叹,面上却不显,把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这样的氛围下,他也不好先说什么,于是只有坐到她对面,等她慢慢平复情绪。桂言叶低声啜泣许久,像是西宫杪的到来把她隐忍下去的泪水都引发出来。
西宫杪只觉得茫然无措。
这姑娘是受了多少委屈啊,她以前是这么爱哭的人吗?
桂言叶并不知道安静坐在一旁的西宫杪在想着什么,也暂时遗忘了他们这两年逐渐生疏的事实。她只知道西宫杪是能让她安心的人,在他身边她可以抛开一切顾虑倾泻情绪。
心中是无法抑制的痛意,像是有人握着她的心脏狠狠拧着一样,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因为安达茉莉她们结伴去洗手间却迟迟不回来,桂言叶便从卡拉OK的厢房里出来找她们,里面传出的对话却让她愣在洗手间门口。
“桂那家伙既不时尚又不有趣,只会傻乎乎地笑,你干嘛还要带她出来玩啊?”
“是啊,她就会用那张故作清纯的脸蛋和H的胸诱/惑男生。”
“表面上看着清纯,背着我们不知道玩得多疯呢。”
然后,因为下雨天把伞借给桂言叶的契机与她熟悉起来的安达茉莉,笑嘻嘻地说:“有人替我们买单不是很好吗?我去过桂家里,超有钱的,不花白不花。”
一个声音说道:“听说她送了你很多东西诶,茉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哼。”安达茉莉冷笑着,说:“谁让她居然敢仗着自己长得好勾引皆川同学,我这么对她,那是她自作自受!”
这个声音是如此陌生,言语间毫不隐藏的恶意让桂言叶浑身僵硬,几乎无法做出反应;但这个声音又是那么熟悉,它的主人几个月前笑着和她说“我有备用的伞,借给你吧”,它的主人在她道谢时说“不用这么客气”,它的主人在她孤身一人吃饭时说“多无聊,我们一起啊”,它的主人一次又一次邀请她“别一直待在家里,出来玩嘛”……
自从察觉到西宫杪冷淡的态度后,桂言叶总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于是越发孤寂。安达茉莉是第一个不顾她那些待人高傲的风评热情接近她的人,这让她很是感动。
向母亲恳求,推掉安排好的钢琴课,和安达茉莉介绍的新朋友见面,去她不熟悉的商场和卡拉OK,努力地配合努力地笑,努力融入陌生的朋友圈。
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桂言叶扭头从卡拉OK店里跑出来,浑浑噩噩地顺着人群走动,等她回过神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宫家附近。
既难过又痛苦,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西宫杪……想见他。
不想思考他那时为何变得冷冷淡淡;不想考虑自己擅自登门是否给人造成困扰,也不想再继续苦想自己哪里做错让他生气。
她只想见他。
西宫杪低头把手埋进自己掌心中,深吸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很凉。
“对不起,桂。”他说,“那时候……我没有生你的气。”
桂言叶泪眼朦胧:“真的吗?但是,那段时间,我能感觉到,西宫君像是要远离我的世界一样,电话时常打不通,也总见不到你……难道不是我做错什么让西宫君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