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我没死吗？”他怅然道，“是你救了我？”
她的手指从他的手腕上离开：“算是吧。”她转身对忍猫吩咐：“我去把粥端过来，你扶他起来。”
她的脚步声响起，渐渐远离。宇智波鼬感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自己手臂上，肩膀也有被搀扶的力度。刚刚那个男性的声音又出现了，他说：“你已经昏迷三天了，鼬少爷。”
宇智波鼬顺从他的力度坐了起来，感觉自己身后被垫上了柔软的垫子。
“全身都很酸疼吧？嘛，虽然也有帮你做按摩，但躺了这么久一动不动，这样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他说，“等会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宇智波鼬回忆着刚刚的触感，试探道：“你是……忍猫？”
“是的。”他说，“我叫风太，是那个小丫头的通灵兽。”
第111章 火影忍者完
因为太过匪夷所思了，宇智波鼬第二天醒来的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并不是。
忍猫为他打理着身体，端来饭菜让他食用，然后递上温热的药汁。一直到中午，他也没有见到辉夜妙，于是向风太询问。
“我没有说吗？”他傻傻地回答，“她为了照顾你三天没睡了，现在还在补觉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用过的碗筷，嘴里抱怨着：“都说了让我和她一起轮流看顾，但是她怎么都不同意，还不准我靠近你的床。哼，非得自己累死累活的。”
宇智波鼬只剩苦笑。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身体十分健康，仿佛那些病痛从未缠身；虽然还很虚弱，但是查克拉随着喝下去的药汁在一点点地缓慢恢复着。唯一的一点就是……
他摸着自己眼睛上缠绕的绷带。
有一些变故，希望事情的发展如他计划的那样。
忍猫说他们现在是在猫又大人的一块领地。辉夜妙两个月前在这里建了房子，搬进来居住。算起来，应该是宇智波鼬最后一次离开她在花之国的住处之后就开始进行了。房子在一片湖水之畔，他能够下床走动以后，被她要求天天绕着这片湖走半圈，当然，必须是在忍猫的陪同下。
身为病人，最好不要抵抗自己的医生。
今天的忍猫需要照顾自己家生病的孩子，所以在湖边漫步的人便成了他们两个。只是已经走在回去的路上了，他们尚未有什么更多的交流。
自从宇智波鼬醒来，他们之间的气氛一直都是这样。
辉夜妙知道他一定有很多疑问，只是既然他没有开口，她便只当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对话一直维持在“身体如何”“没什么感觉”“能调动查克拉吗”“有些困难”这样的程度。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和煦，十分暖和。湖面被照得波光粼粼，时时泛起涟漪，连带着送过来的风也是带着凉意的。
这个氛围很适合说点什么。
于是辉夜妙说：“不急着回去，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湖边有随意堆着的石头，宇智波鼬被她扶着坐下，感觉到对方也坐到了旁边。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手指蜷缩着，思索着从何开口。
“这里的景色很不错，可惜你现在看不见。”她轻声说道，“湖水，阳光，草木葱茏。没有闲杂的人，没有无聊的争端，除了风太他们，不会有更多的生物。我一直在想，把你困在这样一个独属于我的世界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宇智波鼬认真听着她的话，苦涩地问道：“你恨我吗？”
最近好像经常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辉夜妙勾了勾嘴角，说：“不，我喜欢你的。”她偏过头看他，仔细地看他，不放过他表情的任何一点变化，“但是，我的喜欢似乎有点不对劲。”
憧憬和尊敬的心情，慢慢转化为不可抑制的恋慕之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是辉夜妙无法用这么浪漫的词语轻率地总结自己的情绪。
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的手掌轻轻贴着自己的胸口。
【我喜欢你。】
心跳咚、咚，沉稳有力。
【我喜欢宇智波鼬。】
一下又一下，没有丝毫紊乱。
【我喜欢他……喜欢到……】
原本的节奏突然乱了一个节拍。
喜欢到怎么样？
她的手颓然落下，搭在膝盖上。
【喜欢到……想要留住他。】
【想要锁住他。】
【想要看他无能为力。】
【想要看他懊悔不已。】
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从心底泛起的蠢蠢欲动的欲望。看着他冷静自持的样子时，会忍不住臆想他计划被破坏之后的困扰；被他警惕又冷漠地看着，反而会更加按捺不住渴望；收起所有锋芒，伪装成无害的样子接近他，剖开表面的冰冷孤寂，那内里坚强而脆弱，让人忍不住心动。
我是真心真意地想要伤害你。
从很久以前就觉得，你在这个世界中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仿佛神明降临一样。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吗？
如果确实有的话，我想……弑神。
想把神明从高高的阶梯上，狠狠地拉下来。
果然，像风太嘲讽的那样，是脑子坏掉了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救我呢？”他问道，“那只忍猫，风太说，我受了重伤被你救了回来，昏迷了三天后醒来了。”他用力地抿紧嘴角，说：“其实不是这样吧？其实，我已经死了，对吧？”
准确地说，是死了两天之后被辉夜妙使用了死而复生丸，然后经过三天的作用时间重新活了过来。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但却是真实。
没有人能和她一起分享那三天她的心情。
即使知道系统在这方面一直靠谱的，辉夜妙仍旧是惴惴不安，丝毫不敢从他的尸体上移开视线——是的，他的尸体。在死而复生丸发挥作用期间，他依旧是尸体的状态。所以辉夜妙在风太突然到来时只敢说他受了重伤正在抢救，不准他踏进房间一步。三天的时间，她亲眼见证了他的身体是怎样一点点恢复到正常肤色，肌肤慢慢有了温度，胸口在第三天有了起伏。
她把略微颤抖的手覆盖上去，那里的搏动一开始还很微弱，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规则而有力。辉夜妙呆呆地趴在他的床前，看着这仿若奇迹的一幕，久久不能思考。
等回过神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
她的心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但即使如此激动，她还是能感觉到刚刚飞快消失的，那种惶恐害怕的情绪。
原来，她还是畏惧他的死亡。
她是希望他活着的啊。
“对不起……”她吸着鼻子啜泣着，“对不起鼬哥，我是……恨着你的……”
我是喜欢你的，也是恨着你的。
“大概，已经很久了。”
从你不认识我的时候，从你我还是不同次元的时候，从你在我触摸不及的墙壁彼侧的时候，就开始了。
“我恨你为什么要独自承担所有……”
“我恨你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残忍……”
“我恨你……为什么要那么从容地计划自己的死亡。”
他最后那个解脱一样的笑容，却让她一直无法释怀。
为什么他能够谋划一切，放下一切，将自己身边的所有利用得当，然后坦然离开；而她却要陷入那样一厢情愿的不甘愤怒的情绪中无法抽身？
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妄念丛生，终成心魔。
那时候直面他死亡的平静，不过是掩饰自己真实心情的把戏。
辉夜妙回想起刻画在她脑海里，他倒下的那个画面，不由地一阵心悸。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告诉自己：已经成功了，她改变了他的结局。
宇智波鼬一直沉默地听着她的话，最后，稍微露出了一点惆怅的神情。
他说：“并不是那么从容的啊。”
一个人走在那样艰险的道路上，真的是太累了。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自己真的有力气坚持到佐助长大吗？这样的闪念不过一瞬便消逝了，在旁人眼里，他依旧是深不可测的宇智波鼬，就连离他最近的鬼鲛也看不出丝毫异样。
可是，他自己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