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知道那是不行的。
刘琰看她一眼,笑着说:“其实这也不难。”
“怎么不难?你有办法?”
刘琰先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身子,觉得自己现在比较安全了,才说:“大姐姐嫁了,二姐姐也嫁了,接下母后就该着手替你定亲了,说快也快,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已经嫁出宫去了,到时候外面那么大,你可不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何必现在这么心急?”
刘芳嗷一声朝她扑过去,刘琰撒腿就跑。
银杏在殿外瞅了一眼,三公主已经把她们公主按倒在那儿咯吱了,她们公主还特别没出息的叫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银杏小声问:“桂圆姐姐,咱们不去劝劝?”
“不用。”桂圆心说,谁闯的祸谁自己担去吧,反正三公主又不能真把她咯吱死。
倒是明天出门的事情得好好筹划一下。
有四皇子带着,安全的事情就不用考虑太多了。从四皇子坠马的事情之后,皇上给四皇子身边多加了一倍的人手,原来的侍卫都被撤换了,现在四皇子身边的人全是内禁卫里的精锐,包括林夙都算是暂归四皇子用了。
四皇子要是不出宫还好,如果要出宫的话,那明里暗里护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至于跟着去的人嘛,豆羹是要跟去的。
李武……还是算了,这小子私心太重,前些日子还一直指望着豆羹和新来的小津能怼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让他也跟去的话,没准儿又和豆羹互相别苗头下绊子,到时候反而误事。
桂圆琢磨着,回头和李尚宫商量一下,要么把李武遣到别处去,要么给他派个闲差,干脆断了他的念想,不然长此以往他心里不平又一心想攀高,怕是会出乱子。
“银杏,明儿你带着莲子跟公主出门吧。”
银杏乍一听,不免意外:“怎么姐姐不跟公主去吗?”
银杏以往不放心旁人,总是自己跟着刘琰贴身伺候的。不过这次情形不一样。一来银杏现在比以前稳重些了,服侍的也算周到。二来桂圆才病过,这刚刚好,身子未免虚弱,她怕自己跟着出门反而有照应不到的地方。
银杏可靠,莲子也细心,有她俩跟着,桂圆也算是能放心。
刘芳一想到明天要出门,简直坐立难安,恨不得这就打发人去四皇子处问问明天到底要去哪里玩儿,还是她身边的宫女再三的劝:“公主何必这样心急呢?四皇子必然已经有安排了,公主这会儿让人去问,四皇子那边未必得空,公主且等明天,明天不就都知道了吗?”
差人去催问这个确实不大好。
四皇子不比她们,公主们的功课松,有时候三天一次课,有时候五天一次课,这还是程先生比较严格,有布置功课给她们做——其实功课一点儿也不重,只是她们懒习惯了。
四皇子是天天不得闲,和官员们一样一旬里才有三四日休沐。这难得的三四天时间,平时不得空做的事情可不得赶着做了。上次听毛德报怨一句,说他主子休沐一天,比平时上书房念书还累。
就象明天似的,四皇子要是带她们出去散心,那得时时处处照应着她们,顾着让她们高兴了,自己免不了又要受累。
刘芳的宫女劝她正是因为这个。
这是说出来的话,没说出来的原因还有呢。
人家四皇子和四公主两个是亲兄妹,名分上都是一样,实际上还是有亲疏之别的。四皇子想带妹妹出去散心,觉得不好厚此薄彼,才顺便邀上刘芳一道去的。说白了,三公主就是个添头。能有出去散心的机会就不错了,哪能差人去四皇子那儿问东问西的添麻烦,岂不招人烦?
刘琰晚上没有睡好。
刚睡下的时候惦记着明天要出门,一高兴困劲儿就减了三分。后来……寝殿里一安静下来,她难免想到了刘雨。
麓景轩地方很宽敞,虽然名字叫轩,实际上也是一座正经宫室,前殿后殿侧殿小花园这些一样不少,平时林林总总几十个人打理着呢,现在听说连冯尚宫在内,只剩下了五六个人。
这不知道这样的夜里刘雨是不是睡着了?要是没睡着,宫里那么寂静空旷,她心里又怕不怕?慌不慌?
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才算睡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哈欠连天。一上了车,她往刘芳肩膀上一靠,又开始瞌睡起来。
四皇子上车来和她们同乘,看这样子好笑:“怎么了?夜里没睡好?”
刘琰点点头。
“那你趁这会儿补一觉吧,反正且得走一阵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家
刘琰就真的,真的在车上补起觉来了。
刘芳和四皇子刘敬交换了下目光,都对她这说睡就睡的本事无语了。
她倒是安心,刘芳却操心了。
刘琰靠着一个大软枕,又抱着一个大软枕头,京城的路平整,不怕她颠着。
不过刘芳还间小心翼翼的把她头上的两枚小巧的玉梳取下来,退后一点看看,干脆把珠花什么的一并都给她摘了。虽然珠子圆润不怕什么,可是镶珠子的托儿却是金子的,怕硌着扎着她。
刘琰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居然也睡得挺香,四皇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气的是自己的一片担心纯粹是白费力气。
听说了刘雨闯祸受罚的消息,四皇子担心妹妹因为这事儿心情不好,所以想带她出来散散心,顺便开解开解她。
毕竟都是她身边的人,程先生也好,刘雨也好,都住在东苑,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这事儿又着实恶劣,因为父皇后宫……等于没有嫔妃,所以并没有出过这种投毒下药的事情。
谁能想到风气从刘雨这里败坏了,无怪父皇这样龙颜震怒。四皇子还算是挺了解父皇的。
上回他坠马,他也相信二哥不是有意同旁人合伙谋算他,但毕竟是疏忽大意了,兄弟俩一起栽进旁人的陷阱里。
父皇因此重罚了二哥,如果不是遇到成亲这样人生大事,父皇没那么容易放他出来。
至于五公主,她得庆幸她是个姑娘家,不然父皇必定不止象上次对二哥那样只打二十板子。
她这是有心为恶,而且是犯了宫里极大的忌讳。表面上处罚她的理由是五公主性子桀骜顶撞皇上不遵皇后教诲,但这理由是说给外人听的,宫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五公主受罚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四皇子想来也难免心惊。
世人讲,天地君亲师,敬师长要如同敬重父母一般。程先生四皇子是见过的人,才学渊博,品行刚直,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五公主居然因为一次训斥就给程先生投毒,这心性不重罚怕是扳不过来。
只是李峥曾经对他说,处罚未必就能让人心服口服,很多人在犯错受罚后就学精乖了,以后再犯事的时候会更隐蔽,会懂得掩饰,甚至比原先更学坏了。
刘敬是真的希望五公主能改过。
虽然不是同母所生,毕竟也是他的妹妹。
如果她真的不能改,父皇他……
父皇能一路拼杀登上皇位,他可不是个温敦宽厚没脾气的老好人。犯个小错儿,他哈哈一声就过去了。可是犯的是这种无可辩解的罪过,父皇绝不会轻恕。五公主要改了还好,不改的话,父皇狠起心来……
刘敬有时候难免会想,如果父皇当时没有被逼得造反,他们一家人现在会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他们兄弟之间还会象现在一样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吗?家中的姐姐妹妹又会无师自通学会下毒害人吗?
一直到现在,二哥表面上对他很是体贴爱护,实际上……无在人处二哥看他的眼神,那股冷漠和厌憎让刘敬心惊。
他明白,他和二哥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的腿也再不会如从前一样了。
也许自己经历过这种至亲骨肉被硬生生撕开扯断的疼痛,他总希望妹妹能过得快活些。
现在看来他纯粹白担心,人家快活着呢,一点心事都没有,闭眼一歪头就能睡着。
不过看她睡着的样子,小嘴半张着,脸压在软枕上一晃一晃的,瞧这架势口水一会儿就得流出来。
正想着,刘琰嘴角就有点亮晶晶的可疑痕迹。
真要淌啊!
刘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顺手用帕子替她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