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他回答。
“什么?卖了?”顾清栀眼睛瞪得浑圆,声调挑上了几个高度:“怎么就卖了呢?”
宁萧瑟唇齿间蹦出两个字:“晦气。”
她扁扁嘴,诶……不愧是有钱人啊,买卖豪车就跟砍大白菜似的。
顾清栀翘个小二郎腿,继续坏坏的笑开,一想到利维坦对宁萧瑟说的那番话,那种苦大仇深的哀怨仿佛近在眼前,再结合宁萧瑟提到利维坦时那副看到屎的表情,她摸着下巴,自己开始瞎琢磨:“我觉得那个洋小伙……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啊!”
“……”宁萧瑟: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她接着道:“我一直觉得他对我有种情敌间的怨恨感。”
他淡淡揶揄:“你这算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吗?”
“哎?”顾清栀食指戳在嘴边疑惑相,想了想,又继续腐道:“其实吧,我觉得他挺好的,长得也很帅,你俩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人家还替你挡刀,多有情有义啊,啧啧,这种相爱相杀的戏码,太振奋人心了……”
她内心的小宇宙又烧了起来,分分钟在脑子里编出篇剪不断理还乱的长篇耽美。
宁萧瑟扶额:“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恨不得一枪崩了我吗?”
“爱之深恨之切嘛。”顾清栀笑的荡漾:“人家那么爱你,反过来你却伤害人家,所以爱的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浓!”
“……”他无语,反而很正经的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觉得,他长得很帅是吗?”
她托腮,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没有那条疤,不那么变态的话,还是挺帅的。”
“哦?”空气中弥漫着些不知名酸酸气味,他挑挑眉毛:“那……和我相比呢?”
顾清栀转过头望向他,用诧异的高低眉表达她此刻的心境。
这冰棍今天发的什么邪疯?怎么突然问这种自恋的问题?
她摸上了自己的平胸……不不不,她摸着自己的良心,由衷的回答:“讲真,外国人再帅我也无感,只是纯颜粉,如果说喜欢的话,我还是更喜欢亚洲帅哥。”
宁萧瑟蹙眉:“亚洲帅哥……”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什么是颜粉?”
“噗。”顾清栀一口老血喷出,简直被雷到外焦里嫩:“敢问您老人家这三十多年过的是原始生活吗?”
他缄默,没说话,也不看人。
车窗外的拥堵此刻到达了一个高峰,平坦道路上的车子从红绿灯的伊始排列到视线尽头,你来我往,纷乱永无休止。
她从他脸上收回目光,浅叹了一口,堵车时心里总有种躁躁的感觉,外加她身边坐着宁萧瑟,就好像沉淀不下来了一样,越是飘忽,就越是心焦。
不知几时起,她面对宁萧瑟也没了当初的坦然,毕竟两个人开始是巧遇相识,阴差阳错再次见面,由于各种关联,才一再而三的遇见,本是以一对陌生人的身份在相互靠近,毫不掺杂任何干扰,完全是用眼睛在看,用耳朵在听,用心来感受,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去接触,然后得出答案来判断这个人的好坏。
可从郑乘风戳破了真相以后,她觉得自己和宁萧瑟之间蓦地生出一道天堑,无可跨越,外加被他捏住了自己的过失,除了心里有些愧疚以外,还对他有点若有若无的惧怕。
出于天性,面对他,她是本能的想靠近,但靠的太近又觉得中间有什么东西在隔阂,反反复复的万分纠结。
她将手肘杵在一旁的车门边,托着头小心翼翼的凝视他。
良久,她突然“啧”了一声,不解的在旁边小声嘟囔:“那天被劫持时你都能对我那么好?怎么现在这么冷淡,难道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他气度如山一样从容稳健的目视着前方,微微勾嘴角。
“说好的要追我呢?”顾清栀自己在一边絮叨:“照这么追可还行。”
宁萧瑟衬衫的淡蓝色在逐渐暗下来的光线里尤为扎眼,他褪去了黑色,却没减少那份给予人安心的深沉,反而将他气质衬托出几丝从前没有的明澈,他思虑了一会,简单粗暴道:“你觉得这车怎么样?喜欢吗?送你。”
她翻白眼:“这……这种方式……”
“要不换一辆?”他扬眉:“实在不喜欢就卖了,拿去买几件衣服。”
话音刚落,身下的车子差点泪奔,原来我只值几件衣服的钱吗?觉得心里,不对,应该是发动机里堵得慌,好蓝瘦!
顾清栀也被他噎的哑口无言,干巴巴的眨眨眼睛,心里奔腾而过万千羊驼。
这就厉害了我的叔儿,这么一辆新款四驱XJL说送就送了?怎么说也百十来万呢,还卖了拿去买衣服!居然还买几件!醉了,合着她以前穿的都是麻袋啊?
“那个,不是……”她极其心累的扶额,十分无语的看向身旁依旧气定神闲的男人:“你追别人时向来都是以这种砸钱的方式吗?”
宁萧瑟一手神一般的技术,优雅又潇洒的将方向盘转了个弧度,车子便顺利的通过狭小难行的路口,丝毫没有任何阻碍,他偏过头看看她:“我不确定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钱,因为我只追过你一个人。”十足的老司机炫技!
“啊呃……”顾清栀一脸扭曲纠结的表情,弱弱道:“我这半生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她在心底又默默接了句:我听过最惊悚的话,就是你居然也学会了花言巧语!
他听闻后淡然一笑,整副容颜熠熠的耀目无比,他说:“那不砸钱要怎么追?”他调笑的睨了她一眼:“色-诱?”
顾清栀尴尬的别开视线,僵硬的耸耸肩,落在他眼睛里又是另一道有趣的风景。
过了半晌,她突然想起来:“说正经的,你到底和我家里说我去干什么了?”
“出差。”他把车就近的停在校门边的一个小巷口,熄了车,解开安全带,这才专注的面向她说几句:“像上次一样,到槐城去拿点文件,你知道的,如果非要编起来,有一万种出差的借口。”
她阴阳怪气的笑:“哦,已婚男人骗老婆的伎俩?我懂我懂。”她了然于心的模样,眼见着宁萧瑟的脸色变了,赶紧稳住他,用猥琐的小眼神儿挑了挑眼眸:“不要急于解释,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
他却瞳仁黝黑,郑重其事道:“结婚后我不会骗你的。”
“真是够了你!谁要跟你结婚了!”她又羞又恼,心里揣上活泼的兔子砰砰砰跳个不停,边吐槽他:“怎么?你今天戳到表白神经了吗?”
“你戳的。”宁萧瑟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这时,他余光中看到校门口开始涌动人潮,大批穿着校服的孩子从里面乌泱泱的跑出来,他下意识扫了扫腕表,打开车门,对她微微向外偏了偏头:“下来吧。”
顾清栀还耿耿于怀在那句“你戳的”,她心想:怪我喽?
一边气呼呼的弄开安全带,开了车门跳出来,十足的少女气息。
他宽而有型的胸膛支撑着衬衫,淡淡的禁欲感混合浓烈荷尔蒙气息飞速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般包围住顾清栀,令人根本无法呼吸,却心甘情愿溺死在其中。
他黑发在风中摆着,那眉目,那鼻与唇,那下巴的线条,骄傲的脖颈,带着雄性诱惑的脖颈筋骨,让她在人群中有片刻恍惚,她仿佛是个盲人,是个……眼里只能看见他,其他再也入不了眼的盲人,他伸出白净好看的手,将早已经呆滞的她牵走。
宁萧瑟腿长,走起路来潇洒带风,虽然她也不至于说腿短,可与他相较肯定是相差甚远,于是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不敢用力捏手中的柔若无骨,只有小心的握着,让她一步一步的跟在自己身后。
两人仿若佳偶天成般,世间少有的登对,且不说颜值能力尔尔,他们的登对也不是从气势上的相近或是吻合,而是……气场的完美相融。
或许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登对的男男女女,或是男俊女靓,或是强强联合,但宁萧瑟和顾清栀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
他是沉稳而富有翻掌为云覆手为雨气场的,可这样的男人,面对起她也增出几分柔和,春风细雨般滋润宠爱。
而她娇俏可人,美貌之下隐约透着几丝神经大条的呆萌,又大大咧咧的样子,又喜欢猫一样的撒娇,这种甜腻的性子,偏遇到他的无限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