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他+番外(215)

作者:空有妙计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乾伯由于年纪大了,树皮样的面庞外加深陷的眼窝,使湿润的瞳孔看起来并不美观,反倒脏脏的,显得泥泞。

他干瘪的嘴张了张,那似乎是“好”字的轮廓,虽未出声,但那场景看的顾清栀眼眶微红,觉得即便是无声,自那口中发出来也极尽震撼心灵。

两个人告别乾伯,来到院前,正想着怎么突破,可仅方才的言语片刻,局势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从方才势均力敌的撕扯,到当下墨绿色守卫军以绝对的优势压制,当下就已经出现了大部分黑色士兵被按头在地上的情形。

“怕吗?”他拉着顾清栀的手问她,却不知这“怕”,指的是近日这些脱离正常生活的事件,是眼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大场面,还是身侧的,令人捉摸不透的他。

顾清栀手心儿里蓄满了汗珠,湿滑冰冷,她脑子里一遍遍的眩晕、轰响,胸腔里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心跳的也非常快,但牵着他,感受他相较常人更低一些的体温,还有此刻那树尖顶上月亮的皎白温柔,不知为何,这些都能促使人变得勇敢。

她想给身边的人温暖,让他如同正常人一般立身于阳光下,更想……再次牵他手的时候,触到的,是他的无惧严寒。

于是她飞快而坚定的回答:“我不怕。”

纵使眼前的大场面她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几乎要吓得瘫在地上。

以前就听传闻说这些人个个都是狠角色,她没见过也不了解,后来见过了,了解了,觉得不过如此,可直到现在她才彻底明白,这些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宁萧瑟似乎也紧张了,将手指依次松开又握紧,酝酿了一下,忽然用他磁性好听的声音很谜之腔调的跟她说:“准备好,我们要跑过去喽?”

虽然淡淡的,可……结尾这么猝不及防的轻快起来也不知道是想怎样,她想,也许是察觉到她的害怕,一本正经会将氛围搞得更压抑紧张,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两人在对视中缓缓抽离出来,双手紧握,目视前方。

很奇怪,在那瞬间她竟从遥远的门口处看到了未来的景象,仿佛披荆斩棘拨云破雾后,自那扇门穿过,便能如鱼越过龙门,腾空直上九霄,从此翱翔于天际,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阻碍他们。

“我数到三。”语毕,他喉结也随着紧张的氛围不由自主吞的咽了一下。

“一。”

榕城的风不曾变过,温吞湿润,拂得树梢上叶子左右飘摇。

“二。”

偌大基地院子,中间竖着单爪落地腾空而起样子的石鹰,栩栩如生到脊背的羽毛都根根分明,翅膀在腾跃时的肌理线条流畅有力,象征着无上勇猛与锐不可当的野性。

两股势力自雕像为圆心,分散在院子各处,纠缠扭打,在人们看来残酷,在上帝看来滑稽。

“……三!”

短促的一个字结束,绷紧全身神经的两人立即飞奔而出,挑着人群的间隙飞速挤过,那叫一心惊肉跳。

空气中已有血腥气弥漫,由于事件特殊性不宜过分张扬,所以在场并没有人使用枪支,一时间仿佛战争退回到数百年前冷兵器时代,有用刀棍的,还有武器被击飞赤手空拳相搏的。

“刷。”方经过此处,墨绿色有些接近部队制服的守卫军抄起短刀,刀刃紧贴着黑衣士兵的喉管滑过,猩红在半空中撒得圆润,弧度优美。

后侧方还有守卫军一边将对方双手钳住,另一边抓着头发将他紧紧按在地上,黑衣士兵面部由于抵抗皱在一起,痛苦狰狞。

还有的你给我一巴掌,我给你一巴掌,随即瞧了瞧彼此,不服气的又将四条手臂缠在一起互相推搡,最后以守卫军狠狠踩了黑衣士兵一脚终结,趁着对方惊吓疼痛之际迅速一个过肩摔掌握主动权。

总之那瞬间眼前的景象变得特别缓慢,摔倒躺地被抽成好几帧播放;飞扬出的血雾慢到形成均匀颗粒状;哀嚎拉成低而长的声音;金属质地的刀剑落到地上,弹起,在空中优雅的翻转,随后又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动;远处风吹动的树梢也静下来了……唯有那惨淡的银盘,从始至终便是不动声色不急不缓,定定的卡在天上。

不过说来也怪,按理来说他们在院中穿过时不该没人察觉,即便两股势力分庭抗争,但他们身份尴尬,应该是两方共同的敌人啊!

况且厮杀中眼红起来,管它谁是谁,扯进来就是一顿胖揍,还能这么恰好的给他们留出条路直通大门?

顾清栀在奔跑中也发现了,这事简直就可以用诡异来形容!如果这些人看见他们没做阻拦,倒也说得过去,可方才分明……分明是把两人当空气一样,连看都没人看他们一眼。

真实当中他们穿过的速度是非常之快的,可在她的感知里,那过程漫长到仿佛度过一个世纪,就连耳边呼啸而过的气流都扯出了实物质感。

终于,穿过千奇百怪各型各态,两人冲门而出,飞快的跑远,恨不得多长几条腿逃离背后的万劫不复之地。

当然,他们没有回头,也就意味着他们并没有看到建筑顶层露台上,那俯瞰众生的身影。

他眺望着那两个飞窜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视线内,藏蓝色条纹带着压花的手绢将指尖莫须有的肮脏擦除,随即精巧昂贵的艺术品被随手一扬,从高空飘飘荡荡跌落至地面。

他回过头,望着身后被守卫军捆猪一样绑着的两个人,不屑牵嘴一笑:“这个位置,我宁愿一如当年般拱手让给他,也不会便宜你们俩。”

“唔……”中年男子被堵着嘴,挣扎着要起身,却发出无助的闷响。

他不再看两人,继而转过身,深沉的与皎月相对,声音若有若无,低到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他道:“沈其,我这一辈子,愧对你,愧对孩子,愧对世人,但今天,我无愧于心。”

这世上,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例如,若是我恨他,提防他,为何又要把看家本领交给他呢?

如果把权势看的比你们母子更重要,我便会把他的野心掐死在襁褓,怎能纵容他一步步变得强大?

如果真的狠到了极致,便不会在他露出端倪时故意示弱,节节败退,我露出不甘、挣扎,只是为了让他觉得自己真的胜了,赢得无所顾忌。

还有……他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孩子,他像极了我,雷厉风行,冷漠残忍,乃至圆滑睿智比我要更胜一筹,但,他也学会了我的嘴硬。

我视他若亲子,却从未说爱他,凶神恶煞的在后面鞭挞他,用恨意驱逐他爬上顶峰。

而他,为了保护自己和亲人,爬上那个位置,他说讨厌我,恨不得我立刻去死,可在这些年里,他从未剪除过我的羽翼,他当上这个会长除了自保,其余只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他变得比我更强,只是为了在我面前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证明。

所以,这些年喊打喊杀,到现在回过头想一想,我要的究竟是什么?钱财?权势?地位?武力?这些或许是许多人费尽毕生力气所追求的,但现如今对我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在他做出那个决定时,第一时间我便知晓了,却并不怪他,因为他遇到了自己的真爱,就如同我当年遇到了你,可这其中又有不同,不同的是那个女孩子很爱他,你却并不爱我。

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活了这么久,我竟也搞不太清楚了,可从和他的最后一次谈话中,他说:我不想恨你。

我听后突然怔住了。

我也不想让他恨我,因为我曾和你说过,我要对他同雅醇一样,都当成自己亲生的来对待。

雅醇胸无大志,只想花花钱,取取乐,我只好供着她,不是辩不过她,而是不想辩,任由她在我身上,以她认为解恨的方式所取全部。

宁萧瑟不同,他要颠覆的不止我所拥有的全部,而是整个家族,甚至维持了几百年的家族势力体系。

可我依然不想去阻拦什么。

因为傻父母就是这样,对付别人明明有许多手段,到了自己的孩子,一个下不去手,两个也下不去手……

最后我决定成全他,毕竟……善恶有报,因果循环,我年轻时做了那么多坏事,也该得到报应了。这样,雅醇,宁萧瑟,玉弦,还有玉弦的孩子,小清栀,他们都能够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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