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哥哥,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的建议,你还是不考虑吗?”安若素费力的举着伞,她胳膊肌肉酸痛极了,无奈想要留宁萧瑟在自己这边,偏他又不肯帮忙打伞,只好咬着牙死撑。
顾清栀慵懒的把伞柄靠在自己的肩膀处,伞斜斜打在头上,却也淋不到雨,她悠哉的靠拢过去,横一眼宁萧瑟:“过来给我打伞。”
他打成死结的眉毛终于有所缓和,大步迈过去,在一众“身体残疾”的家主中显得尤其康健,自力更生的举着伞,伞下除了他还站着顾清栀。
“哎呀都浇湿了。”她用手指虚弹了几下宁萧瑟肩膀的部位,然后费力的抬起头看他的发丝:“会感冒的吧……”
在安若素的黑脸中,她将宁萧瑟不听话的细发丝捻住,放上脑后,随即才假装后知后觉的恍神:“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聊天啦?”
“是这样吗?安若素妹妹?”她把妹妹两个字咬的模糊,但在这种情境之下,其他字都很口齿清晰的表达出来,唯独那两个字轮廓不明,恰好就起到了强调的作用。
宁萧瑟一直都想笑,但又碍于诸多原因不能笑出来,只能用目光笼着她,摆出“我就默默看你飙戏”的神情。
安若素不快,举起的手臂终于得以轻松,但她却并不开心,白了她一眼,恶狠狠道:“谁是你妹妹?比我还小那么多叫我妹妹,充什么大瓣蒜。”
“哦。”她垂眸,转瞬又抬起,眸中亮的吓人:“我知道我太年轻,资历尚浅,没有您在这个世上摸爬滚打的时间久,阅历深厚,这样叫不服众的,对吧?”
话音未落,宁萧瑟就意识到要出面了,虽然她为自己吃醋的感觉非常美妙,令人高兴到上天,可也不能太贪心,真把她从醋的方面惹火了,那他可哄不好的!
哪成想还没开口,就见她狡黠一笑:“不服没办法啊,我是你萧瑟哥哥的媳妇儿,他要是叫你妹妹,那我也得跟着叫,你说对吧,不然叫他找更老的嫂子给你吧,那样你没准就认可了。”
“你……”听出这是明里暗里说她年纪大,安若素刚要发作,这时自身后传来一声甜脆清亮的声音,把她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噎在嗓子里。
由于此次聚会地点是在榕城,又是自己家族组织的,所以雅醇也来凑热闹,她隔着老远就喊他:“宁……”看到安若素在旁边,雅醇脸上很明显的表现出一丝嫌恶,飞快改口道:“哥。”
虽然很不愿意这么叫,但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安若素面前,她偏要表现出两人的亲密无间。
现如今情侣已经是没可能了,她早在几年前就彻底死心,顾清栀的出现更是把她仅存的细微念头断的干干净净,相比于其他什么妖艳贱货,她还是喜欢顾清栀当她的嫂子多一些,于是按着两人的关系网捋下去,叫哥或是妹夫都说得过去,但还是哥哥更理所当然,也是最能体现亲密程度的称呼。
“嫂子。”雅醇笑的很甜很真诚,那句嫂子叫的也干脆,仿佛特意来打安若素的脸一样,但她方才并没有在场,不知道几分钟前都发生了些什么,如果她知道非要笑晕过去,笑自己默契的神补刀。
雅醇身旁,程思慕也跟着来了,几人这才算凑齐,他看了看局面,似乎体会出了什么,立刻找清自己位置。
他站到宁萧瑟后侧方,也低沉的叫人:“哥,嫂子。”
雅醇瞪眼:“你别跟我学啊。”
“谁学你了。”程思慕也不甘示弱:“我跟着大哥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同甘共苦,怎么也像亲兄弟一般,许你叫就不许我叫?”
宁萧瑟对这几个人真的是很无奈,将散发着非同寻常妖艳气息准备打一架的顾清栀拉到身边,蹙起眉道:“行了,都别闹了。”
安若素此时的神态已经丧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她面对顾清栀是仇恨,而对姜雅醇则是自心底而生的厌恶。
她半天才抬起头,语气听上去木讷,但实际里却饱含恨铁不成钢:“我说的你一定要考虑一下,屈身于他们之下这么久,你真的甘心吗?”
“我就不给你列举种种益处了,因为你不仅仅是宁萧瑟,还是路西法。”
“我了解你的为人,更清楚你的野心,我相信你会带领我们走上巅峰的,你说对吗?”
安若素看着他,仿佛在用双手捧着自己最珍贵的寄托,她把宁萧瑟视为希望。
安若素的长相是很普通的那种,身材也如普罗大众一般,虽不极品,但也没有臃垮肥胖,就是十分常见的类型,组合起来近乎就是扔在人堆里都找不着,在她身上唯独有可以被称作闪光点的特征,恐怕便是那对看似不谙世事黑白分明的眼。
和顾清栀纯澈而灵动的鹿眸不同,和雅醇的妩媚风情也毫不沾边,她只是平凡却倔强,是那种至此一望,如穿过往事的尘埃,跋山涉水披星戴月而来,只为向你传达久远时间前一句问候的执念。
她的执着和倔强,是通过灵魂和内心而来,自心灵的窗户涌出,正是这样的一对眸,透过十年牢狱的窗子望穿,怎能不使人颤栗?
雅醇纤手一挥,特别不耐烦:“别在这洗脑了,摆明了人家都不想理你,还唠唠叨叨什么?”
话说的有点重,但这只是在顾清栀看来,对于安若素这类人,用这种态度可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而此刻不知为何她褪去了敌意与张扬,显得非常落寞,眼中的光芒也瞬间黯淡了,自己默默转过头,挤入人群中,瘦小的身影立即被淹没,消失不见。
顾清栀在安若素离去的那个方向驻神很久,半天缓不过来。
她总觉得,对于这样的人,在她生命里存在的方式还是嚣张一点比较好,任安若素无脑女配般撒泼打滚秀智商,这才是该有的配置和剧情发展,两人打的越凶,越是撕破脸皮,她气归气,心里总归还是舒坦的。
偏搞得好像她欺负人了一样,凶神恶煞的,把善良单纯的小白花逼到无路可退无地自容?天哪,真相怕不是那个安若素才是主角?
宁萧瑟顺着她视线看了看,又转头回来看她,奇怪道:“怎么了?”
“没。”她微抿嘴深吸了口气,听砸在伞上的雨花劈啪作响,随即抬起头问他:“站在我面前的你,到底是宁萧瑟,还是路西法?”
☆、·chapter 131·危机
她问题的内容听起来浅显,可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安若素的提议至今为止都没有明确的阐述在众人面前,然顾清栀就是知道,就算她再傻,从中也猜出了那个提议的内容。
无非就是争权夺势什么的。
黑伞之下,他白皙的手握着伞柄撑在正中,在话音刚刚落下的短暂几秒里,他并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她。
顾清栀也抬头,此刻两人在万千人海中对视,连区区几秒都变得格外漫长起来,那刻周遭无声,只在彼此的眼中看出倒映的世界,以及独一无二的对方。
在那之后,才听到他的回答:“你的宁萧瑟。”
得到这个答案,按照平常来说,顾清栀就会渐渐安心下来。可事情被推到了这步,内幕她不懂,宁萧瑟心理她捉摸不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她改变不了,更是不能预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于是她心里更打鼓了,颤着声继续追问他,这语气也不知是冷还是怕:“为什么只是我的?就不能是所有人的吗?”
她的意思并非想将他拱手让人,而是在强调身份,问他是否能在所有人面前都像面对她一般坦然,摒弃掉在暗地里发霉的身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以唯一的身份生活在这世上,再也没有可见人和不可见人之分。
他听后却笑笑,视线从她头顶飞越过去,那时他的眼眸内暂时无她,而是盛着个未知的世界,是艰是险目前不知,但他却非要去蹚一蹚。
“会有那么一天的,等等我。”
如果真的可以站在阳光之下,和她牵手漫步在太阳花从中,化为花中一员,贪婪的吸取耀阳洒下的每丝光辉,那该有多好啊……
——
眼见大雨没有转停的迹象,几人也不想在室外多做停留,因为每家都有很多人跟在身边,束手束脚的不太容易快速安排,将近十几分钟的混乱,各家定好要参加晚宴的人选,其余人被散往相应的去处,然后七人携着少数亲眷或家族直系首脑乘车前往晚宴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