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我想过了!不然我们把他女朋友抢过来吧!”
宁萧瑟:“……”
——
清冷的秋末深夜,一切都显得萧索,干枯的枝桠肆意伸展着,连枝头寥寥的几片枯叶也被凛冽吹得翩然而下,打着旋儿,没有重量一样的落在地上。
天际如浓墨,之中点缀着一弯峨眉般的残月,它安静的挂在天边,虽然不足矣驱走黑暗,可它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形成一种心安。
郑乘风和顾清栀将米团子送回家,然后顺着那条小道很慢很慢的开始压马路。
她看他穿得单薄,怕他冷,就凑过去用裹得胖胖的身子贴着他,然后仰头对他说:“你今天刚回榆城,原本该回去休息的,这么一顿折腾,肯定很累吧。”
“不会啊。”他悄无声息的揽住顾清栀的身子,忽然很想显摆一下,他心想,如果这时旁边有很多人经过该多好,尽情的来误会点什么吧!
她垂下眼眸:“那你别送我回去了。”
“不行。”他立刻提出反对:“这么晚了你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譬如……如果遇到流氓的话。”
听着他暗有所指,顾清栀一把将他推开:“我遇到了流氓,那最后倒霉的是谁啊?”
“是流氓。”他摸摸脑门:“流氓被你用小书包打的多惨啊,而且最后还挨了一砖头呢。”
“如果不是你把我书包扔了,手里没东西我没有安全感,不然也不能顺手捡起块砖啊!”
她顿了顿:“郑乘风?”
“……嗯?”
“你对我这么好,我打了你,你都不生气,而且后来还有好几次替我解围,是不是因为我爸爸?”
郑乘风听得一愣:“啊?”
她撇撇嘴:“因为我爸爸是你的前辈,你怕我爸爸,所以才对我好的?对不对?”
他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原来这些年,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虽然觉得苦涩,可他表面上却极其自然的将话锋拐了个弯:“说起顾叔,他最近身体怎么样?过些天我也该去你家拜访一下了。”
没得到他任何回答,肯定或是否定,且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顾清栀自私的想,哪怕真的是因为爸爸,那也算是她手中比别人多的一张筹码,只要她还能粘着郑乘风,管它是什么原因呢!
“他……挺好的。”顾清栀低着头,用脚尖拦下踢了一路的小石子,话音刚落,她吸了口气,一狠心用力的将那颗石子踹远,然后将手分别塞在左右口袋里。
昏黄的光线下他们的影子清晰后又模糊,拉远后又靠近,她叹了口气:“虽然爸爸已经因伤提前修养了,可他心里却一直有块解不开的疙瘩。
“在他当位时没能完成791成立的初衷,让那些人依旧逍遥法外,所以近期爸爸在家里时不时就会叹气,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开心的样子了。”
郑乘风回头:“你也知道791?”
“不,不是,我偷听爸爸讲电话里提起过的,这不算窃听机密吧?”她连忙解释:“其实我也没听懂,只是偶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而已,再没有其他了!”
“这些年爸爸从不和我们说这些事,我和姜姨都知道他工作性质特殊,不能泄露半点,所以便也不问。”
“可能说还好,就怕连说都不能说,有些事情堵在心里,连唠叨出痛快痛快的机会都没有,我真的好替他憋屈!”
“有时候,连我都恨不得申请考进去,接替爸爸的工作,那样至少能帮他完成心愿……”
看到她既气愤又心疼的神情,郑乘风抬起头,将心肺舒展开。
天上的残月依旧如此皎洁,发出莹白的光亮,于是他望着天空喃喃道:“可能,一切都是天意吧。”
他黑发被晚风拂动,笔挺的身板像颗坚毅的白杨:“当年顾叔没有完成的,你所希望完成的,就是我现在想去做,也必须去做的事情。”
他一字一句:“我,在不久之前刚调到了791,接替了第二任队长的职务。”
顾清栀惊呼:“啊?原来我只以为你们工作性质相同,但只是笼统的一个大部门,没想到竟然……不过,所谓的791到底是什么呀?”
他回答道:“就是一个专项组,针对一些海外财阀财团,家族,到境内展开的一些非法运作,找出并摧毁他们,就是我们的职责。”
她听得更懵了:“听上去,懂了又好像没懂,可那些人不是都被清扫的差不多了吗?那另爸爸一直耿耿于怀的究竟是谁啊?”
或许是自小顾承允安排给她的一切太过万无一失,她就像是被庇佑的很好的温室花朵,根本想象不到原来光明之下另有黑暗,黑暗之中更是蛰伏着凶残的厉兽,所以初次听到这些,显得好奇又吃惊。
但这句话吐出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虽说郑乘风和她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早已超越了普通友谊,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该和她毫不保留。
如果涉及高级机密的话,他说了,是对组织不忠,不说,她都已经问出口了,他回绝就又会考虑朋友之间会不会就此产生隔阂。
于是她不好意思一笑,在郑乘风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答案的时候,善解人意道:“算了算了,我对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
“你不知道,和米团子呆的久了后,人也变得很八卦,有什么事下意识就想去问,可如果涉及机密就不要说了,不然我听后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郑乘风浅笑,看着她走路有点发晃,伸出手将她牵住,一边像聊天一样轻松的语气:“其实这在很早以前就不算机密了,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的不往上提,所以才显得有些神秘,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手掌温热温热的,牢牢将她又潮又冷的手卷在里面:“真的很想知道吗?”
她眼睛亮亮的:“可以说吗?”
“看你这么好奇,我忽然又不想说了。”他反倒使起坏来。
顾清栀嘁了声,把脸转到一侧。
“好了。”故意惹出她赌气的脸后,郑乘风明朗的声音带着些许安慰的味道,像是褪去凛冽后的秋风沙沙吹在面孔的感觉,有颗粒状的质感砸在身上,可力道却又不至于会痛,那种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撩拨感令人上瘾。
郑乘风用手指头尖儿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想知道什么?问吧,只要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飒爽英武,一个裹得笨笨的却十分可爱,她攥住他作怪的手指,抬起头一副俏生生的模样:“总听他们说‘那个人那个人’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很神秘吗?”
她是被小言里大BOSS和霸道总裁精神灌输长大的女孩,总觉得那些情节在现实里本就该有,所以每当听到像这样的代号之类,她就显得兴奋异常。
郑乘风思虑了一下,觉得有些难以总结:“该怎么和你说呢……”
“之前顾叔在的时候,‘那个人’的确是背后最大的领袖,至于其中到底掌管着什么,这个位置是按什么来定的,除了他们内部的人,几乎没人知道。”
“可前些年他的位置被另一个年轻人取代了,据说……好像是他私生子,而且这个人的势力更强,除了原本的亚洲商业带,现下欧洲和北美方面也与他有瓜葛,近乎整个家族都被他一手掌控,变得更难对付了。”
她仰起头,一步一步的走,将与他相连的那条胳膊甩的既高又认真。
眯着眼睛吹风,喝过酒后气息呼出来感觉鼻腔热热的,有点像发烧的感觉,吹着凉风又很舒服,她蹦蹦跳跳起来:“天呐,什么全球商业一手大佬,什么神秘家族的私生子,这也太好玩了吧!”
他轻敲敲她的脑门:“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被清出国内,甚至连一点蛛丝都没被摸到,就证明这个家族背后的肯定有很复杂的关联。”
他欲言又止,两个人从容走入兰亭住宅区,远远望见十一层内未熄的灯盏,他将留恋的目光嵌在她脸上半晌,淡淡道:“好了,上去吧。”
两人站在楼口门外久久相望无言,她看到站在清冷之中只穿着衬衣的郑乘风,连忙将大衣剥了下来,利索地将他的外套脱下,抚平整,递了过去。
顾清栀伸出一只手指头:“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