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宅附近也有记者蹲守,经过的时候,司机有意加重了油门,车子嗖的一声就过去了。
大概是接到指令,萧勤已经从公司回家,看见被祖父领着进门的阮惜棠,他也不惊诧。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她一番,他说:“吃过东西了吗?”
虽然阮惜棠点着头,但他还是让阿姨拿了一堆好吃的给她,把她安置好,才对风风火火赶回来的祖父说:“我们到书房谈。”
也只有萧勤跟萧老爷子上了二楼,萧明到院子抽烟,而容雅贤则在客厅陪着她,关切地询问她爸爸妈妈现今的状况。
阮惜棠有点心绪不宁,她不知道萧老爷子会问什么,也不清楚萧勤会跟他说些什么,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说,这话题想必也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良久没有等到她回答,容雅贤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棠棠,你发什么呆呀?蛋糕的油纸都被你吃了!”
阮惜棠连忙住嘴,回过神来,她问:“阿姨,你刚刚说什么了?”
这丫头人在心不在,容雅贤知道问不出什么答案,于是就说:“你是不是想去书房看看?我带你上去吧。”
阮惜棠默默地咬了一口蛋糕,摇了摇头。
容雅贤怜爱地拍拍她的肩:“咋那么怕我家大哥呢?要不是他亲口承认,我真不信你们谈过恋爱呢!”
阮惜棠差点被噎着,她心虚又尴尬,害怕被追问细节,只能强行转移话题:“不知道萧爷爷他们在聊些什么。”
“十有八-九是跟你们家有关的。”容雅贤告诉她,“爷爷一回来就大发脾气,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那样激动……”
还没说完,楼上就传来摔东西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是敞着的,萧勤站在书桌前,脚边散落茶杯的碎瓷,他大概没有躲闪,原本干净的衬衣被泼上显眼的茶渍。
容雅贤自然心急如焚,尽管如此,她也没迈进书房,毕竟萧老爷子要教训晚辈,哪里是她能够阻止的。
怒火上头的萧老爷子并没有发现站在走廊的两人,他摔过茶杯又大拍桌子:“你犯的都是什么浑!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你不想帮就直说,这样难为人家很有意思?简直混账至极,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你的家教都被你丢到哪个角落了!”
容雅贤有点莫名其妙,但阮惜棠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必萧勤是把他们的真实关系说了出来,否则萧老爷子摔的安放在书桌的股权转让协议书,而不是那杯刚被端来的热茶。
萧勤紧紧抿着唇,任他怎么说,也绝不反驳半个字。
看见他仍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萧老爷子更是气得跳脚,操起手里的拐杖就重重向他敲过去。
拐杖敲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十分干脆,第一下阮惜棠还有点懵,当第二下敲过去,她就慌了。
萧勤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明明侧过身体就能闪躲,但他也任由那拐杖结结实实地敲打在自己身上。
萧老爷子的手背青筋暴起,明显没有留半分力气,容雅贤急得攥紧了双手,想找丈夫来劝架才发现他根本是故意跑到外面,眼不见为净。
阮惜棠只觉得触目惊心,眼见萧老爷子真的下了狠手往死里打,她就算不为萧勤,也要为容雅贤向他求情:“爷爷,您不要打了!”
看见突然冲进来的阮惜棠,萧老爷子又往萧勤后背重重地打了两下:“棠棠你受委屈了,我这就给你讨回来!”
阮惜棠急哭了,趁乱把萧勤推开后,她摁住那几近被打折的拐杖不撤手,还十分坚定地挡在萧勤跟前。
萧老爷子哪里舍得让她掉眼泪,狠狠地了萧勤一眼,他指着门端大吼:“还不滚!”
阮惜棠正伏在萧老爷子肩头抽噎,不知道是因为难堪还是心疼,萧勤迈不动脚步,最终还是容雅贤生拉硬拽才把他弄了出去。
看着儿子挨打,容雅贤担忧不已:“你动动手脚试试,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仍惦记着阮惜棠,萧勤并没有把那点小伤放在眼里:“没事,爷爷都那么大年纪了,哪有什么力气。”
容雅贤忍不住责备:“明知道爷爷赶回来就是为了跟你算账的,你就不懂得好好说话吗?现在把他老人家气得动手打人,还把棠棠吓哭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提及阮惜棠,萧勤就躁意翻涌,不顾母亲的阻挠,连药都没上,他就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的门被粗暴踢开时,萧勤正准备把茶水泼湿的衣服换下,得知来人是谁,他头也懒得回,继续在衣橱翻找干净的衣服。
凌隽像头暴怒的狮子,一张嘴就吐出脏话,若非对萧勤还有几分忌惮,现在肯定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质问。
萧勤漠然地解开衣扣,耳边伴着凌隽那聒噪的怒吼:“亏我把你当老大,亏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瞒着我把汪雯雯藏起来,还说什么她一个女孩子能上哪儿,顶多就是去旅游散散心,害得我从北半球找到南半球,从大洋洲又追到北美洲……”
当萧勤把衬衣脱下,望见他后背那交错的红肿痕迹,凌隽顿时失了声,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老大……你被揍了?你居然被揍了?”
凌隽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能用拳头解决的事,他从不会讲道理。只是,像他这样把打架当家常便饭的人,也不怎么有胆子招惹萧勤,如今居然有人把萧勤打得这么伤,实在让他震惊。
“是老头子打的吗?你也太逊了吧,虽然不能还手,但总能躲一躲啊。”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凌隽还伸手戳了戳他的背,结果换来萧勤一记怒视。
萧勤觉得他烦透了,拿起衣服就走出衣帽间。
凌隽立即跟上去,奚落完他就继续刚才的话题:“都怪你把雯雯藏起来,现在她不肯跟我回去了!我不管,你得帮我想办法把事情摆平,不然我天天幽灵一样缠着你!”
“随你。”萧勤不为所动。
话音刚落,那扇大开的房门突然被轻轻叩了两下。
他们循声望去,看见站在几米之遥的阮惜棠,萧勤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连带对凌隽的态度也温和了几分:“你先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凌隽:本幽灵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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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四十二&四十三章
鲜少看到萧勤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 刚才立志要当幽灵的凌隽像被下蛊一样,得到指令, 竟然连半句废话也没说,就乖巧且迅速地溜出了卧室。
阮惜棠一脸哭过的痕迹,她有意回避凌隽的目光, 凌隽从她身边经过时,她还是很礼貌地叫了他一声。
凌隽不敢多留,只对她笑了笑,之后就飞快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萧勤仍赤露着上身, 虽然没有被打得皮开肉绽, 但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
当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阮惜棠向来循规蹈矩,别说被父母抽打, 就连被责备的机会也不多。她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大场面, 尽管不是伤在自己身上, 她也觉得触目惊心。
回想起萧老爷子那毫不留情的抽打,阮惜棠后怕极了,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此时似乎又有崩坏的征兆。
刚才被下了狠手教训,萧勤眉头也没皱一下, 从容得如庭中漫步, 但见阮惜棠这副样子,他就再也淡定不了,心里似有把钝刀在割, 简直折磨万分。
每次她掉眼泪,萧勤准拿她没办法,他长臂一伸,二话不说就把人扯进怀里。
他满身是伤,阮惜棠怕给他造成二度伤害,不仅不敢乱动,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僵直身体被他拥着。
“我没事。”被打得那么惨,萧勤却不见一丝狼狈,说的话依旧能使人轻松信服。
阮惜棠咬着下唇,并没有应声。
萧勤以为她又偷偷地哭泣,稍稍抬起她的下巴,只见她双眼通红,明明没掉半颗眼泪,那模样却更令他心疼:“有爷爷替你出这口气不是很好吗?”
她别过脸:“我又不气你!”
“你应该生气的。”萧勤说。
阮惜棠倔强地摇头,一个劲地跟自己钻牛角尖:“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去找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两家以后可能没法再往来了……”
萧勤却无比庆幸,幸好她来找他,更庆幸自己虽然犯浑但起码没有把人拒之门外:“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也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