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堂轻轻点头:“少主年少聪颖,慧眼识人,属下佩服。”
明笑阳叫来伙计将早餐饭的食盘撤下去,说道:“金玉,我昨夜想了一下,辽境地广人稀,畜牧为主,气候地域原因,我猜想他们是不是会缺少很多东西?”
赵安辰吃了几个草莓,开始默默拿过小锤子砸核桃。
金满堂道:“嗯,确实,他们缺盐铁,棉,木材,药材、器具、谷米等很多东西,咱们白氏也在辽境有不少生意。”
明笑阳微微一笑:“据我推测,从需求上讲,应当是辽的物资需求远超宋多倍,是这样吧?”
金满堂道:“嗯,正是。”
明笑阳亮晶晶的眼睛转了转,调皮地眨了眨,旋即一脸坏笑:“知道了。”
赵安辰砸好了一小碟核桃仁,推到明笑阳面前,轻声道:“吃吧。”说罢继续砸。
明笑阳抱着小碟开吃,明乐抗议道:“宁王哥哥,这样好吗?”
赵安辰道:“乐儿,草莓更好吃。”
明乐道:“唉……卸磨杀驴呀。”
明笑阳道:“嗯?什么卸磨杀驴?”说着拿起一块核桃塞进妹妹嘴里。
明乐嚼了嚼点点头:“嗯,没什么,算我用词不当,确实是草莓更好吃,核桃哥吃吧。”说着又抱过一盘草莓。
赵安辰道:“我知道乐儿爱吃甜的。”说着又把明笑阳的核桃碟装满了。
金满堂看着眼前的这一派自然,微笑道:“少主和宁王殿下感情真好啊。”
明笑阳笑道:“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是吧?”
赵安辰不答,又添了添小碟,不砸了,静静看着明笑阳吃核桃仁。
明笑阳道:“金玉,辽是不是马特别多并且价格很低?”
金满堂道:“正是。”
明笑阳道:“嗯,我知道了,之前我与辽军一战,发现他们的马很壮实,并且骑兵远多于步兵,辽军号称铁骑大军,名不虚传。”
金满堂道:“少主有何打算?”
明笑阳道:“是有些打算,现在不能说,日后再说。”
金满堂道:“好。”
明笑阳道:“我过几天就去江陵府了,有些东西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金满堂道:“是,少主。”
赵安辰关切道:“你何时走?”
明笑阳笑道:“怎么?舍不得我?一起去?”
赵安辰道:“……不了,你走了,我就回京城。”
明笑阳嘴一鼓,小声道:“哦”。
明乐哼道:“不知道是谁舍不得谁呢。你们俩干脆拜天地得了!”
明笑阳笑道:“乐儿,好好读读书吧,什么拜天地,我和赵逸要拜也是拜把子!我和你未来的嫂子才叫拜天地,知道不?”
明乐道:“呵。”瞄了一眼赵安辰。
赵安辰面无表情坐在一旁,金满堂眉间轻蹙了一瞬,心里一头雾水。
金满堂道:“少主喜欢美女?”
明笑阳笑道:“当然!谁不喜欢美女,我将来的夫人一定是个大美女!”
金满堂看着明笑阳坦诚无比,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断定他不是在说谎,诧异道:“成老板那样的?”
明笑阳道:“她是大美女,我觉得还不够美,并且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金满堂尽量显得不经意地问道:“少主是有心上人了?”
明笑阳摇摇头道:“没有。”
赵安辰:“……”
金满堂微笑点头道:“不急。”
明乐叹了口气:“宁王哥哥,多吃点草莓,挺新鲜的,春季干燥,降火。”
赵安辰道:“听说沈姑娘和我三哥月底要去京城,不知是哪一天,我来扬州的路上听说最近有些不成气候的叛军流窜作乱,我和他们一起回京吧。”
明笑阳道:“还有这事?好,我们去沈府吧。”
金满堂和他们分别,自己去忙了。明笑阳三人一同去了沈府。
沈凌霜道:“我也得到消息,说是有叛军作乱,那些人也折腾不了几天,宁王要和我们一起走当然再好不过了,我们后天就走。”
明笑阳惊奇道:“不是说月底吗?”
沈凌霜道:“明少爷,差不多了,不是月底也是下旬了。沈家生意现已无事,不似前几日那么忙,该处理的都已经妥当。京城那边是有些事的,早些走也好。”
明笑阳不知为何,忽然很不开心,小声“哦”了一下。
沈凌霜笑道:“怎么?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去京城?”
明笑阳沉闷道:“我回不去,我过几日还要启程去江陵府。”
入夜,明笑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烦乱得要命。赵安辰道:“再折腾床都要散了。”
明笑阳道:“我睡不着,赵逸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赵安辰:“……”
明笑阳抱上赵安辰手臂,轻轻拉了拉:“讲个呗。”
赵安辰道:“从前有一个小孩儿,性情淡薄,了无生趣。小孩儿三岁时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熟悉的声音:‘我很想你,我来找你了,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等我。’小孩儿醒来后第一次感受到开心至极的滋味。后来他见到一个漂亮的夫人,并且觉得这位夫人身上有一丝漂浮着的熟悉气息,夫人说她不久前生了一个小婴儿,还说了婴儿的名字。小孩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时,不知为何,心底瞬间花开遍地,阳光明媚,像找到了遗失的宝物一般,踏实而美好。之后小孩儿经常自己拿起笔描绘着那个小婴儿长达后的样子,直到他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便知晓这正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心中圆满,定要长长久久在一起。讲完了。”
明笑阳道:“啊?这是什么破故事啊,哼!”
赵安辰轻声问道:“明欢,生生世世只爱一人,生死相随,你信吗?”
明笑阳道:“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下辈子让我遇不到你,那是万万不行的!”
赵安辰道:“嗯。”
明笑阳安静地想了一会儿,抱着赵安辰胳膊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悄声道:“更睡不着了……”
赵安辰叹了口气,侧起身搂过明笑阳,轻声道:“睡吧。”
说睡不着的明笑阳眨眼的功夫就很打脸地渐入梦乡了,睡得极深极沉……
☆、懵懂 五
转眼到了分别之时,明笑阳一路送到了扬州城外,心里仿佛被生生刀割般难受不舍,勒马驻足,望着赵安辰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了,还是不肯走,问道:“乐儿,我们要不要再去送一程?”
明乐道:“哥,你够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赶紧回去吧!”
明笑阳极不情愿道:“哦……”烦闷地在心里嘀咕着:“怎么回事,从家里出来,和爹娘告别时还开开心心的,怎么送赵逸就这么郁闷呢,又不是见不到了…….”侧过头对明乐说:“乐儿,我们也没什么事,不如明日我们也启程吧。”
明乐提着气怪声叹道:“好,早解决完早回去见宁王哥哥,唉……”
明笑阳轻夹了一下马腹,掉头进城了,路上问金满堂:“金玉今日繁忙吗?”
金满堂道:“少主何事?”
明笑阳道:“无事,我要给自己饯个行,去扬春肆再喝一次长相思。”
金满堂笑道:“好,属下奉陪。”
明乐道:“大白天喝酒啊?你去吧,我去玩儿了!”
明笑阳道:“嗯。”
明笑阳酒喝得寂静无声,喝到微醺尚且清醒时便不喝了,慢慢喝茶,开口道:“金玉,我总觉得我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没想明白,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事,不上不下地梗在心里,空落落的。”
金满堂道:“嗯,很多事都讲究因缘际会,到了该明白的时候就明白了,顺其自然吧,不必苦烦恼。”
明笑阳笑道:“你说得对。”
金满堂道:“少主又不喝了?”
明笑阳摇摇头:“赵逸不让我喝醉。”
金满堂脸上浮上一层虑色,试探道:“宁王殿下和少主是什么关系?”
明笑阳淡然道:“从我几岁起就把我抱在怀里给我剥荔枝吃的哥哥。比爹娘还疼我,大事小事总是他来救我……”顿了顿又沉声道:“是我最重要的人……”
金满堂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凄凉,垂下眸子藏起了失落,小声应道:“……嗯。”
夜晚,明笑阳呆呆地躺在床上,总觉得床大的令人发指,身旁空得不可饶恕,但心里并没有烦躁,独自寂然沉思着:“赵逸是我什么人……赵逸在干嘛?睡觉了吗?他,有没有想我……唉……半日不见如隔三十秋啊!辰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回家……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过生辰他没送给我礼物,还拐走了我的梳子……呃……算了,本就是要给他的,还说什么相思白头,定情不定情的……睡觉吧,明日赶路,乐儿说得对,早办完早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