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辰见到庆王抱着明笑阳哭,脸都快阴出水来了,冷声说道:“既然明公子在此也无事,不如早些回府歇息吧。”
明笑阳看了一眼赵安辰冷冰冰的脸,“哦”了一声,又向静贵妃微微颔首,朝着皇后一礼,出了福宁殿,出宫回了武国公府。
入府后下令关闭府门,自己钻进竹斋,关好门,蹲在地上看娘的凳子腿,果然有机关。向下一拉,下面一小节就拿下来了,内部中空,藏了一个小瓶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十几颗绿豆大小的小药丸,赶紧拿了另一个空的小瓶,取出一颗放入瓶中,其他封于原瓶,放回了凳子腿中。明笑阳将装着一颗药丸的小瓶子放在怀里藏好。
明笑阳想立刻将药丸给官家服下,转念一想:“不对,费这么大事定有计划,我若是不分时间的进宫,不仅会引起旁人怀疑,也会打乱爹娘、静姨和官家的计划,就大事不妙了,但是七天而亡这个事……哎呦,可怎么办啊,要不我先等三天,看有没有人来叫我吧。”
明笑阳揣着药丸去了暖园,继续研习兵法阵法。
宫中妃子皇子统统都留宿在福宁殿,妃子住在偏殿之中,皇子们都在官家床旁打地铺。其他皇子长这么大一共也没见过父皇几次面。但是赵安辰不一样,他是官家日日抱着长大的,看见父皇有性命之忧,心如刀绞,完全睡不着。
静贵妃见儿子受苦,不忍心,趁所有人都睡着后,走过来轻声道:“风吟。”
赵安辰立刻用“风吟”聆听母妃说话。
静贵妃从唇齿间用极微的气息悄然道:“你爹无事,笑阳能救,放心入睡吧。”
赵安辰心中惊诧异常,瞪着眼睛借着烛火看见娘眼中尽显笑意,才安心睡下,爹娘的感情他是知道的,看不见娘的悲伤,爹就一定无事。
在西北边疆的白赫云,算着日子,心道:“差不多了。”
夏军本来就是没想正经打,夏在京城中布兵五十余万大军,只在边境放了两三万夏军,最近隔几天就到宋边挑衅一下,白赫云就象征性地还击,每次都是要痛殴夏军的架势,然而每次看见宋军来决一死战的汹汹气势,夏军便没怎么打就逃跑了,于是宋军莫名其妙的连连大捷,所以朝堂之上频收捷报。
次日白赫云下令,西北边境守军共计十二万,三万守城,八万排兵布阵,猛攻夏军。
夏军一看,白赫云动真格的了,撒腿就跑,不仅撤军,连营都拔了,一溜烟跑回了夏的京城。
宋军看上去是大捷了个彻底,白赫云便要回京了。罗羽宁前来问白赫云:“将军,把我们也带回去不?”
白赫云道:“你们七万禁军先不回去,过段时日,夏军无事,再将你们召回京中,放心,年前回得去。”
罗羽宁道:“是,将军!”
西北边境距离东京汴京较远,轻骑行军也需十天。白赫云半死不活的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三十多个白氏精卫和两百禁军骑兵回京。在路上行了半日。
火鸢一扬手,对着后面喊了一句:“停下休息!”
众将士下马坐于一旁整顿歇息,禁军中有两人有意无意地靠近了白赫云,坐在离白赫云不远的地方,悄悄露出了袖中的暗器毒针……
☆、风云变 四
白赫云气息不畅,全身疼痛难忍,有气无力地坐在路旁,忽然背后刺痛,不觉向旁边倒了下去。那两个禁军因离得较近,慌忙上前搀扶,借机将白赫云身上的毒针收回,垂眼一看,针上血迹变黑,确定自己已然得手,便规规矩矩地扶着白赫云。
精卫赶来扶过白赫云,火鸢将一颗红色药丸和一颗黄色药丸一同给白赫云服下。过了一会,白赫云缓缓上马,继续上路。
白赫云带着这些精卫和二百个禁军,骑马赶路两日有余。白赫云叫过一个女精卫,道:“你快马回京,还是先将我收集的消息禀报官家为好,去吧。”
精卫得令,策马飞驰,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当夜,路过晋州,刚入城不久,白赫云从马上跌落,病重而亡。
火鸢在城中买了马车和一个精致木棺,将白赫云置于棺中。叫过那两个禁军道:“你们两个先回京城,一个到宫中报丧,一个到武国公府报丧。”
那两个禁军领命,看了一眼死透了的白赫云,快马回京了。火鸢又叫过一个精卫道:“去通知武国公。”
精卫道:“是!”
火鸢又四处看了看,驾着马车,带着其余众人继续上路。
宫中。
御医们连续三日都来给官家诊脉,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御医当着众人说:“无需再诊,只能是日日热敷,向上天祈福,等待陛下自己醒来,全看天意呀。”说罢便退下了。
皇室中人都等在福宁殿,无计可施。直至入夜后,室内烛火昏暗,众人昏昏欲睡之时,静贵妃对内侍道:“明小公子上次说回去查阅典籍和秘方,不知有没有所得,你去把他叫来,找不到就去宁王府,让宁王府的管家去找。”
内侍道:“是,娘娘。”
赵安辰小声道:“娘。”
静贵妃拉起儿子的手,轻轻拍了拍。
明笑阳大半夜的不睡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本来这几天赵安辰守在官家身边,不回来,他心里就没底,睡不好觉。都三天了,还不来人叫他进宫,正琢磨着要不要自己去。正在暖园中团团转,忽然听见响动,望向暖园门口,见宁王府的管家来了,马上跑过去故作镇定地问道:“公子不在,何事啊?”
管家道:“宫中来人叫您进宫。”
明笑阳点头道:“好,知道了。”骑上天佑直奔福宁殿。
明笑阳跟着内侍进了殿,看见殿中王爷们东倒西歪,躺尸似的睡了一地,只有赵安辰安静地坐在官家榻旁。
明笑阳看着赵安辰,眉间轻蹙地心道:“三天而已,都瘦了。”
静贵妃缓缓从偏殿走过来问道:“明公子查阅古籍三日,要不再看看陛下吧?”
明笑阳小声道:“好。”
榻边无旁人,明笑阳悄悄拿出瓶子,将小药丸放进官家口中。
“欸?明兄?你又来探望父皇了?”康王坐起来问道。明笑阳将瓶子放入怀中,静贵妃微微摇头。明笑阳心中了然。
明笑阳转过身道:“嗯,翻了几天典籍,只是找到一个有助于陛下转醒的方法,前来看看。”
庆王和四皇子也醒过来了,庆王问道:“我父皇可有好转?”
明笑阳道:“没有,还是原来的模样。”
康王问道:“什么方法?”
明笑阳道:“一个野方子,因磕碰而昏迷不醒的人适合将幔帐日夜合紧,有助于静养恢复。”
庆王赶紧上前将官家榻上的幔帐全部放了下来,遮得严严实实。
静贵妃笑了笑,去偏殿歇息了。
赵安辰道:“明欢,宫城刚刚宵禁,你也在这睡吧。”
明笑阳小声道:“嗯。”
明笑阳看地上一堆奏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庆王愁眉不展地叹道:“唉呀……白日里我要去主理朝政,这不一堆奏折,六弟又在这守着,我只能下了朝后将这些折子抱来这里问六弟了。”
明笑阳轻笑:“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庆王无奈摇头:“朝上我辛苦,朝下政事辛苦的是六弟。父皇快快醒来吧。”
康王道:“明兄来我这里睡!”
明笑阳不客气道:“好!”
赵安辰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睡了,明欢过来!”
明笑阳悄声道:“还是赵逸这宽敞,我就睡这了。”
康王道:“那好吧,早些歇息。”
不一会儿,二王一皇子都睡着了,赵安辰悄声问:“我爹多久能醒来?”
明笑阳侧身趴在赵安辰耳边道:“天明以前,寅时就醒。你们这是唱哪出啊?看静姨的意思是就算官家醒来也不能让人知道啊?”
赵安辰道:“看来是这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明笑阳道:“赵逸,你瘦了啊。”
赵安辰侧头看着明笑阳没说话,明笑阳拉开胸口的衣服给他看,道:“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赵安辰看见他怀里有两个小布包和一个小水囊,问道:“什么?”
明笑阳道:“嘿嘿嘿,牛肉干和糖饼。”
赵安辰叹了口气,正过脑袋平躺好,道:“谢谢,宫中有吃的,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