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翻窗而入,答道:“郡主,是我。”
七歌藏在面具后的脸一阵灼热,好在是深夜,烛火摇曳暗淡,不会被看出。七歌掏出信继续看,信上写着:“年久日深,仅寻得一人知情,大宋黔州七峰山南侧山脚下西数第三户莫娘,是辽北院大王耶律聪德王妃的陪嫁贴身侍女,为防有变,速速前往。”
青璃也看了信:“郡主打算何时去?”
七歌道:“天明就去。”
青璃站起:“好,郡主歇息吧,我出去了。”
七歌道:“你去哪?刚和宋密探接触过,你不要乱走。”
青璃:“……”
七歌道:“你和我一起睡觉!快点!不用我给你下药吧?”
青璃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半晌没动。七歌和衣而卧躺在床上:“再磨蹭天都亮了,快点歇息。”
青璃才慢慢走到床边,轻手轻脚的躺下。七歌扯过被子给他盖上:“着凉耽误行程。”
青璃小声道:“谢谢郡主。”
七歌道:“不要叫我郡主,像小时候一样叫我七歌。”
青璃颤抖声音道:“……好。”
七歌摘了自己的面具,也伸手摘下青璃的:“出任务才戴面具,睡觉摘掉。”
青璃:“嗯。”
七歌道:“我……我和明笑阳,什么都没发生。”
青璃突然侧过头,瞪大的眼睛在漆黑中看向七歌:“真的?”
七歌道:“我俩喝多了,脱了衣服互相显摆伤疤来着,这事儿唉……特傻,后来就都睡着了……”说完侧身背对青璃,脸红得滚烫。
青璃高兴地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心怦怦跳,控制着情绪,轻声道:“嗯,睡吧,七歌。”
晨明时分,二人换上素色锦袍,收起面具,策马出城,赶往很远的黔州。
上路半个多月了,刚走了一半路程,七歌道:“东京到黔州共三千里,你何必跟着我颠簸劳顿。”
青璃道:“跟着你不累。”
七歌道:“不如……我们成亲吧?”
青璃吓了好大一跳:“啊?”
七歌见青璃呆愣愣的没反应,有些失望:“你不愿意?”
青璃立刻道:“我愿意!”
七歌笑道:“好,今晚路过襄州,我们今夜就成亲如何?”
青璃一时语塞:“……”
七歌柳眉轻皱:“你不愿意?”
青璃道:“愿意!”
当夜,七歌和青璃便在襄州洞房花烛了。
七歌窝在青璃怀里:“没想到这么疼……”
青璃紧紧抱着七歌亲了亲:“对不起,我……不熟练,弄疼你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七歌轻笑:“哈哈哈,嗯……你已经很温柔了,还下次,下次什么时候?”
青璃不善言辞,又各种憋屈这么多年,一点花言巧语都不会,又语塞了:“……”
七歌笑道:“哈哈,你真好玩,我喜欢你,青璃。”在青璃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你……我不温柔,身上都是丑陋的伤疤,你会嫌弃我吗?”
青璃心痛地越抱越紧,湿了眼眶沉声道:“不会,永远都不会,只要是你,怎样都是最美的。”
七歌亲吻着青璃,喃喃道:“我信你……新婚不赶路,我们歇息三天。”
青璃道:“好。”
七歌莞尔一笑,尽显女子妩媚,青璃心中喜欢,抱着自己挚爱的七歌亲吻缠绵,七歌在青璃耳边悄声笑道:“不熟练的事,你还不快些练熟…….”
第二日一早,青璃叫小二送饭菜到房中,小二应着下去准备。七歌缓缓醒来,天已大亮,七歌想起昨晚的事,顿时极难为情,用被子遮了脸,又见自己光溜溜的在被子里……更难为情了,用棉被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坐在床上,遮着脸小声道:“青璃,把衣服给我,然后,你转过去。”
青璃见七歌洞房后害羞成这样,瞬间从心里甜到脸上,抱着衣服坐到床边,一件一件递给七歌,却没有按七歌说的转身过去,而是笑着看将整个头都藏进被子里的七歌,伸出手来把衣服拿进被子里。青璃看着眼前这一大坨蠕动的被子眉开眼笑,七歌穿好后,拿开被子,见青璃在盯着自己,又是心里慌乱了一番。
七歌起床去洗脸,青璃看见床上露出的斑斑艳红,心里一热,默默笑了,将床单撤下折好,放进包裹。七歌道:“你干嘛?偷床单?”
青璃点头道:“嗯,不能让旁人看见,也不算偷……”
“客官,你的饭来了!”小二敲门送饭来了。青璃开门递了银子出去道:“拿个新床单来。”
小二道:“好嘞,您稍等。”
七歌脸上红了又红,低头吃饭。
☆、囹圄 三
七歌千里迢迢赶到黔州,找到了莫娘。莫娘已是四十多岁的妇人模样,见到七歌十分惊讶,互相确认了身份后一起坐下慢慢聊起了尘封二十多年的往事。
莫娘拿出一个很的小的锦缎香囊,七歌见这香囊与自己的一模一样,也拿出自己的。莫娘将两个香囊合在一起笑道:“是了,这是王妃在怀孕时打发时间绣的,瞧,用得是同一块料子,这料子是做衣衫时剩下的一小块,只做了三只香囊,随手给了我一个。郡主同王妃生的真像啊。”
七歌道:“莫娘,你怎么会在大宋?我娘是怎么去世的?真的是生我的时候难产吗?”
莫娘道:“不是难产去世的,郡主莫急,我与王妃相伴长大,王妃待我极好,王妃的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讲给郡主听。郡主呀,我且问您一句,王爷带你们姐妹二人如何?”
七歌道:“他几次三番想杀我,自是不好的。”
莫娘道:“造孽呀,郡主的亲爹不是鲁王耶律聪德,而是你娘青梅竹马的耶律达琦,是一位将军。小姐年少时与将军出去游猎途中,遇到独自外出不慎摔伤腿的鲁王,鲁王就对小姐见色起意,小姐和将军将我和几个随从留下照顾鲁王。在我照顾鲁王时,他问我小姐是否婚配,我答小姐没有成亲,但是已经与将军定了亲。后来辽向大宋出兵了,大宋应战的将军正是现在的武国公夫妇,明瑞然和白赫云。少将军在与小姐成婚之前就在那场大战中战死了。”
七歌:“……”
莫娘继续说:“小姐伤心欲绝,却怀上了少将军的骨肉。后来大战结束后一个月,就有一个衣着狼狈还带着伤的男人趁着夜黑风高摸进了小姐的房中,这人正是将军的军中亲信,他告诉小姐,将军不是战死的,是在战场上被自己人射杀的。这一个月中这个亲信一直在逃避着追杀,追杀他的人正是鲁王的部下,杀了将军的正是鲁王。这名亲信就是我如今的男人。是小姐帮着他逃走,摆脱了追杀。没过多久鲁王便上门提亲,小姐风光大嫁,小姐嫁给鲁王成为王妃,想借机为将军报仇,可是考虑到腹中的孩子便没有轻举妄动,等待孩子出生后再动手。俗话说怀胎婴儿七活八不活,意思是如果婴儿早产,怀胎七个月产下的婴儿能活,但是八个月就很难成活。因小姐怀胎期间悲伤过度,所以早产了,本就月份不对,却又怀胎七个月生产了,那就是与鲁王成婚才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你们姐妹俩。鲁王大怒,但是家丑不可外扬,将此事隐藏了,只说是在成婚之前与小姐就有肌肤之亲。小姐见事情败露,刚生完你们姐妹就要和鲁王同归于尽,被鲁王灌下活血汤,导致小姐产后血崩而死,对外却宣称是难产而亡。将军手上有一小块玫红色胎记,与郡主您手腕上的胎记颜色一样,我见过,鲁王也见过,这种颜色的胎记很罕见,怕是鲁王早就猜出你们是谁的孩子了。当时我也以为小姐是难产而亡,小姐死后王爷将小姐身边的人逐的逐杀的杀,因为我当年悉心照顾过受伤的鲁王,才侥幸没有被杀。我担心鲁王哪天变了心意,便一路逃到了大宋,躲在了这黔州山村之中,在逃亡路上遇见了受过小姐庇护恩情的将军亲信,便结为了夫妻。”
七歌道:“后来你是如何知道我娘被灌下活血汤血崩而亡的?”
莫娘道:“小姐生产时,我守在院中,明明听见里面产婆说了母女平安,怎会是难产?我觉得此事蹊跷,又不知道该去问谁,小姐去世时我整理小姐房间,发现桌上有个空碗,闻了闻,正是活血汤,我家本是经营药材生意的小商贩,因家父经营不善欠下了不少钱,我便在十岁时被卖进了小姐府上,做了小姐的贴身侍女,所以我认得这个活血汤中药材的味道,绝不会错,产妇是绝对不能喝这种东西的。在我发现的第二天,王府中就开始杀人逐人了。今日您能找到我,我真的很高兴,奴婢没有本事去给小姐报仇,但是您是有机会啊,您的父母都死于鲁王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