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霜吓得又坐回椅子里,惊魂未定。
康王想着趁热打铁:“霜霜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沈凌霜道:“你闭嘴,先别说话。”
见明笑阳出去了,赵安辰也坐不住了,若无其事地跟了出去。看见他匆匆忙忙将房门狠狠一关。
赵安辰走过去推开门,见他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带着满头钗环正弯腰撅在水盆边拼命洗脸,洗完脸一屁股坐在桌边粗着嗓子道:“哎呦我的妈呀,可累死本公子了,总算演完了。”伸手揪脑袋上的头钗簪花什么的,搞不明白是怎么弄上去的,揪又揪不下来:“赵逸,快帮我拿下来。”
赵安辰笑了笑,帮他拆下一脑袋的乱七八糟,从怀中掏出那把琉璃梳子给他重新束发。
明笑阳想起沈凌霜说的那个醉酒事件,心中不安,试探道:“赵逸,沈凌霜说的是真的?”
赵安辰轻声一哼:“嗯。”
明笑阳皱了皱眉,一脸抱歉:“那个…….对不起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害你丢人了。”
赵安辰道:“无妨。”
明笑阳悄声问道:“我,我亲了你吗?”
赵安辰坐下看着他:“有什么奇怪的,我小时候也会亲你。”
明笑阳面色尴尬嘟囔道:“小时候是小时候。我以后会注意的。”
赵安辰微微一笑:“不必,我不介意。”
明笑阳耳朵一红小声质疑:“喂!真的假的,你还是赵逸吗?被男人亲都不介意了?怎么可能……”
赵安辰道:“别人自是不行。”
明笑阳低着头,脸红得透透的,明笑阳向来搂搂抱抱无耻得很,脸皮厚得无与伦比,此时却紧张害羞得不行,不敢抬眼看赵安辰,还忍不住偷瞄两眼。见赵安辰正看着自己,只得自暴自弃地哼了一声:“唉……”趴在桌上埋起脸,露着一对红耳朵。
赵安辰依旧笑笑地看着他,屋内气氛暧昧漫然飘散。
明笑阳话题生硬一转:“嗯,我再去看看赵澈,算算时间,他差不多该换药了。”起身开门出去。
明笑阳卸了妆,换好了英姿飒爽的公子装扮,信然来到康王床边,见沈凌霜还在床边守着,抬头怔怔地看着自己,脑中灵光一现便立刻又拿出了成韵儿的表情朝她轻柔一瞥。
沈凌霜瞬间从椅子上弹起,语速极快地说道:“你换药,我出去,嗯,走了。”噌地一下窜了出去。
明笑阳扶起康王给他换药,康王感激道:“明兄大恩本王没齿难忘,你太厉害了,干什么像什么,早知道能这样,我何苦熬这三年啊!”
明笑阳道:“拉倒吧,要不是沈凌霜对你日久生出那么一点点情义,又加上这一箭,就算我形象尽毁也轮不到你捡剩啊,此时刚好。”
康王笑道:“有道理哈,我这一箭挨得真值啊,哈哈哈!唉!明兄,你听见没有,霜霜刚刚说愿意与我成亲了?”
明笑阳道:“哼,可能是真的,也可能被我吓着了,情势所逼的成分或许也是有几分的,真真假假,老兄,你前路漫漫,任重道远,接着熬吧。我这次算是尽力了,你以后可别指望我再干什么了。”
康王侧着头看他,笑道:“欸?明兄,你除了身材太高挑以外,扮成女子模样,还挺漂亮的啊,看得我都心神荡漾了一把。”
赵安辰站在门口,冷着脸清了清嗓子,进来坐下:“明欢,事情都了了,何时回京?”
明笑阳道:“明日回京吧。”
赵安辰道:“好。”
康王道:“这么着急?我还没好呢!”
明笑阳道:“你屁事没有,养着就行,趁热打铁吧你,我们闪了与你方便还不好?那三百禁军你留着吧,等你好了,护送你回京,我回去会说明情况的。”
康王道:“嗯,也好。”
☆、山有木兮木有枝
出京剿匪,来回折腾了一个月,办得妥当彻底,交了个漂亮的差。回京时已是深冬,漫天飞雪,暖园本就雅致如画,在这纷飞雪景中更是银装素裹,美的不可方物。
赵安辰身披雪缎狐裘,眉目含笑地站在缘室阶上,看着明笑阳正和女使小厮玩得欢腾,打雪仗堆雪人。
赵安辰性情宁和好静,但却十分喜欢看明笑阳闹腾。明笑阳堆了两个大雪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眉开眼笑,指着雪人笑道:“赵逸!瞧,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像不像?哈哈哈!”
赵安辰笑着点头道:“嗯。”
明笑阳疯够了,笑嘻嘻地走过来道:“渴了,喝水,嘿嘿。”跟着赵安辰走进缘室。
缘室内炭火温暖,明笑阳搓了搓玩雪冷得通红的手,在火盆旁烤了烤围案坐好,乖乖地等着赵安辰给他倒煮好的茶。白猫望月悠闲地走过来,往明笑阳腿上一趴,惬意得很。
明笑阳捧着热茶道:“赵逸,你看望月是不是胖了?看上去好大一坨,毛茸茸的真可爱。”
赵安辰看着望月的大眼睛微微一笑:“是挺可爱的,像你一样。”
明笑阳道:“喂,赵逸,你说话真是越来越那个了,你是这样的人吗?我哪里可爱了?”
赵安辰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明笑阳昂了昂头道:“我明笑阳英俊神武,威风凛凛真男人!怎么能是可爱呢,望月才可爱。”说着又撸了两把,望月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声,用头蹭了蹭明笑阳的手,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赵安辰笑了一声:“呵,一模一样。”
明笑阳道:“跟你商量个事呗。”
赵安辰道:“说。”
明笑阳眨巴着眼睛卖萌:“冬夜寒凉,我睡觉前喝两口百香醉,就喝两口,暖暖身子,我保证不喝醉,不非礼你,我不睡隔间了好不好,让我跟你睡呗,暖和。”
赵安辰:“……”
明笑阳小声撒娇道:“我冷……”他才不冷,只是看见赵安辰就犯膏药病了。
赵安辰无奈道:“嗯,不能喝醉。”
明笑阳高兴地答应着:“是!遵命!嘿嘿。”
深夜寒风阵阵,雪尤不停,街上生意打烊,百姓归家入眠。长街之上寥寥无人,一个带着面具,身着黑衣皮甲围着黑裘的女子,摇摇晃晃向前奔走,不时回头张望,身上手臂上都是伤,黑夜之中就算血滴在地上也很快会被风雪覆盖,或许正因如此才能侥幸逃得一命。
女子见一幽深纵巷,漆黑不清,转身逃了进去,跌跌撞撞,逃到了清韵坊后院墙外,飞身进去躲到清音坊老板居住的二层小楼下面。夜深人静,灯火朦胧,清韵坊中早已四下无人,黑衣女子见这居处楼下大门紧闭,不好发出声音,又咬着牙飞身上了二楼,一把推开窗子翻了进去。
“谁?”屋中女子一声轻问,语气淡定不慌不忙。
“还能是谁,我受伤了,快帮我处理伤口。”黑衣女子小声说道,声音里透着隐忍。“八敏,你这清韵坊果真好用得很,父王明智啊,哼。”语气不甘略带嘲讽。
“伤成这样,谁干的?”
“大宋皇城司,该死的沈轩,每次任务对上皇城司都艰难无比。”黑衣女子咬牙忍着疼痛,恨恨地说道。
“完成任务了?”
“没有,中了埋伏。”
“你回去又要被父王责罚了。”
“你……多久没回去了?”
“上个月回去过一次。”
“……”想问什么又没能开口,生生憋了回去。
耶律八敏缓缓说道:“父王说下个月会派青璃来宋……帮你。”
“呵,是吗?帮我吗?监视我吧?他跟着我,你甘心?”
“你我在父王眼里命如草芥,尚不如普通百姓,没人会在乎我是如何想的。”
“八敏,你想过吗,为什么别的公主郡主都在享受荣华富贵,过舒坦日子。你我却要自幼备受折磨,被父王当工具一样做着各种危险的任务,日日刀口舔血,朝不保夕?”
“想过,又如何?”
“呵,不如何,九鹤是父王侧妃所生,同样和其他郡主一样,尊贵安稳。以前我就想,是不是因为娘这个正位王妃死得早,我们就被如此对待。真幼稚,如今看来父王是恨娘的,所以也恨我们。”
“娘死后,爹没有再立王妃,二十多年了,他们的恩怨,谁会知道呢。父王是辽的北院大王,他不拿我们当女儿,我们能如何?”处理好耶律七歌的背伤,开始包扎手臂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