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不信这个邪,对着屋里大叫一声:“敖丙,我要进…”还未说完,面前两扇门关了起来。
身侧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重重地捶了下宫门。
“敖丙!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回音。
哪吒拼命敲门,他不懂,明明他与敖丙最亲,怎的旁人都能进屋看他,就他不行?
宫门忽的从里面打开,哪吒露出喜色,看到来人模样,嘴角又立刻沉了下去。
宫人手里拿着换下来的白布,上面血迹斑斑。见哪吒要抢步进去,忙道:“龙三太子说要静养,不想见任何人。”
哪吒向屋里望了一眼,床榻前挂着纱帘,根本看不见敖丙。
“不见就不见!小爷不稀罕!”哪吒气闷,扭头就走。走出两步,又转身回来,从怀里掏出个海螺丢到宫人手里,恨恨地说:“把这个还给他!”
没了敖丙陪伴,哪吒无聊至极。
商王宫不大,不消一个时辰,哪吒就转了个遍。经过回廊时,听到不远处传来宫人叩拜声:“参见妲己娘娘!”
早就听说妲己貌美,深受纣王宠爱。哪吒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一婀娜女子匆匆走过,乌发翩翩,细腰盈盈,好似弱柳扶风,一吹便倒了。
哪吒抽了抽鼻子,警觉起来。
这妲己,一定是狐妖!
哪吒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趁着夜色潜进妲己的寝宫,打算一探究竟。
屋里,妲己正在梳妆,身上拍了一层又一层的香粉。哪吒拼命摒住气息,才不至于打出喷嚏。
此时,宫人都在屋外。哪吒小心翼翼地靠近妲己,准备动手。
突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纣王来了。
哪吒只能作罢,藏在帘子后面偷偷观察。
听到纣王来了,原本哼着小曲的妲己忽然扯松了发带,任由一头乌发散落,三步并两步小跑到床榻上,床帘半挑,一张俏脸若隐若现。
不多时,纣王已来到门外。
纣王问:“宫门为何紧闭?”
宫人答:“娘娘身子不适,不能受风。”
纣王一听便急了,推开门,快步往里走:“爱妃!爱妃在何处?”
妲己咳了两声,娇声回了句:“大王,是大王来看我了吗?”
纣王循声奔了过去:“爱妃是我,我来了!”拉开帘子,将妲己扶了起来。妲己又咳了几声,身子一软,倒在纣王怀里。
这一切哪吒看在眼里,他很不屑妲己的手段,对她的矫揉造作嗔之以鼻。
“爱妃是怎么了?”
妲己不应,轻声抽泣了两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心慌慌的,心口疼。”
纣王忙抬手揉了揉:“怎么会心慌呢。”但揉着揉着变了味道,加上妲己身上的香气,纣王心猿意马起来。
第十一章
转头,纣王瞥见梳妆台上放着的几个半开的香料盒,心中有了计较,沉声问:“爱妃真的心口疼?”
妲己点点头。
“本王猜猜这是为何。”纣王勾起妲己的下巴,“这两日石矶妖妇被除,举国欢腾,封赏大典不断。这等场合,本王需得带姜王后出席,少了时间陪爱妃…”见妲己脸上红晕渐盛,纣王用食指刮了刮妲己的面颊,沉声问:“爱妃,是吃醋了?”
“吃醋?”哪吒心里嘀咕,他倒是第一次听这个说法。
妲己憋了半天,发现瞒不住了,干脆坦白:“妾身是吃醋,而且吃的是浓得发苦的老趁醋!”妲己眉眼一拧,似有哭意。“妾身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这种场合需得王后出面。可妾身看到大王和王后恩恩爱爱,琴瑟相和的样子就是心里不舒服。妾身就是看不得大王与别人亲近,对别人好!”
纣王叹息一声:“爱妃啊!”
帘子后面的哪吒听得一愣一愣的。
看不得他与别人亲近,对别人好…
这种感觉他也有过,只不过那人是敖丙,他的同伴,他的朋友。
“爱妃生气了?”
妲己不答。
纣王自问自答:“那就是生气了。”搂住妲己,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哪吒面红耳赤地看着两人吻得难解难分,最后只能用帘子挡住自己的眼睛。
吻闭,纣王温柔地抚摸着妲己的脸庞:“还气吗?”
妲己面色桃红,温柔无限:“还有…一点点。”
纣王大笑两声:“爱妃不诚实。”说着,放下帘子,抱着妲己倒在床上。
哪吒浑身发热,再也待不下去了,悄然离开了寝宫。
宫外,夜风轻拂,带走些许燥热。
哪吒在宫中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全是那句——你吃醋了。
吃醋了,他是吃醋了吗?
敖丙受伤在床,正是需要旁人嘘寒问暖的时候。宫人可进,医官可进,就连没什么干系的申公豹和纣王都能进去探视,凭什么他不行?
哪吒越想越气,不知不觉走回到自己所住的寝宫。
夜已深,夹杂草木清香的晚风轻轻拂过,微凉。
哪吒捡不起一丝睡意,翻身而上,坐于屋顶,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亮着的最后一个房间,目不转睛,较着劲儿,非要等它灭了才肯眨一下眼。
那是敖丙的房间,此时,他应该正趴在床上养伤。
终于,灯灭了。
眨眨快没知觉的眼睛,又酸又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明明抱过敖丙,也吻过,四片唇瓣轻轻碰触的时候,他心下一片澄净,无非只是想用温柔的方法安慰他最在乎的人罢了。
怎的,偷听了纣王和妲己的墙角后,心绪这般的焦躁不宁?
在情**事方面,哪吒还是个青瓜蛋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只有一个字——烦!
他双手后撑,两条长腿大咧咧地向两边分开,仰面朝天。
夜空深邃,像个无底深渊,张牙舞爪地等着人自投罗网。
哪吒曾偷听父母的谈话,等他长到三岁,会有天劫降临处置魔丸。
过去的日子,他曾过得浑浑噩噩,招猫逗鸟,大恶不沾,但小恶做尽。之后遇见敖丙,才知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活得既克制,又很快乐。虽不过数月,但也满足了。
现在离天劫还有三个月,他的命还剩三个月,这次他定是躲不过去了。
这一刻,哪吒没觉得害怕,反倒快意非常,恨不得天劫立刻降临,自己与他一决高下。浑身冷去的血液像活过来了一般,浤浤汩汩翻滚沸腾着,冒着蒸腾的热气。最后,这股灼热的热流迫不及待地涌向那边,裤子勒的难受。
无边夜空中繁星点点,好似万双明眸闪烁。
哪吒就这样人生第一次xie了身,过了好久仍晕晕乎乎的。从房顶蹦下来时,腿脚一软,踉跄几步,差点倒在地上。
眼前,敖丙所居的宫殿一下模糊,一下清晰,却仿佛有强大的引力,牵动着哪吒的腿。
一步,两步…等哪吒回过神来,手掌已经按在了门框上。
“敖丙?“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敖丙,是我。”哪吒自说自话地推开门,“我进来了。”
撩开纱帘,模模糊糊地能看到床上隆起一块,脸朝里。借着月光,哪吒看到敖丙的肩头微微一抖,知他是在装睡。
哪吒手指一点,床榻边亮起一盏烛灯,火光闪动,在帷帐上映出踌躇不前的身影。
“你好点没?“
“嗯。“敖丙终于回了一句,声音闷闷的。
“为什么不想见我?”
沉默良久,敖丙才道:“伤的位置,不太方便。”
“不方便啊?”哪吒喃喃自语,目光不由得向下移去。
薄被紧贴着敖丙的身子,将他身形完美呈现。像山谷般陷下去的是腰部,又像山丘般凸起的是…
哪吒的脸蓦的一红,硬生生地将眼睛移回敖丙的发顶。
“旁人都可进来看你,为何我不可?”哪吒执着地问,“听宫人说,我昏迷了两天,这段日子,你有想过我吗?”
“有。“敖丙的回答令人惊讶地坦然,“正因为一直在想,所以有了答案。”
哪吒的呼吸一紧:“什么答案?”
“我们以后…”敖丙顿了顿,“不要再见了。”
哪吒的心沉了下去。
敖丙又说:“反正海螺你也已经还给我了。”
哪吒手臂一挥,将屋内所有烛火一齐点上。登时,屋内亮如白昼。
敖丙微微撑起身子:“你做什…”还没说完,哪吒就扑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