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28)

都说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合,估计过一会儿就好了,齐致辰看他妈都没管他也不打算蹚这浑水,他从卖店出来就回了喜宴厅。

回到他们屋时正好赶上那个叫陆争的洪水引调工程师在桌子图纸上用笔给两杠一星还有孟庆喜和胡文军边画边讲解着什么。齐致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他怕打扰人家。退也不是,他已经打扰了。

周继良侧头看过来:“没事,进来吧。”

齐致辰冲那几个人点点头,回到床边坐着。

听陆争那十多分钟不停的解释的大概意思就是利用呈塘水库做一次泄洪来缓解坝下水位。

周继良坐在那盯着图纸,用手指在上面轻划着:“按照你的意思,从这里开闸放水经过这里引调水流到下游,如果不波及这一大片农田的话水量会有多少。”

陆争抬头看看桌边的其他三人,低头用笔快速写些公式:“这个需要用公式估算一下。”

孟庆喜看着陆争写下的那些不同单位的多位数数字,他轻推身旁胡文军:“去前屋卖店借个计算器来。”

“好。”胡文军快速起身往出走。

周继良叫住人:“不用,你回来吧。”

胡文军停下来站在那,不太明白他们营长的意思。

齐致辰以为讨论是缺胡文军不可,他便懂事的起身:“我闲着,我去拿。”

周继良伸手拽住从身边走过去的少年:“你算。”

齐致辰愣神的看着坐在那的周继良:“啊?”

周继良手上稍微用了力气将齐致辰按坐在了旁边凳子上,眼神示意道:“算。”

齐致辰这才明白过来,两杠一星是要让他算图纸上已经写的很清楚就差个计算结果的数字和运算符号组合。

陆争也是懵着的状态,直到那后坐过来的少年已经用笔写出第一个结果后才从旁边推过来演算纸。

齐致辰握着笔,笔尖在式子上轻点着,心算后都是直接出结果,偶尔遇到相对复杂的数字才需要写下部分竖式,他算的很快很流畅。

周继良看着齐致辰因专注思考而低垂的一动一动的睫毛,仿佛心被那长长的浓密的睫毛煽动了一样。他移开视线去看齐致辰快速写下的一个个漂亮的阿拉伯数字,安静的等着。

齐致辰越算越爽,最后大笔一挥写下最后一个结果,把笔放好起身:“妥了。”

陆争全程都吃惊状态,常年接触数字的他被这个毛头小子的算法给惊到了,忍不住开口:“算的可真够快的。”

齐致辰退去一边,笑笑没说话。

周继良扯过图纸,继续跟陆争说着泄洪的事。

孟庆喜趁着间隙冲胡文军使眼色,小声道:“去拿计算器,营长这怎么能让个孩子瞎算,简直是胡扯。”

胡文军连连点头轻轻推门出去了。

等胡文军拿着计算器回来时,他们营长已经把陆工程师边说着话边送去大门口了。屋里只剩他们副营长,那个少年也不知去哪了。

“过来,都用计算器重按一遍。”孟庆喜吩咐道。

胡文军坐到桌子边,把纸上的式子用计算器重算了一遍。每出来一个结果他都唏嘘一下。听的孟庆喜直问:“是不是?我就说怎么能随便让个孩子算,错了吧?影响到泄洪就是大事了,我这就去把陆工程师叫回来……”

“副营,”胡文军喊住往出走的孟庆喜:“对的,都是对的!”

孟庆喜不可思议的走回来,拿起桌上的纸看着,抬手抓了抓已经有些斑白的鬓角,余惊之中:“啧啧,这孩子,真是神了。”

第19章 难以言表

齐致辰以为他姐两口子的吵架能床尾和的,可当天晚上睡觉前他姐夫都没能进去屋,他姐毫不留情的把房门给从里面给锁上了。

李树全让儿子去敲门,不管用。

李树全让丈母娘去敲门,也不管用。

齐敏芝把门一直锁着,终于是在李树全找来小舅子后,齐敏芝才勉强把门打开。

门是打开了,可她还是不让李树全进屋睡。

齐致辰从屋里出来同情的拍拍李树全肩膀:“姐夫,我姐气还没消呢,今晚上你跟妈换一下,让妈和姐睡一屋,你跟明达睡,就先别往枪口上撞了。”

李树全看了看说完话推门往后院喜宴厅走的小舅子,无奈地只好拿了枕头被子去跟儿子一起睡。

他把儿子抱上床刚躺下没一会儿房门开了,随后灯也被按亮了。

“妈?”李树全坐起身:“怎么还没睡?”

李明达从被窝里探出头,懂事的开口:“奶奶。”

微微佝偻着背的李常氏挪着步子进来,把手里握着的皱皱巴巴的几张钱塞给李树全:“这钱你拿着。”

李树全不明所以的看着钱:“妈,给我钱干什么?”

李常氏叹着气在床边坐下:“别以为我老了就糊涂了,你跟媳妇因为什么吵架我都知道,我都听见了,是你哥又来拿钱了吧……”

“妈,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李树全打断道:“你就好好在这住着。”

李常氏提高语调:“怎么不用我操心,我的儿子我不操心谁操心?”

李树全把手里的钱放回他妈手里,可又被他妈给硬塞了回来。

“老大就那个德行了,都怪我从小就没管好他,现在无法无天六亲不认的,”李常氏轻叹:“这钱是我平时攒的,我也没有地方花,拿着吧,你们两口子别吵架。”

李树全是相当惊讶的,他妈以前不这样,锱铢必较尖酸刻薄是常态,哪怕是对自己儿子也一样。李树全最闹心的莫过于他妈和他媳妇老是吵架,所以才分家过日子的。此时坐在他身边的老人,不管是话语还是神情都没那么犀利,反而让人心里没底。

李常氏摸摸小孙子的头:“我以前是不太对,老找敏芝的麻烦,老挑她这挑她那的,住过来后我也想了很多,她也不容易,给我们老李家传宗接代,现在大个肚子还要受老李家的气。”

“妈……”李树全轻声道。

“这人老了老了的反而活的清楚了,活的明白了,”李常氏看看儿子:“妈没敢去把钱给你媳妇,怕她看到我会更气。”

“妈,别那么说。敏芝不能,”李树全继续道:“把你留下来住都是她说的,其实你们就是缺乏好好沟通。还有,我哪能要这钱……”

李常氏拍拍儿子后缓缓起身慢慢往出走:“钱拿着,你最听妈的话了,拿着,我也没有太多,你哥他不懂事,你别跟他一样的。下次他再来,你告诉我。”

老太太出去后李树全看着那几张钱发呆了好一会儿,心里五味陈杂,他本不该收这个钱,但他更知道他妈脾气,他要是不拿着,老太太估计连觉都睡不好。他把钱放在一边后关了灯躺在床上。

李明达翻过身在黑暗里看着他爸,童声稚嫩:“爸爸,大伯真坏。”

李树全心一惊,果然大人在孩子面前不能讨论这些事,他沉默后开口:“那明达还喜欢大伯么?”

“喜欢。”

“为什么呢?”再次惊讶后李树全轻轻的拍着儿子,使其快速入睡。

“因为他是我大伯。”孩子闭着眼睛说。

李树全轻拍儿子的手停了,继而欣慰的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乖儿子,睡吧。”

齐致辰在走廊站了有半天了,李树全和李常氏的对话他听得清楚,此时听着屋里爷俩的对话他心里不太舒服。在李明达眼里,不管怎样那人都是大伯,而在李树全眼里那人都是他哥。哪怕对方不管不顾的伤害,哪怕对方无情冷酷的踏踩,都会打心底忍不住一次次的去原谅。

就像他姐夫每一次背着妻子给他哥的钱,就像李常氏偷着送来为大儿子还的钱,就像小不点毫不犹豫的那句对大伯的喜欢。

这就是血浓于水无法改变的亲情。

“姐夫?姐夫你睡了么?”齐致辰试探着轻敲了敲门。

“是小辰啊,”李树全轻声回应:“进来吧。”

齐致辰推门进来,连灯也没开就摸着走去他的书桌:“我来取本磁带,马上走。”

李树全躺在那侧过头:“后院还没睡呢?”

“后院的都不在,说是值一半夜里岗,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齐致辰翻着抽屉,随意摸过一本磁带握在手里:“我们那屋没有过堂风,热的我睡不着,想听会儿歌,之前拿过去那本听腻了,小崽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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