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换了正红色口红。
可惜,她没带耳环项链之类的装饰品,脖颈锁骨虽然漂亮,但稍微单调了些。
要是戴个款式简单的项链,就锦上添花了。
出来前,方寻换上了那双新入的红色高跟鞋,单肩挎包,她款款的朝出口走去。
不是为了在程陌面前,和别的女生争奇斗艳。
而是,他们三位站在一起太完美亮眼,方寻要是刚才那样出去,会幼稚的像个小学生。
程陌远远就瞧见她来了。
正在与他谈笑的两位,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迎面而来的方寻。
程陌越过两位漂亮的朋友,往前多走了两步,接过方寻的包,转身搂住她的肩。
向他们介绍彼此:“我女朋友,方寻。”
他低头看看方寻:“我朋友戴蒙、学妹吴珂。”
彼此打过招呼后,程陌有意想带方寻先走。
大波浪学妹突然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我记得上学那会,学长是喜欢高马尾、活力满满的元气少女!”
虽说是玩笑话,但这话对初次见面的方寻而言,并不那么友好。
她想表达什么?是想告诉方寻,她并不是程陌喜欢的类型吗?
金发帅哥也意识到了这话的失礼,忙来救场:“小男生和成熟男人的审美品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程陌像是完全没听出学妹的言外之意:“只是,上学那会,她喜欢扎马尾,现在喜欢这样。”
程陌望向方寻的目光里,是毫不遮掩的温柔笑意。
他真的从来没有让她在别的女孩子面前,陷入尴尬;人前人后,他都将她保护的好好的。
金发帅哥用标准的本土音,叫了句老天:“太浪漫了。”
学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朝出站口招了招手。
他们要接的人到了。
……
方寻不由分说的拉着程陌往广场中央走。
程陌温顺的由她拉着:“先不回去嘛?”
方寻脚步未停:“我有话要跟你说,现在、立刻、马上,一秒也不要多等。”
她将他拉到广场某处的长椅前,即便穿着4厘米的高跟鞋,方寻还是得微扬脑袋,才能直视他的眼睛。
“我已经跟爸爸和阿颜说了你的情况。我爸爸说,一个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是别无选择的事情。关键要看当事人,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就像方祁南自己,他也有愚昧偏执的父母,也有自私贪婪的兄弟。
如果当初他没有坚持自己的原则,轻易妥协于父母,那阿颜和方寻的人生,完全会是另外一番境地。
“上次,你说,和我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是美好的。”方寻深深的看着程陌的眼睛,一字一顿:“所以,我想结婚。和你。”
是的,方寻想和程陌结婚,她想成为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家人。
她再也不要听到那样的话:他没有家属帮他在手术单上签字。
周围往来的人影,纷乱嘈杂的声音,统统消失。除了方寻,程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她说,结-婚-?
即便得到了方寻的原谅,程陌也不敢奢望更多。
他内心深处犹自觉得,是因为方寻目前还完全不了解他的病情和家庭状况,所以,才会觉得无所谓。
一旦她看清他的真面目,知道他所处的家庭环境,她只会想要逃离。
没人愿意掉进他这个漩涡里来。
她父母视她如珍宝,更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把那点痴心妄想掐灭。
方寻一句话,便让那些深埋心底的贪恋、渴望变得蠢蠢欲动。
为什么每次面对方寻,他都怯懦的不知所措,幸福送到手边,他都不敢伸手去抓。
方寻期盼在程陌脸上看到的惊喜、感动和幸福统统没有,不出所料的只有震愣、无措、不安。
看样子他这个病,远比想象中更需要耐心和爱。
方寻看着这样的墨水瓶,扪心自问:如果他一直是这样彷徨不安,摇摆不定,你还喜欢他嘛?
平心而论,方寻不喜欢!
可是,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就此丢下他。
“程陌。”方寻第一次这样平静严肃的喊他的名字:“我,我从小得父母家人毫无保留的爱;虽然不是你们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但父母也是尽其所能满足我的物质需求。我不会因为缺爱缺钱,错把别人待我的善意和帮助当成爱。”
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爱你,是因为我这颗心爱你。因为你给予了她前所未有、无与伦比的快乐。”
程陌看着方寻的眼睛,他心底淤泥最深处,有棵脆弱渺小的种子,迎着光,破土而出了。
只冒出一点头,就足以让他的四肢百骸温暖和熙,充满力量。
他脸上终于有所动容,方寻雀跃的扑进他怀里,听他砰砰如乐章般动听的心跳声。
这就是她要守住的东西。
程陌僵硬了片刻,才如梦初醒的抱紧了方寻。
☆、他不是犯人
S市有Z大的分校,方寻决定先在分校听课。
她暂时不离开墨水瓶。
“窗帘换个暖色系的,这里可以放两张沙发。地毯,上次回去从阿颜那里选了几张。哦!这里需要一些画。”
方寻准备重新装饰程陌的书房和卧室,正在规划入手的东西。
“叮咚!”手机响了。
方寻以为是墨水瓶的信息,忙拿过手机。没想到是魏太太,她居然主动约方寻见面。
短短十天没见,魏太太已经憔悴的像是换了个人,脸上的骨架坍塌了似得,皮囊无所依附的垂了下去,眼窝深陷。
魏太太一把握住方寻放在桌上的手,完全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她哀求方寻:“方老师,魏泽轩还小,你……你看在他还是个学生的份上,让程先生高抬贵手放过那孩子。他从小娇生惯养,送去少管所,怎么受得了。”
程陌已经把魏泽轩送进少管所了?
方寻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端起咖啡,一口喝下大半杯。
还是一口一个他还小,是个孩子,受不得苦。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方寻将杯子重重放回杯碟中:“亲手将他送进牢里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嘛?”
魏太太茫然的摇头,一双手无处安放的来回揉搓。
她四十二岁才有了魏泽轩,他就是她全部的希望,她尽其所能给予他最好的一切。
可是,错已经犯下,除了帮他善后,她还能做什么?
也曾规劝,也已经教训过他,难道真的要把他交出去接受惩罚嘛?
她怎么舍得!
魏太太一边摇头,一边胡乱的抹掉眼角皱褶里的泪:“方老师,你就原谅他这次。我一定好好教育他,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育好他。”
方寻记得,第一次见她,一身珠光宝气,举止矜持,一颦一笑都努力维持着符合她身份的高贵优雅。
现在连基本的体面都不顾了。
方寻并不同情她,只觉得很可悲:“魏太太你应该庆幸,他只是被送进了少管所,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等他真正犯下不可挽回的错,你就真的彻底失去他了。”
方寻没兴趣去深究她的悲痛,就是因为总有这样的家长,真正的好老师更加的举步维艰。
从咖啡厅出来,方寻拨了程陌的电话。
稍等了会,他才接:阿寻。
听到他的声音,方寻的一颗心才真正定下来:“中午有好好吃饭嘛?”
墨水瓶乖巧的嗯了声。
“嗯”得方寻心都软了,语气不自觉的娇嗲起来:“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墨水瓶:“你要是很想见我,我就早点回去;要是没那么想,我就多忙会。”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人心花怒放的:“那你现在就回来。”
墨水瓶的轻笑声传进耳朵里:“旷工可不是好行为。”
他在朝着好的方向改变,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总归是在进步,方寻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对了。”她想起了打这个电话的初衷:“魏泽轩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
程陌:“嗯。学校的股权我已经全部拿到,陈老师也已经返聘回来。以后,像魏泽轩这样的事情,我会尽量避免让它在学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