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寻真是无限感慨:“哦,小哭包还挺有男子汉气概的嘛!”
洪烨眼窝浅,小时候被舅舅瞪一眼,能吓哭;抢东西抢不过方寻也哭;看到老人受苦会默默流眼泪,是个十足的哭包。
加上小时候长得太秀气好看了些,舅舅总嫌弃他不够男子汉。
可是,方寻被欺负,他去打架,打得头破血流都没哼哼一声。
洪烨并没有即将为人夫为人父的紧张不安,更多的是满怀欣喜的期待和憧憬:“我希望玲玲生个女儿,最好,像你一样聪明快乐。”
方寻:“我把你当亲哥,你却把我当女儿。”
方寻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莫名一酸,她也幻想过和墨水瓶结婚后,要做一个像阿颜一样的好妻子——虽然,她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到阿颜那种程度——为他生一个乖巧聪明精灵一样的女儿,或者生个像墨水瓶一样温柔体贴的小帅哥。
可是,她上次只是顺口提了那么一句,墨水瓶被吓得不轻。
他是不是从没想过要和她结婚啊!
一想到这个,方寻的好心情断崖式的跌落,她往旁边移了下位,趴在洪烨腿上:“刚刚有打疼你嘛?”
洪烨没发现异常,有些受宠若惊:“你不是打习惯我了嘛!”
方寻心里难过:“我前天打了墨水瓶,没轻没重,也不知道打伤他了没有。我自己的手都打麻了。”
洪烨把胳膊搭在方寻背上,打趣她:“你不是说,你的墨水瓶是块宝玉,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好好呵护着嘛,怎么还对他动起手了?”
程陌的性格,有时的确会惹得方寻生气,偶尔,她也会跟洪烨抱怨。
洪烨就开玩笑说让她像小时候打他那样,打一顿程陌就好了。
方寻不干,说不能对她的墨水瓶动粗,只能哄着惯着。
洪烨:“那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他骗了我。”方寻忙又改口:“也不算是骗,就是隐瞒了我一些小事,他自己过意不去,我其实又不生气。”
她只是难过,原来他不快乐!
洪烨没见过墨水瓶,对他不是太了解,每次都只是听方寻说,感觉是个挺多愁善感的人。
不过,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要不然,怎么能让他这个眼高于顶的妹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呢。
“哎呀,放心吧!不会打残打废的。你个伸手不提四两的,手上又没劲,打起人来跟撒娇一样。”
洪烨倒也不全是在安慰她,方寻的一双手除了握过笔,敲过键盘,也没干别的,确实柔软无力,打人只是动作夸张看着吓人。
“要不要我给你掏耳朵?”洪烨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方寻乖顺的点头。
她趁着洪烨进去拿棉签的空隙,给墨水瓶发了条信息:我好想你啊,墨水瓶。
☆、家长里短
晚饭是舅舅掌勺,爸爸打下手,洪烨负责端菜收桌子洗碗。
先前没察觉到,吃饭的时候,方寻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氛围有点奇怪。
按理说,玲玲是新媳妇头一次进门,应该是全家人众星捧月的对象。
可方寻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有些微妙,不说冷淡吧,但太过稀松平常了。
除了阿颜对她热情些,就连洪烨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太明目张胆的与她亲昵。
晚上,方寻趁着月色溜进了父母房间。
她钻进阿颜的被窝里,搂着她的脖子,小狗似得不停的嗅她:“阿颜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香香软软的啊!”
阿颜扯过被子把方寻盖严实:“你不好好在自己房间睡觉,跑这里来干嘛!”
方祁南的被子无端被抢走,只好随着被子往中间靠:“恬恬明天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弄啊。”
“都可以。”方寻极其敷衍,她现在可没心思管明天吃什么,她问阿颜:“舅妈是不喜欢玲玲嘛?”
一个家里只有女主人不高兴的时候,大家才会变得小心翼翼。
阿颜没有责怪方寻胡说,也不好奇她为什么这么问,只是否认:“舅妈没有不喜欢玲玲啊!”
方寻:“那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颜轻叹了声,方寻立马嗅到了秘密的味道。
阿颜:“玲玲是个好女孩,你舅舅舅妈和外婆都是喜欢她的。只是,她爸爸有点……蛮不讲理吧。他在你外婆的生日宴上闹那么一场,你舅妈的气估计还没顺。”
“在外婆的生日宴上闹事?”这也太荒唐了。
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非要在一个古稀老人的寿宴上闹事。
方寻追问:“他闹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洪烨让玲玲未婚先孕了?
他们是两情相悦,又不是洪烨逼迫她怀孕,她迫不得已才下嫁给他。
提起这事,阿颜也很无奈:“你哥这次提前回来,就是想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之前,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相应事情也都商定好了:四十五万的彩礼钱,二十五万的代步车,婚礼一切费用男方出,礼金女方收。”
“那还有什么问题嘛?是又要求在哪里买房加女方的名字嘛?”方寻虽然还没机会亲历这样的事情,但在网上看到的,多是争议买房加不加女方名字这种事。
方祁南:“房子这种事根本不是问题,原本我和你妈妈商量好,等他们结婚的时候,随他们自己选个喜欢的城市,送一套房给他们。”
那方寻实在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两家人闹僵的了。
房子、车子、彩礼钱,世俗婚姻里,不就是这么些事情吗?
“你外婆生日的前几天,玲玲的爸爸知道她怀孕了。”阿颜无奈的叹息:“就要求你舅舅给一百万的彩礼钱,车子要换成路虎,否则,绝不同意这门亲事。”
方寻脱口而出:“这不是坐地起价嘛,他卖女儿啊!”
舅舅舅妈在县城里经营最大的建材和家私市场。
方寻也不清楚近两百万有没有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
可是,不管是能力范围内,还是有心无力。玲玲爸爸的这种处事方式,也太不体面了。
他一点也不顾及玲玲的啊。
一开始这样要求,另当别论。知道女儿怀孕了,就以为拿住男方的咽喉命脉,趁机敲诈勒索。
这跟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
难怪舅妈不高兴。方寻并未亲历其事,只是听着都很生气了。
阿颜:“所以,你舅妈也不乐意。谁知道,玲玲爸爸在你外婆的生日宴上大闹,当众责骂玲玲,话说的实在过分。”
方寻知道,阿颜从不会以己之意妄传别人的事情,她说话含蓄,连她都说过分,可想而知,玲玲爸爸都骂了些什么不堪入耳的粗俗话。
方寻纳闷:“那是彻底闹翻了嘛?”为什么玲玲现在还在外婆家。
阿颜轻声说:“算是彻底闹翻了吧。”
彻底闹翻的是玲玲与她的父亲。
玲玲八个月大的时候,她爸爸因为喝酒斗狠失手打死了人,被判了八年刑。
她妈妈等了他八年,他出狱后,立马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生了个儿子。
第二年,玲玲妈妈病逝,她被外婆接走;十三岁,外婆去世;她到伯伯的工厂里,一边上学一边帮忙做事。
她伯母兑现承诺资助她上完大学。
在玲玲近二十六年的生命里,父亲是个有不如无的存在。
这次,她原本只邀请了伯父伯母和堂哥来和洪烨的父母外婆见面,谁知道,她爸爸得到了消息。
她伯父伯母并没要求彩礼钱,只是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叮嘱洪烨以后要好好待她。
她爸爸却闹着要彩礼钱,要车,要风风光光的婚礼。
舅舅舅妈原也给洪烨准备了结婚钱的,虽然他们对玲玲的这位父亲颇有微词。
但玲玲自身没有错,加上洪烨喜欢,认定了就只要她。
舅妈虽不大情愿,也不想把大好的喜事弄得难堪,就勉强答应了玲玲爸爸的要求。
谁知道,玲玲爸爸见舅舅舅妈这么好说话,在得知玲玲怀孕后,贪心不足蛇吞象,得寸进尺。
留下狠话,要是达不到他的要求,绝不同意把女儿嫁给洪烨。
舅舅舅妈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也是从无到有一点点集赞发家。
舅妈对这桩婚事,本来就不大情愿,玲玲爸爸要这么没脸没皮,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纠缠拖累洪烨,趁早别结婚,也免了以后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