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医生对方寻的这种做法很赞许:“不管是家人朋友或者毫不相关的路人,对待抑郁症患者,最重要的,应该是观念和态度上的转变。”
首先,抑郁症他不是疯了,他不会对别人造成任何伤害。所以,不要把他们归为异类,视他们为洪水猛兽,唾弃又避之不及;
不要嘲笑讽刺他们矫情,认为他们是无病呻吟,矫揉造作,想太多,想不开;
抑郁症其实就是普通人也会经历的一种情绪,只不过说,患者可能因为头脑的创造性更强、情感更丰富活跃、对自身的要求更高更严,导致这种情绪对他们产生的影响程度更重,就成了“症”。
他们不伤害别人,唯一的问题是,自卑感太重,把自己看得太差。
我们需要做的是理解和接受,正常的看待他们!
不用过分小心翼翼,这样反而让他们有压力;
也不要鼓励他们振作坚强,好像他们患病是因为意志薄弱。
这就像一个人感冒了,会打喷嚏流鼻涕,你却安慰鼓励他说,坚强点别打喷嚏、勇敢点别流鼻涕一样。
……
一路奔驰的小桥车在转过一小弧度弯后,依次减速停车。
现在并不是高峰期,前面却堵起了长龙,应该是哪里出了交通事故,看样子一时半会动不了。
程陌拉下手刹,侧身看着方寻,从上车她就心事重重:“阿寻?”
“嗯?”方寻惊醒,茫然的转过头来。
她看着他,这是她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揣在口袋里看着、摸着的墨水瓶;是她即便生气恨不得拍死也似乎不影响她喜欢他的墨水瓶。
“他总是对我笑,我根本看不出来他生病了。”
霍医生理解的对她点点头:“不了解的人,的确会对抑郁症患者产生这样的误解,以为他们时刻都处于一种情绪外放的状态下。其实,他们也会和普通人一样,可能平静,可能有说有笑。但其实内心是挣扎的,痛苦的。”
先前以为,至少他在笑的时候是开心的。现在好了,说不定他面上在笑,心里却孤单痛苦的想自杀。
方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墨水瓶相处了。
“怎么啦?”程陌轻蹙眉头,担忧的看着她:“要是你不想……”
“阿颜和爸爸要明天早上才坐动车回舅舅家,今晚我们只能住酒店。”方寻再次失信于父母,明明说好要一起回舅舅家给阿颜过生日的,因为墨水瓶她只好临时变卦。
“那我们是开一间大床房?还是双人房?分开住,我不要。”
程陌有些讶异又暗自松了口气,她一路上居然在纠结这种问题,他压根没想到这上面来。
上学那会,方寻去学校找墨水瓶,晚上都是回自己家睡觉的。G市的Z大离方寻家只有二十分钟的市内车程。
程陌去找方寻,则自己在外面开房。
“那……”墨水瓶边想边说:“双人床吧。”
方寻打他一下,公报私仇:“死直男,大猪蹄子,阿嚯八嘎(笨蛋笨蛋的意思)。”
程陌垂目失笑。
等他向她坦诚了,方寻一定要向墨水瓶提个要求:“真正开心的时候再笑。”
她真的无法忍受,他笑的时候还在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抑郁症笔者知之甚少,霍医生的言论是根据著名临床心理学专家郭主任的采访整理而成。
本人也是在听过郭主任的采访后,才知道鼓励抑郁症患者是件错误的行为。
理解、陪伴和接纳才是最重要的。
☆、陪你一个星期
程陌没想要去别的地方,他只想去方寻从小生活的地方好好看看,上次太匆忙了。
最后,他想她去祭拜外公和梁叔叔。
不管他们的结局如何,方寻都是他唯一想带给外公和梁叔叔见的人。
其实,要说从小生活的地方,方寻更想带墨水瓶回舅舅家,回洪烨乡下的外婆家。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墨水瓶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要跟她坦白,现在只怕是在跟她做最后的道别,内心不知道多挣扎痛苦。
他们从S市出发,市内遇到了交通堵塞,沿江高速上又发生了交通事故,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今天走了将近五个小时。
到达预订酒店,已经傍晚。
方寻吃饱喝足睡得正香。
G市和S市相邻,气候出入不大,这座城市的冬天不会循序渐进的来,低温从来都是断崖式的突袭。
在他们行驶的四个多小时里,晚夏和初冬已经完成交接。
出门时,方寻只穿了单衬衫和长裙,从车上下去进酒店,虽然只有几步路,但车内外温差太大,就这样抱她出去怕是要冻醒。
程陌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方寻身上,下车从车头绕过来,将车钥匙丢给候在一旁的服务员,自己拉开车门抱出正在熟睡中的方寻。
霸道总裁偶像剧里,男主的车要是停在酒店门口,抱着女主出现,酒店的人早站两队各一边的恭候迎接了。
可是,程陌的产业不涉及这方面,即便有,以他低调的行事风格,也没几个基层员工认识他。
所以,他正被正规营业的酒店前台核查身份,在与前台沟通核实时,怕说话的声音吵醒方寻,程陌一直压低了嗓音,专业又俏美的前台也体贴的始终轻声说话。
方寻昨晚一整夜没睡,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被浴室里哗哗流水声吵醒。
她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穿着睡衣,床边的衣架上,挂着搭配好的牛仔裤,衬衫和风衣。
床尾上放着墨水瓶的毛衣外套。
哇哦!不仅一起睡的大床房,还帮她换了睡衣。早知道昨晚就不睡那么死了,错过了一夜春宵的好机会。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方寻眼珠子一转,鬼主意上头。
她麻溜的翻身下床,悄声走到浴室门口,背贴墙面做好掩护,屏声静气就等墨水瓶开门。
这浴室的门材质厚重,圆轴,可以往里拉,可以往外推,程陌拿着换洗的衣服,习惯性的往外推门。
方寻一听到门轴转动,看也没看直接跳了出去,一头撞在门沿上,哐当一声巨响。
方寻当即觉得头晕晕眼冒金花,她抬手扶住额头,脚步虚晃着往后退了两步。
程陌被她吓了一跳,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扶住她。
心疼的不行又十分纳闷:“为什么要跳起来往门上撞?”
方寻痛得眼泪都出来了,闷声埋首在程陌怀里,恨不得把自己镶嵌进程陌的身体里。
程陌担心她闷坏自己,努力往后仰着腰:“阿寻,先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
“没事,你想笑就敞开怀了笑。”方寻坐在桌前大快朵颐,昨晚连轴睡,落下了一顿晚餐,今天早上又受了重创,现在要一起吃回来。
她对周围纷至沓来或新奇或怪异的眼光视若无睹。
方寻额头正中间隆起了一个半边鹧鸪蛋那么大的红包,周围泛着紫气,那是刚擦完药水的缘故。
这形象确实很滑稽,像发育不全的二郎神,第三只眼挣扎叫嚣着要破土而出,可就是捅不破最后一层薄皮,怎么也睁不开。
方寻对这幅尊容并不介意。
程陌看方寻只有满心满眼的温柔和情义,只是半个鹧鸪蛋大的包而已。方寻就是顶个鹅蛋在脑门上,他只觉得是个装饰品。
程陌坐在对面捧着杯凉白开,头顶的灯光映在水杯里,衬得他越发的温柔:“头还痛嘛?”
方寻头也没抬:“吃饱就不痛啦。”
吃饱喝足从自助餐厅出来时,方寻听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在抱怨:“一个五星级酒店为什么要把早餐弄得这么难吃。”
难吃?
方寻循声望过去,是个一脸晦气一身富态的太太,旁边她丈夫模样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别人都能吃,就你吃不得。”
“难吃也要有个限度吧!”
“行了,别念叨了,你要没吃饱,出去找家茶楼呗。”
“就这水准……。”
声音渐渐远去,方寻望着那一胖一瘦的背影,为今天早上被她宠幸过的美食名鸣不平:“我就算再饿,也不会饥不择食。今天这早餐能和你的手艺相媲美了,她居然说难吃,别是外地人吃不惯这里的美食吧。”
“的确有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