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想强迫方寻上车,单凭他刚才那几句话,就会让路人误以为他们是情侣,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方寻一边暗自给诺诺发了实时定位,一面往人行道里面走,她抬高声量:“我们并不熟,一面之交而已。而且,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你,我有男朋友,对你没有任何想法。所以,我不会上你的车。你这样尾随一个女孩子,是违法的。”
宋鹤鸣满不在乎的挑了下眉:“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又不是要吃掉你。你这么害怕干什么?难不成……”
他故意摸了摸下巴,虚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方寻:“你是故意这样,想要引起我对你的征服欲!”
平心而论,这幅皮囊还是中看的。可不管多好的皮囊,若里面包裹的是团黑心棉,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靠太近或相处太久,都会被那股由内往外散发的恶臭给熏糊涂。
“对女孩子来说,被不喜欢的男生强撩,不会暗自高兴更不会觉得受宠若惊,只会觉得很反感又恐怖。”
“你再继续纠缠,我报警了。”方寻冷冷的盯着宋鹤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真的报了警,电话拨出去后,方寻特意举起手机给宋鹤鸣看了一眼。
宋鹤鸣是个滥情的花花公子,自诩风流倜傥,阅女无数。
先前,他在方寻这里碰了壁,以为,不过是女孩子欲擒故纵、自抬身价的小手段。无非就是想让他多陪点耐心多花点钱。
可方寻突然报警,那就是明明白白在说他骚扰。
他恼羞成怒的瞪着方寻:“我怎么你了嘛,你就要报警?神经病,真的是搞笑,给脸不要脸。”
不知道是谁给脸不要脸,好好的话不会听,非得人报警才知道收敛。
方寻看着绝尘而去的豪车,幽幽想到,上学那会被各种幼稚的小男生表白,还挺自鸣得意。
现在,一见这种大脑发育不全的男生就觉得烦躁。
墨水瓶纵然有各种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方寻气急的时候,也是恨恨的想要打死他。可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招方寻喜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方寻站在步行街入口,看熙攘往来的行人。
突然好想你啊,墨水瓶!
……
为了弥补周五晚上没能陪方寻吃火锅,程陌出差回来,第二天一大早,亲自跑了趟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食材,准备在家里给方寻弄一顿火锅。
他们简单的吃过午饭后,大概三点多,程陌开始准备食材,方寻盘腿坐在大理石桌旁的椅子上,那是她画画时的专座。
和别人绘画时全心身投入不同,方寻在画画的时候,像个写家庭作业的小学生,没办法长时间全神贯注的持续作业。
“墨水瓶,你要不要听我爸爸和阿颜的爱情故事啊!”方寻刚打好框架线就放下了画笔。
她想提前演习一下,下个星期的课。
选爱情当健康教育主题,也是她一时的突发奇想。
至于爱情是什么,她也很难全面说清。
所以,她想通过讲故事的方式,让学生自己领悟,什么是健康的爱情,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那种分手动辄就自杀,得不到回应就报复伤害的行为,可千万不能有。
程陌穿一身款式新潮的暗红色卫衣,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处理起食材来,悠闲自在到几近享受。
他热情的应了声:“好啊!”
难得他这么有兴致,方寻两腿往上一缩,站在椅子上,动作潇洒的一步飞跨到沙发上。
方寻一起身,程陌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想制止又担心突然出声吓得她。
见她安然落在沙发上后,才无奈的皱起了眉:“上次这样跳,撞成脑震荡,你是忘了!”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方寻立马转移了话题:“方老师要开始讲故事啦。”
☆、故事
不知道别的女孩子对爱情的认知开始于哪里,方寻是从自家父母那里得到启蒙的。
她爸爸方祁南高中辍学后,跟着村子里的木匠师傅学艺,后来成了一个专门给人做家具的小木匠。
阿颜是雇佣他做家具那户人家的女儿,那年,正好考上大学。在那个年代的村庄里,能出一个女大学生那是双倍轰动的事件。
可是,因为阿颜很早就没有了爸爸,妈妈身体又不好,弟弟要外出务工。如果她也远离家乡去上学,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寡母。
更兼村子里的人纷纷劝慰外婆,让她别送阿颜去读书了,一个女孩子上完高中,已经是凤毛麟角,读那么多书没用,到头来还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外婆是个外柔内刚、又极其顾及他人感受的人,她不好当面驳回那些人的好意。只好,拿去世了的外公当挡箭牌。
“孩子爹生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她姐弟俩好好上学。阿善自己不愿意,我也不强求。阿颜不一样,她上进,就算是完成她爸的心愿,我也该送她。再说,她嫁不嫁人都是我女儿。”
尽管村子里的人还是会在私底下嘲笑阿颜,说她读书会读成老姑娘。但,因为外婆的一席话,也没人再来家里说三道四。
爸爸是靠做工养家糊口的(他是家里的长子,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需要帮忙养。)那次他帮阿颜家做工,只收了一半的工钱。
在阿颜上学期间,他经常去外婆家帮忙做些粗重活。
大家常常取笑他,说他这是在打阿颜的鬼主意:“别痴人做梦了,人家好好一个大学生,好不容易出了这穷山恶水的旮旯,不得攀高枝当凤凰,还能特意回来嫁给你一个穷木匠?”
爸爸每次都是笑笑,从不与他们争辩。
阿颜放寒假回来,脚还没踏进家门,耳边已经听到她和爸爸的各种闲言碎语。
她当然很生气又纳闷!
回家后,得知爸爸为外婆做的事,她又感激又为难。
于是,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约了爸爸见面,很委婉的向他表示:
自己目前只想好好完成学业,不想处对象(谈男朋友),对他之前的付出,只能心存感激,将来她毕业参加工作挣了钱,一定报答。
尽管,阿颜的话说的很委婉亲和,爸爸还是急红了脖子:别人不理解,任意揣测,造谣生事,他都无所谓,也从来没奢求过那些人能懂他的心。
可阿颜是个读书人,怎么也不分青红皂白,问都不问他一句,单凭那些闲言碎语就断定他对她别有用心?
这让他既难堪又委屈。
他对阿颜说:“我要是想讨你做老婆,就会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追求你,让你先看清楚我这个人值当不值当。不会想着先给你施点小恩小惠,就包藏私心的盼着你能跟了我。”
他在说这些话时,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想尽量表现的平和些,以免气急败坏吓到阿颜。
等他情绪平复下来后,仔细一琢磨,感觉这事最不能怪到阿颜头上去。
他自己内心坦荡磊落,不介意别人嚼舌根。但,说到底,的确是他做事不防头,落了人口实。
阿颜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对他又完全不了解,听到闲言碎语对他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明白后,爸爸立马掉头跑了回去,追上阿颜向她坦白:“我帮你们家做事,真的不是贪图你什么。只是上次在你家做工,听到你因为担心老母亲想放弃上大学,我觉得太可惜。所以,就尽量帮帮你们。”
至此,两人算是彻底解开了心结。
阿颜毕业后,主动向爸爸表白。
可把方祁南给吓坏了,他连连摆手:“妹子,你真的千万别误会,我是什么心思早就跟你表明过。你一个读过这么多书的人,长得又好,将来会有更好的人生。我只是一个高中都没上的小木匠,我们实在是不适合。”
“这四年来,你帮我照顾我妈,和我互通书信,了解我全部的想法。你对我难道就真的一点别的情谊都没有?”阿颜问。
“天地良心。”方祁南急的话都说不灵清,差点指天发誓:“我最开始真的半点私心都没有,我……”
“最开始没有私心,后来也没有?”阿颜步步紧逼。
爸爸是个坦荡的人,阿颜的话又说到了这份上:“要说这四年的书信往来,我对你还是没有一点私心,那是骗人的。但我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我有私心,那也只愿你以后过得好,做个万事不愁的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