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安抚一下,我马上到。”来不及扒两口的饭碗又被他搁下,嘴里衔上个昨天剩下的包子,披上外套就出门。
白家三口大眼瞪小眼,这就是他的工作性质。
现场画面实在太刺激,白娇娇午觉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琢磨。那三个女孩之间还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关联,为什么谭若曦看起来那么幼.齿却妇科病缠身。还有一个关键点,跟她谈恋爱并发生关系的人知不知道她实际年龄?虽说民不举官不究,可这是赤.裸裸的残害祖国未来的花朵啊。
白娇娇想到脑壳痛,一时又想起陶家这么大手笔的“感谢费”要怎么还回去,再加上出了这么大新闻,病人数量断崖式锐减,坐了一下午的冷板凳。
赶在下班前半小时,她给陶凌发信息,约她今晚吃饭。
陶凌莫名其妙的兴奋,发来一堆土拔鼠尖叫。
五点整,她准时来到诊室门口……还有赖辰和秦寿,哦不,裴瑜。
自从前天晚上说破后,她忙碌着还没时间思考跟他的关系,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此刻见面分在尴尬。
裴瑜倒是挺自然,“很意外,嗯?”
白娇娇也知道有外人在,他不会真把自己怎么着,但他那副表情很像那天晚上在楼梯间……仿佛下一秒又要兽.性大发。
她往后退了两步,“我不去了,家里有事。”
“我已经跟黄叔白姨说过了,家里的事不用你回去。”
白娇娇瞪他一眼,要你多管闲事!
赖辰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他们不对劲了,“阿瑜不地道啊,当时问你……啊!禽兽!别忘了待会儿还要去看阿姨,惹急了我给你添点料。”
“看什么阿姨?”
赖辰转头对着陶凌温柔的笑笑:“阿瑜把他母亲从秦家接出来了,暂时租住在外头,今儿想请白小娇去看看。”
裴瑜没有否认,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白娇娇,仿佛一只等食的小狗,眼里写满了“可以吗?”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专为女性量身定制的小型轿跑,两个大男人缩在后排挺不舒服,长手长脚无处安放。陶凌一面开车,一面小声道:“秦家那边要让他把这几年吃的全吐出来,车子被收回去,卡上一分钱没了,连衣服都没允许他带出一套。”
白娇娇这才注意到,大冬天的他居然还穿着前天晚上的衬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古铜色的手臂,上面的腕表也没了。
都这时候了,秦家还有空为难他,看来他是真把那一窝疯狗惹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后他还要在云城混,问题可就大多了。
她心里不是滋味。
到了他租住的小区,倒也不远,才一刻钟。
他租的是两室,大卧室的门关着,“我妈在那儿,不会出来,咱们先出去吃饭吧。”
趁着开门的空档,白娇娇看到他卧室里单薄的床铺,大冬天居然盖一床薄薄的空调被。他这卧室又在背阴面,可怎么受得了?床头旁放着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是云城市最便宜的牌子,一块五可以买两升装,他以前估计从没喝过吧。
白娇娇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以前他每次上白家都一两千的好东西买,她觉着自己有必要帮帮他,就当替父母还他人情了。
“别去外面了,反正咱们人多,不如涮火锅吧!”剩下的钱让他买床厚棉絮。
陶凌拍手同意,然而一看到“厨房”的乱七八糟,他又打退堂鼓了。“咦,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可不想弄一身灰。”
“我来。”白娇娇在家也没干过什么活,但她就是知道,今天不能让裴瑜受委屈。
这可是裴瑜啊,陪她走过整个青春期的裴瑜。
很多家什以前的租户都没搬走,锅碗瓢盆齐全,洗洁精还剩大半瓶,油盐调料啥的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她全给扔了。“陶凌我们下去买点调料吧。”
陶凌嘟着红艳艳的小嘴,“讨厌,都不叫人家玲玲。”
白娇娇本来不想理他,但一想到包里两百万的烫手山芋,只能妥协,“好,玲玲,你是玲玲小仙女行了吧。”
楼下就有个小超市,一应物品俱全,也不确定以后他会不会做饭,白娇娇所有东西都是买的最小份。正好超市有新鲜牛羊肉卖,又各买了两斤,小菜若干,饮料若干,总共花费三百块不到。
这时候就显示出陶凌的好来了,他虽然自诩是女孩子,拿重物的时候却抢着拿大头,白娇娇只用提个酱油壶跟在后头。
“哎哟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下去帮你们,玲玲手勒疼了吧?我看看……”
白娇娇懒得看他们你侬我侬,真凰假凤的游戏总有露馅的一天。她刚要把东西搬进厨房,就见裴瑜光着膀子伸出头道:“先别拿进来,还没收拾好。”
“你离远些,去卧室待着,灰大。”
大冬天居然也不嫌冷,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皮肤上,显得头发更卷了。
平心而论,他是长得不赖。
“傻站着干嘛,快进屋去。”裴瑜走过来,想要伸手揉揉小呆瓜,手伸到一半才发现一手的灰和蜘蛛网,他又不好意思的改为扶着墙。
“怎么了,小呆瓜?小醋坛子?”他的笑声压抑在喉间,像大提琴的声音,醇厚,宽阔。
白娇娇又红了脸,“你才是呆瓜醋坛子!”这个“醋坛子”好像是说女性更形象点?她又不好意思的咬着唇,怎么头有点昏呢?
一定是厨房里灰太多,呛到了。
嗯,对,一定是这样。
看着眼前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她泥鳅似的顺着墙滑下去,“我回房间休息。”
某人看着那一蹦一跳的背影,真是恨得牙痒痒,打扫起来却更有干劲儿了。
他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没有衣柜没有行李箱,只有一个纸箱子,她凑过去一看,全是什么《工程力学》《岩体力学》的专业书籍,还有一本快翻烂的英文版《资本论》。
他没上过大学,她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私底下还会看这么晦涩的书。
床上只有一块简单的劣质床单和一条空调被,没有枕头,没有换洗的鞋袜。
虽然一无所有,但他有自由,他能光明正大的叫裴瑜了。
白娇娇心头柔软,真是个傻子,败家子,以前就不会省着点花花吗?大手大脚惯了的人,忽然回到这种一贫如洗的状态,肯定特别不习惯吧?
她洗过手,帮他把铺盖卷起来,将卧室和客厅打扫一遍,又打开门窗通风。
赖辰和陶凌就似得了软骨病,瘫在沙发上嘟囔,“诶白小娇你坐着休息吧,我叫个钟点工来,两个小时保准打扫得干干净净。”
“就是,多累呐,两个傻孩子。”
裴瑜悄悄往这边看了一眼,嘴角慢慢翘起来。
***
收拾了快两个小时,屋里才算有点模样。白娇娇中途又下去超市,给他买了两个盆,一双拖鞋一块毛巾,他洗手间里只有一套老旧的应该是他母亲的。
其实四人里只有陶凌涮过火锅,其他三个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长大的。底料怎么炒,放多少水,牛羊肉怎么切全陶凌干的,白娇娇对他印象又更好了些。
吃饭前,白娇娇本想去喊裴母一声,但裴瑜和赖辰都摇头,“别去了,阿姨睡不好又要发脾气。”何止发脾气,看见裴瑜的脸就发狂。
在她意识里,还不知道秦家已经把他们母子扫地出门了。
蘸料自个儿调,想吃啥自己涮,外头寒风凌冽,屋里暖意融融,四个年轻人的心靠得更近了。
“阿瑜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行咱俩合伙开个公司,现在互联网红利喜人,铁定赚钱。”
白娇娇竖着耳朵。
裴瑜喝了一口啤酒,“先把我妈安顿好,还是想接着我爸的老本行。”
“可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你……”
“没事,慢慢来,他们也没几天蹦跶了。”他又喝了一口啤酒,贴心的给小醋坛子涮了一块毛肚。
赖辰和陶凌对视一眼,笑得不怀好意。
白娇娇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他们这算是公开了吧?可他都没说过让她做女朋友的话诶,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原谅恋爱中的女生,智商堪忧。
直到快十点,四人才捧着肚皮收尾。
另一个卧室的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一名中年妇女探出头来,“陈妈,是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