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只是傻笑。
他的不是歪脖子树,是一片森林。
拥有了她,他就拥有了整个夏天,整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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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娇娇洗刷完毕的时候,小朵朵已经抱着手机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蜷作一团,侧卧在她床上,鞋袜已经脱了,却忘记盖被子。
“真是个小迷糊,当心着凉了要吃药哦。”把她怀里抱得发烫的手机拿出来,也没注意她点了什么。
孩子睡着了,老人也怕突然叫醒吹了夜风,就让她别回去了,明早他们接送就行。正好也给骄阳小两口独处的时间,好好谈谈,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
夜深人静,娇娇点开置顶消息,突然看见“您结束了视频通话”,一看时长居然还有三分多钟,身边打小呼噜的侄女她该怎么办?
除了这小丫头,她才不信手机会自个儿打过去呢。
“对不起,孩子拿我手机,不小心点错了。”
很快,那边回复:没事,我喜欢。
娇娇忽然脸红起来,仿佛“欢”字后面还该有个“你”似的,哎呀不行不行,白娇娇你怎么这么自作多情,也许人都当娃爹了呢。
她把绯红的脸蛋埋在枕头里,却仍然能听见胸腔里越来越快的“咚咚”声,咬着嘴唇戳手机:那就好。
不行不行,太冷淡了,删掉,换成“那挺好的哦”。
不行,又太小女生了,他会不会觉着自己不成熟?总觉着他说跟她同岁是骗人的,他懂那么多道理,怎么可能同岁呢?
想着,手下就戳出:“你多大?”
等反应过来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这次等了很久,对面男人看着“大”字渐渐妖魔化,低头悄悄看了一眼某物,渐渐心猿意马开,这是什么意思,就要上车了吗?也不知道是长度还是直径。
于是,赖辰看着那笑得越来越开(淫)心(荡)的好友,又起了鸡皮疙瘩。
“喂,有尺子没?”
“啊?什么?!”
“尺……尺子。”秦寿轻咳一声,古铜色的脸红了,连耳朵根都是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赖辰不明所以,“你他妈脸红个屁,到底要干嘛。”
秦寿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摔门回房了。寻思着改天得准备点工具,说小了他吃亏,大了……以后真见面了会穿帮,他还不屑于在这种事上作假。
诶,等等,她怎么会问这个?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单纯的白娇娇不知道,她简简单单一个问题,让号称老司机的某人纠结了一晚,“痛苦”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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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嫌疑人刘宝能被捉拿归案。那天正好是星期五,鄢菲菲也难得的跟着回来了,一进门一声亲热的“爸”“妈”险些惊掉了老太太的锅铲。
“爸妈你们辛苦了,做饭让我来就行。”
老太太哪真敢让她做饭呐,推说年轻人上班辛苦了,一个劲的琢磨,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虽然奇怪,但还是很开心。煎煮烹炸一个多小时,做了一桌子的菜,才刚上桌,又听说超模案的凶手抓到了,拍着胸口感慨:“抓到就好,抓到咱们这心也放下了,不然娇娇每天上下班我都担心。”
“噗嗤……”白娇娇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人家是超模,我长得可安全了。”
“我闺女也不比超模差啊,反正只要是女孩子,都不安全,干啥都得有安全意识。”
白骄阳接嘴道:“在这案子里,光有安全意识不够的。”见大家都眼巴巴的等着听“内幕”,反倒为难的冒出一句:“这事复杂着呢,可能跟境.外邪.教有关。”
原来,刘宝能是抓到了,可他一口咬定自己叫胡森源。办案人员试过几次,突如其来的叫“刘宝能”,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倒是“胡森源”才正常。
而且,审讯组的人拿刘宝能的上学经历试探他,他无动于衷,仿佛那些都与他无关。问他三年前的经历,他也说不知道。
老母亲哭着说:“我生胃癌了,能在死前见你一面可以瞑目了。”
谁知他也只是皱眉否认:“阿姨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儿子,胃癌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可以治疗的。”
语调平静,情绪平淡,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而且那表现不像装的,要不是他隐□□的疤痕跟刘父刘母指认的对上了,连警察都被他搞懵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比对了DNA,除非他还有个同卵双胞胎兄弟,不然就是同一人。
可奇怪的是,这三年来每一件小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连细节都能对上,三年前的事却一概不知,坚信自己叫胡森源,28岁,已婚,无业。
完全一副被洗脑的样子。
后来还是白骄阳想起来,前不久看新闻,日本也出过一个类似的案子,消失几年的人突然出现,坚信自己是另一个人,哪怕DNA检测结果甩眼前也不信。
他们失踪之前都有一个共同点:高智商又对现状极度不满的年轻人。
当年的刘宝能,顶着“全村唯一一名大学生”“县状元”的光环来到理工大,本以为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凭借自己过人的智商一定能靠成绩杀出一方天地。谁知大学跟以前十几年的教育都不一样,努不努力不重要,反正只要跟老师关系好,就可以拥有好成绩。看不看书不重要,只要参加社团有人脉和资源,就能拥有好工作。
而社交人际正是他的短板。他也曾试着突破自己,结交朋友,可来自小山村的他,大学之前都没见过电脑,跟十几岁就开始使用电脑的同学比起来,很难找到共同话题。
交朋友难免要吃吃喝喝,可他囊中羞涩。
世界那么大他也知道该出去看看,车票省吃俭用能省下来,可勤工俭学一个学期也不够机票酒店钱啊。
家庭条件的巨大悬殊,格局视野的鲜明对比,让他渐渐的自闭了,世界跟他以为的不一样。
他一面浑浑噩噩度日,一面又迫切需要一个推翻一切重新来过的机会,譬如回去补习重新选专业,譬如换个城市隐姓埋名。
而此时刚刚回国发展的肖雪嫣以及她背后的资本力量,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于是,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县状元刘宝能,而是多了一个肖雪嫣的丈夫。
“跟境.外邪.教势力比起来,咱们国家人人喊打的传销真不算什么。”
一家人纷纷点头,可不就是嘛。传销至少不会让人否定自我,遗忘舍弃自我,这他妈压根就是让人完完全全重生了一样。
“这股势力的名字就叫‘重生’,已经害了不少人了。”
所以,一个貌似毫无背景的归国女模特在短短三年时间内成为流量咖,身上代言资源无数……世界上哪有真的运气,只不过是她身后的资本隐蔽而已。
资本需要代言人,从自己教众里培养出来的可不就是天道亲闺女麼?
白娇娇了然,她微博上那些毫无逻辑的内容原来是这样。
黄海涛闷口小酒,“光洗脑怕不够,总得从他们身上捞点好处吧?”
“对,洗脑成功以后,教首都会分派任务给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执行,别说罔顾父母妻儿,甚至让他们付出生命都行。”
“那刘宝能这次的任务就是八百万?”娇娇突然插嘴。
骄阳犹豫一下,“不是。”转而说起别的,“上个月赖氏集团拿下了西边的标,倒是热闹了好一阵。”
父子俩对这些比较感兴趣,越说越远,从南到北,房价民生,几个女人压根没兴趣。只是娇娇愣过一秒钟后突然想起来,西边是连绵不绝的山区,林深树密,当时网上流传说要建一座大型军事设施保护基地,从三年前其上空就被列为无人机禁飞区,没想到基建的标突然被赖氏拿了。
传闻赖老爷子有红色背景,传闻赖氏从没做过基建,身上干净,传闻放出消息的时候其实基建已经完工了……有了赖氏太子爷的把柄,距离扼住赖氏咽喉还有多远?
甚至都不需要涉及里头的军事设备,地下管道,供水供电线路,内部结构,只要随便拍几张照片,国家机密就落他人手里了。
那八百万只不过是开始,循序渐进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名人就是这么被策.反的。
白娇娇唏嘘不已,有钱人的世界水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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