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如今也肝颤,闵睿说的没错,任由那人将天下人杀干净,他还如何做得了天下人的国师?但计划进行到现在,必须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否则万劫不复的就是他们。
清玄道:“皇上,无论如何,这场戏还得接着往下唱。”
闵睿怒道:“你想让朕做孤家寡人么?”
清玄弯腰抱拳,“皇上,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您必须得坚持,此时放弃,功亏一篑不说,后果您是知道的。”
闵睿当然明白,现在骑虎难下,想放弃都放弃不了,闵睿呼吸急促,闭眼发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清玄站直,道:“皇上,北昌已被拿下,咱们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闵睿睁眼,看向清玄,“你不是说咱们要全力抵抗,才不会引起旻王的怀疑,现在就收网,如何才能引得他上钩?”
清玄凑近闵睿耳畔,如此这番。闵睿连连点头,一口应承,“好,就这么办。” 闵睿现在只想战争快点结束,再陪闵枫将戏演下去,付出的代价会越来越大。
仗打到现在闵睿早已后悔,若知闵枫如此弑杀,他会把那人永远圈禁京城,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为闵枫养老送终。
预谋好的计划因闵枫的弑杀变了味道,这样的收复天下比他亲自派兵去征讨北昌代价还大。这场仗打下来,几乎也是要了闵睿的半条命。闵睿如何都想不明白,闵枫曾也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他原先不会乱杀无辜,为何现在变得杀人不眨眼?
清玄退下,闵睿独坐密室,事情怎演变成这样?当下与原本的计划完全脱离,不要说闵睿没想到,任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结果,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天下大乱都不算什么,说不定因为闵枫,整个大周王朝都将不复存在。
闵睿扶额,他疯了吗?他难道不懂百姓如水,皇帝如船这个道理?即便江山被他闵枫打下,没有载舟的百姓,要皇帝还有什么用。闵睿揉着发胀的额头,他现在顾不上研究闵枫想些什么,当下最主要的是得赶快停止这场战争。不能让闵枫再这样无所顾忌的屠杀百姓,若再持续下去,他闵睿也成了千古罪人。说到底,这场战争的起因与他这个皇帝不无关系。
想法挺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战争打了近三年,想停下,不是说能停下就能停下的。
闵枫屠杀大周百姓毫无顾忌,北昌那边被白奇屠的也差不多了。好在是白奇杀人由心情,北昌虽被拿下,但北昌还有人。只要有人,经过休养生息,北昌定会再次壮大。
大周却不同了,西北军所过之处,几乎连老鼠洞都不放过。闵枫能放过一座城,不代表他能放过所有城,一路打下来,人间如炼狱。
白奇带军进入大周,被所看到的景象惊呆,越往南越震惊,震惊之余他也越兴奋。闵枫这家伙比他还狠,好歹他还给北昌留了点种子,但看大周繁华不再,哪里都是空荡荡。
朝着约定的会师地点去,偶尔碰上一两个活人,那些人看见他们仿佛看见地狱修罗。
随白奇而来的大军将士被这样景象震的说不出话,他们都是打仗出身的,却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任何战役杀人是必须的,留人性命也是必要的。照现在所看到的景象,旻王实行的绝对为人口灭绝政策。
行军好久,想碰见个人影实在太难,因为人几乎被杀光。
闵枫带兵侯在约定地点,他骑在马上手持伸缩镜观望远处,眼中映入快马而来的探报,收起伸缩镜,探报驾马已近前。马上之人跳下马背,半跪抱拳,“启禀大将军,白将军据此不到十里路了。”
闵枫嘴角挑出淡淡笑,“好,他终于来了,老子亲自去迎他。”闵枫身后跟着残应和一队侍卫,一行人驾快马朝远方,其他人原地待命。
白奇也在抓紧时间赶路,得在约定时间赶到,离约定地点越来越近时,路的前头出现一众人影。看清来人,白奇的冷脸显微笑。
白奇拉马停住,闵枫也到了跟前,二人同时翻身而下,双方挂在脸上的笑都没了。互往对方跟前靠近,再将对方上下打量。
闵枫冷脸先开口:“三年不见,你这家伙现在看着好威风呐!”
白奇冰脸道:“说老子干什么,你似乎不比老子差到哪里去吧。”
二人话里含浓重火.药味,知他二人的,对他们这样的说话方式不奇怪,不知道的,互相小声发问。程虎朝身后窃窃私语的将士们摆个手,示意他们无事,窃窃私语声立刻噤。
闵枫带来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他们一点也不意外。
二人面上怒意越来越明显,同时抬手去掉头盔披风,再将身上的战甲扒下扔一边。
闵枫挽袖子,“三年不见,你这家伙越来越没样,不教训你老子实在不舒服。”
白奇也挽袖子,“教训老子?谁教训谁还说不上呢!”
闵枫和白奇互怼的时候多,过招却难得一见,围观众人很想为两人叫好,二人打的更是舒畅,闵枫自信他的武功比白奇高,白奇也晓得自个的功夫比不过闵枫,可他俩无论怎么打都打不赢对方。
原先不知这是什么原因,现在知道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互相打不赢也没什么奇怪的了,即便如此,二人还是想将对方拿下,互相一拳推出,拳头相互碰上,两人手臂发麻。
“行了、行了、不打了!”白奇边说边摆手。
闵枫也揉着发麻的胳膊,“再和你打下去,老子自己把自己累死了。”这话意思,其他人只能一知半解。
架打完了他们笑,二人手掌握一块。
“姐夫,好久不见。”白奇笑开,他笑的大方。
“好兄弟,终于回来了!”闵枫笑的更实在。
残应程虎过来,帮他们将战甲再次穿上身。收拾整齐,二人骑马并排行在队伍最前面,三年前兵分两路的西北大军今日会师合并了。
因白奇回归,西北军又一次壮大,再遇开战,朝廷几乎溃不成军。
每攻陷一座城,闵枫还是会下同样的命令,屠城!
原以为白奇回来能规劝着点闵枫,现在却是,俩人默契的仿佛就是一个人,如闵枫下屠城令,白奇便忠心的执行。若遇白奇下令屠城,闵枫绝对点头同意。将士们虽说心颤,但两位将军从未亏待过他们,即便他们心颤,也还是会忠心的执行命令。
天下已不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二人的所作所为惊动上天。
天帝金殿华光缭绕,大殿中众仙分立两边,一众仙家的眼睛齐刷刷盯着凭空出现的景象。人间饿殍遍地,尸骨堆积成山,狼藉不堪。
天帝一身金光华服,负手立在凭空出现的影像前,“众卿家,尔等可知人间怎么一回事么?”
一满头白发的华服老者道:“陛下,人间自有人间法则,吾等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干涉呀。”
老者说的没错,人间有因果律存在,凡间变成这样,他们这些做神仙的除了心痛,确实也无能为力。
天帝虽为三界主宰,但也不可随意干涉人间法则,可人间变成这样他也心痛。凡人虽说入轮回,可到底还是存在三界中,也算他的子民。看他们被无辜杀戮,天帝也难受。
难受归难受,然而凡间百姓无故被屠,定是有原因的,至于这个原因是什么,只能问那俩个制造了这场杀戮的人,他们是什么人,怎敢这样乱杀无辜?凡间众生被他们屠干净,到底因何缘由?
白发老者看穿天帝心思,他说道:“陛下,吾等虽不能干涉人间法则,但能探知其缘由,只需传冥神来,不就什么都就清楚了。”
老者的话提醒了天帝,天帝眼神一扫,守在殿前的神将立刻去冥都传话。须臾时候,冥神便到。天帝一把抓住冥神手腕,也无需他行礼,“卿家来了,快为寡人看看,这二人什么人,他们怎会搅的人间大乱?”
冥神知道天帝传他来干什么,冥神早就被烦透,因那俩家伙,冥都日日被鬼哭冤嚎缠绕。
冥神查过这二人,那个闵枫就是被卦台山贬到人间的蛟皇。这小子死性不改,转世人间一千年,挑起人间战争无数,只这辈子老实本分的多做了几年人。倘若他一直这样老实本分下去,待他人间寿数结束,他就能返回卦台山做回他的蛟龙仙。但照现在情况看,他离应劫的时间又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