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都办妥了，附近的守卫都放倒了！”说话的人举着个火折子，是那个叫长横的侍卫。对上钱轻卿好奇的眼睛，长横还朝她挤挤眼。
钱轻卿一时间有些感动，“谢谢你们来救我。”
长横的手忙摆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敢当！”
李慕：“走了。”他搂着钱轻卿的手却并不松开，几乎是半抱着她往前走。
钱轻卿看了他的手一眼，非常时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是一条狭长的地道，其曲折与幽深程度，完全超出钱轻卿的想象。
“怎么会有这么一条地道？”与李慕并肩往前快走的时候，钱轻卿忍不住问。两侧石壁经过光滑打磨，这地道修得考究，且能看出已经有些年头了。
李慕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方下定决心一般道：“父、父皇告诉我的。”
钱轻卿：“……”他承认了！
“不是不告诉你我的身份！”李慕立刻解释，“只是……”
“我明白的。”钱轻卿打断了他。幽暗地道里，她垂着眼，发丝遮盖住了半边脸，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李慕忽而变得急起来，下意识搂紧了她，“卿卿……”
前方地道里忽然一阵风动，有浓烈血腥味扑面而来。
长横：“什么人？！”
一脸血的长竖冲了过来。
“竖子！”
“不是我的血！”长竖立时朝李慕抱拳，“主子，我们的人被发现了，地道入口已被封！”
李慕沉下了脸。那些面对钱轻卿时的柔软尽数收起，明灭火光下，他像是一下子就变了一个人，“我们能这么快潜进来，李显不是傻子，被他发现府里有异不奇怪。”他的眸色加深，“改道。”
“是！”
李慕说，这座宅邸是皇帝赐给二皇子李显的。但皇帝转头却又把宅子底下的地道图给了李慕。
“父皇让我盯着他。”李慕沉声说。
钱轻卿：“那你父、父皇，很喜欢你。”
他没吱声，但钱轻卿感觉到，他牵着她的那只手，握得愈发紧了。这其实有些不合适，但这一刻，望着昏暗光影下李慕紧绷的侧脸，她突然不想说哪怕一丝会叫他伤心的话。
“叮——”空气里倏然有破空之声传来。
“有暗器！公子小心！”
李慕当即抱着钱轻卿一个侧身，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胸膛与墙壁间。
钱轻卿仓惶抬头，看见头顶上方的壁上有明灭光点闪动。
她立时大喊：“在上面！”有人在上面钻了小孔！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又有细小的金属暗器打下来。
长竖拔剑挡去一串钢针：“主子先走！我们垫后！”
李慕也不多言，打横抱起钱轻卿就走。
钱轻卿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嘴里还在叫：“我我我……我可以自己……”
李慕：“这样快，乖一点！”
钱轻卿只好不说话了。
她回头，长横长竖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前方地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钱轻卿：“！”
李慕：“别怕。”
是另一拨来接应的侍卫。
“主子，走这边！”
李慕即刻便与他们一齐前行。
可一行人没走多久，便听得后方传来“轰”的一声爆响。
“不好！他们炸地道了！”
“主子先走！”
李慕认真地看着他们，“自己保重。”说完，便抱着钱轻卿闪身进了另一条侧道。
身后立刻传来刀剑相撞声。
想到这么多人要为自己牺牲，钱轻卿感到很过意不去。
李慕往上颠了颠她，“不至于。”
钱轻卿：“？”
“我来时已考虑到被发现的可能，因而事先拿迷药放到了李显府中精锐。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若他们连这些人都解决不了，也没必要跟着我了。”
钱轻卿：“……”
说完，李慕便停了下来。
钱轻卿：“？”怎么？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太毒、舌……啦？她愕然睁大眼，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堵墙。
前面没路了！！！
而此刻，他们身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一点儿也不整齐，一听就是乌合之众。
钱轻卿：“怎么办？我们好像要被乌合之众抓住了。”
李慕：“……”
第85章 一纸诏书（24）
瞬息的功夫，乌合之众们就冲至了两人所在之处。
这条地道一眼望得见墙，空空如也。
乌合之众们：“不在这里，继续追！”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他们一抬头，便能看见头顶上方的墙上空了一大块。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上头人影浮动。
果然是乌合之众。
地道上一层的空间里，钱轻卿缩在李慕怀里，大气都不敢出。刚才李慕好不容易急中生智，说记得头顶上方另有通道，可追兵来得太快了，他们跳上来后，李慕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搬起的地砖放回去。
幸好追兵没注意到上头。
危险一解除，钱轻卿的另一套危机意识启动。两只小手下意识推了一把李慕的胸膛，她觉得俩人离得……实在过近了。
四周的空间又窄又黑，但只要爬到外面就是有亮光的，她和李慕像是躲在了某间房的床底下一类的地方。
钱轻卿想往外爬，李慕却抱紧了她：“别动。人还没走远。”
俩人原本都是趴在地上的姿势，可李慕这坏人刚刚强势一翻身，就变作了她在、在他身上的姿势。黑暗里，她看见他的眼睛异常明亮。
钱轻卿：“你就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吧！”
李慕默了默，突然开口：“我和李慕情投意合……不需要你帮！”
钱轻卿：“！！！！”
“啊你住嘴！”她扑上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要死了要死了！
“你你你……你听见了多少？”
李慕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一张口，声音全闷在她手心里，“很多。”
钱轻卿：“……”
“我那是骗他的！”可惜，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得“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钱轻卿&李慕：“！”
李慕一把将钱轻卿拉下来，两人的脑门险些磕到一起！
钱轻卿怒瞪了他一眼，耳边却听得一把熟悉的男声道：
“母后怎么突然来了？”
是那个二皇子的声音！
钱轻卿下意识去看李慕，果然，他的脸色也变了。
“嘘——”一只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他侧首朝外倾听。
“哀家来看看你。”低沉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女声，听声音，对方应该不年轻了。
“母后要见儿臣，宣儿臣进宫便是。”二皇子的声音一板一眼。
半响沉默。
“你……可是在怨哀家？”皇后的声音轻柔了不少，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几丝颤音。
“儿臣不敢。”
“哀家知道这消息对你来说很是意外，你一直将她当做你的……”说到这里，皇后忽然深吸了口气，“可当年将你抱给她抚养，哀家也是情非得已。”
李慕：“！！！”
钱轻卿：“？”
“有问题？”她朝他做口型。
李慕没吱声，但钱轻卿见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突然有冲动想伸手给他摸摸眉。
“儿子……知道。”外头，二皇子的声音也带了些哽咽。
“皇儿……”
电光火石间，钱轻卿想起了今早入城时，听到的某个八卦：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是四皇子，二皇子的母亲则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
不是身份低微的宫女吗？怎么成了皇后？
钱轻卿一低头，自李慕眼里，她也看见了震惊。
“怎么回事？”她无声地问他。
李慕刚要张口，搂在她腰上的手却瞬间收紧。
钱轻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李慕已抱着她翻了个身。原先两人所在之处，冒上来了个人脑袋。与此同时，只听“咚”的一声，李慕的后脑勺撞上了床板。
李慕：“……”
钱轻卿：“……”
刚冒出个脑袋的长横：“……”
外头的二皇子&皇后：“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李慕一把扯过长横抓在手里的迷香朝外一扔，只听“咚咚”两声，二皇子与皇后双双倒地。
床底下，六目相对。
片刻后，长竖的脑袋也冒上来了。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