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荣郡主一听这话,噌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指着杨槿琪,道:“母亲这般说我, 你竟然也这般说我。我本以为我母亲身为公主有自己的府邸,不需受婆母的折磨,所以她不懂我, 这我可以理解。可你呢?你在婆家也被婆母欺负过,听到我在婆家受的委屈竟然还能说出来这样的话,你太让我伤心了!你真的是变了,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听到清荣郡主的指责,杨槿琪静静摸着手上的茶杯, 不喜不怒。
等清荣郡主说完, 这才道:“我的确被婆母欺负过, 可你看如今呢?且, 我可有真的受过什么委屈?”
清荣郡主一时语塞,嘴角动了动,说了一句:“那是因为你相公帮着你。”
“难道世子就不帮着你了吗?”
“他?”清荣郡主冷哼一声,“他有时会向着他母亲,我对他非常失望。”
杨槿琪此刻不欲跟她探讨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看看你,我只说让你顾全大面,还没说什么呢,你火气就这么大。”
说着,杨槿琪把一旁的茶杯推了过去:“坐下吧,喝喝茶,消消火。”
清荣郡主并非真的生杨槿琪的气,两个人是多年好友,彼此了解和信任。
刚刚说出来那样一番指责之后,心中也很是难过。
此时杨槿琪给了个台阶下,心中虽然还有气,但还是坐了下来。
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清荣郡主冷静了许多。
这时,只听杨槿琪说道:“我刚刚只说让你顾全大局,又没说任由你被婆母欺负。”
清荣郡主顿时眼前一亮,看向了杨槿琪。
“凡是呢,都讲究一个策略。”
清荣郡主脸上立马露出来笑容,身子前倾,抓住了好友的手,眼睛里泛着希冀的光。
“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快说!我母亲那日还跟我夸你来着,说你有办法。”
杨槿琪并未说出来自己的法子,而是道:“你先坐好了,咱们且先分析一下你这几次从婆家愤然离去的事情。”
“啊?又要说啊。”清荣郡主满脸不高兴。
“要的,不说,你怎么知道还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杨槿琪道。
接着杨槿琪就跟清荣郡主分析起来:“首先,第一回 ,侯夫人跟世子说你的不是,你听到之后,便上去跟侯夫人大吵了一架。然后,被侯夫人气得转身回了公主府。我说的可对?”
清荣郡主阴着脸,道:“对。那日就是她的不对,她分明就是颠倒黑白,故意在岭川面前抹黑我!”
杨槿琪并未接这个话茬,而是问:“我且问你,侯夫人跟世子告了你的状,世子可有相信?”
清荣郡主思索了一下,摇头:“那倒没有。我听府上的仆人说,我走之后,岭川反驳了婆母。而且,事后岭川跟我说过,他相信我。”
“这就好了,既然世子不信,那你为何还要生气。世子在母亲和媳妇儿面前,选择相信自己的媳妇儿。那你说,这件事情,谁应该更生气?”
清荣郡主怔了一下,呆呆地看向了好友。
“所以,若你当时不走,而是心平气和地跟世子解释一番。那么,被气到的人就只能是身为世子母亲的侯夫人了。”杨槿琪道,“侯夫人养育了世子二十年,结果世子却站在了媳妇儿那边,也不知侯夫人该是多么的伤心和难过……”
清荣郡主恍然大悟:“你说得对啊,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杨槿琪见清荣郡主心情平缓下来了,也听得进去话了,这才说了一句:“这事儿也不怪你,你自小便顺风顺水,为人正直,光明磊落,受不得别人的冤枉。”
“你今日可算是说了一句中听的话了,再不说,我都要以为你是我婆母派来的奸细了!”
“我若是刚刚就陪着你一起埋怨你婆母,夸你的好,你还不得把这房子给掀翻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
“行了,再说第二件事情吧。”杨槿琪道,“第二次是你婆母见世子病了,便给了你两个丫鬟。我且问你,你婆母给你两个丫鬟后,你是如何跟世子说的?”
清荣郡主想了想,说:“也没说什么,就说是母亲给的。”
“你可有跟世子说不喜这两个婢女,亦或者说想把她们赶出去?”
“那倒没有。”
杨槿琪道:“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了。你站在世子的角度想一想,侯夫人是他的母亲,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他定不会怀疑母亲是要害他。母亲给了媳妇儿两个丫鬟,打着来你们小院照顾你夫妇二人的名头,或许,世子并不知这两个丫鬟是来干什么的。”
清荣郡主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点头:“对!你说得太对了,岭川后来有跟我说过,他以为母亲真的是见我们院子里人手不够,那两个丫鬟是我服侍我的。”
“所以,问题出来了,世子其实还是那个世子,你也还是你。只是,你在气头上就跑回公主府了,根本就没给世子解释的机会,也并未跟世子说明你为何会生气,你不高兴的点在哪里。”
清荣郡主咬了咬下嘴唇,微垂着头,纤细的手指放在茶杯上,反反复复的摩挲。
“那日,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希望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能好好跟他说,别憋在心里。他有时候,不懂我在想什么。”
听到这话,杨槿琪放心了许多,说:“那你以后就好好跟世子沟通。”
清荣郡主突然说了一句:“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就是忍不了。我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母亲却说我错了,很多人都说我错了,说我不该那么对婆母。我真的……真的……哎。”
听到清荣郡主的感慨,杨槿琪叹了叹气。
其实,清荣郡主跟她真的很像,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这么多年的好友。
她们两个人都很高傲,脾气很直,但却又非常善良。
只是,高傲的性子和直爽的脾气往往会被世人误会,也会吃不少暗亏。
“我也不觉得你做错了。”杨槿琪的语气有些哀伤。
“若你真的不敬长辈,为何在婆母欺负你的时候不反抗?你之所以会跑回公主府,并不是因为被婆母欺负,你只是觉得你明明白日里对她那般好,忍受了那么多,可她却仍旧去找世子告你的状,你受不了委屈才会离开。”
“若你真的忤逆不孝,为何在婆母给你丫鬟的时候不反抗。虽然心中不满,可你还是因为她是你的婆母是长辈,接受了。你生气的点在于那两个丫鬟背着你勾引了世子,你觉得自己对婆母的孝顺和信任都像是一个笑话。”
清荣郡主听到好友的这一番话,眼泪突然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是懂我的,是懂我的。”
说着,哭得更加大声。
杨槿琪知道她需要发泄,一句话不说,站起身来,走到清荣郡主身边,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在清荣郡主看不到的地方,杨槿琪也流下了眼泪。
足足哭了两刻钟左右,清荣郡主的心情才终于平复下来。
清荣郡主的丫鬟墨香拿过来一条温热的帕子递给了杨槿琪,杨槿琪给清荣郡主擦了擦脸,问:“现在舒服多了吧?”
“嗯。”清荣郡主点头。
“既然舒服了,那咱们便说说今日的事情吧。”
清荣郡主心中的委屈刚刚发泄出来,此刻一听好友说刚刚的事情,心里立马又不舒服了。
可一想到婆母平日里的作为,此刻说不定相公和公爹已经被她叫回府中了。突然感觉接下来又是麻烦。
看着好友认真的眼神,有些心虚,弱弱地问:“我……我是不是又冲动了?”
杨槿琪点头:“可不是么,婆母病了让你服侍,你却一怒之下摔了茶杯从府里跑了出来,这事儿啊,就算是说到皇上面前也是你的不对。”
清荣郡主原本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可经过刚刚好友的劝说,已经明白了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此刻心中有些后悔。
然而,也很委屈,说:“可……可……可她没病啊,我干嘛还服侍她,她就是故意折磨我。”
“你婆母卧床几日了?”
“五六日了。”
“你可有给她请大夫?”
“请大夫?她根本就没生病,请什么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