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下捡回一王爷(4)

作者:舍目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明白。”

余窈窕张张嘴,想说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想想算了,回不回得去还另一说。

“本王既然能来就能回!”淮北王会读心术似的,一副倨傲的语气。

余窈窕点点头,手指着天空问:“你可知天有多高?”

淮北王微怔,遂反应过来道:“你在嘲讽本王?”

余窈窕正色道:“科学家们研究过,这天有3000千米高,我猜着,你要是能穿了这3000千米也许就回去了。”

淮北王抬头望天,斟酌她的意图,侧目看她挑起的英眉,鼻腔“哼”了一声,阔步向前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歧视女性。”余窈窕给他扣一个大帽子。

淮北王背着手朝前走,俯身摘了一朵小花,回头别她耳朵上道:“你挑眉不好看,像我府里的孙三。”

“孙三是谁?”

“替本王端夜壶的。”

“……”

淮北王除了吊嗓子,练功,排演吃饭外,剩余时间都在打游戏。早前余窈窕教过他玩手游,别的不会,他就喜欢玩消消乐泡泡龙这种游戏。余窈窕说,这些游戏与他智商正匹配。

余淮义炖了润肺汤给他,与他商议《獐子沟》的事。淮北王直接拒绝,没商量的余地。即不唱淮北王亦不演吕梁。

余淮义有些着急,当时接《獐子沟》就没考虑过淮北王会拒唱。他早前跟着京剧名家的时候,就是唱了《獐子沟》才一炮而红。他唱的淮北王一绝,整个戏曲界再无人敢唱淮北王。

上个月有位大人物寻来,说是要为老母亲做九十大寿,想请淮北王唱一出《獐子沟》。余淮义当下就应承了,早把淮北王不唱《獐子沟》这事给落了脑后。

余淮义嘴上长了燎泡,淮北王这里不通,他只得去问那大人物可不可以换人唱?对方秘书说的情深意切,老太太听说淮北王要出山唱《獐子沟》,老早就告知了一众票友,大家都盼着呢。

戏院里这几天都异常安静,基本没人搭理淮北王。尽管平时他也不招喜。这晚小十一端了泡脚盆过来,蹲下帮他挽裤腿,淮北王把脚伸进热水里,小十一递给他泡好的茶,一脸小心道:“爷儿,您真不再唱《獐子沟》了?”

“不唱。”淮北王从踏进戏院门就说了,此后再不唱《獐子沟》。

“爷儿,您就再唱一出呗。”小十一苦巴巴道。

“师傅去跟人回绝,人秘书明打明的说了,这会您要不唱,就是在打老太太的脸。”

“本王何时打老太太脸?”

“师傅都让瞒着您呢。这老太太有来头得很,他儿子请您给她做寿,她老早就放话到票友圈了,这会大伙都盼着她做寿那天听您的《獐子沟》呢,您说这会不唱了?可不就在打老太太的脸?这些人的脸面比普通人的命都值钱。”

“您想想看,慈禧她老人刚与八国宣战,就指望您这义和团呢,您临了说自个是个假把式?”

淮北王嫌吵吵,抬腿擦了脚,趿拉着鞋回里屋歇下。小十一急得跺脚,端着洗脚水出了屋。几个师兄蹲在院里等他,一看他脸色,各个拍屁股回了屋。

余窈窕半跪在地上分拣布草,人手不够,这些日子都加班加点的帮忙。余母过世的早,余父一面带着她生活,一面维持着垂垂老矣入不敷出的戏班子。余窈窕成绩不好,勉强读了个大专混了张证出来,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了一年决定撸袖子自己干。

余家这些年的生计,全靠余母经营了间十来年的干洗店,自余母离世,干洗店也就关了。前年余窈窕又重新开张,曾帮着母亲照看过干洗店,对洗衣的流程轻车熟路。去年又扩展了一下业务,郊外租了间小厂子买了些设备,专接酒店的布草生意。

余窈窕年龄小又长得好看,每回开着一辆破面包车去谈业务,酒店经理都不太好拒绝她。一来二去口碑做了出来,这些快捷酒店相互推荐,洗涤厂生意也逐渐转好。

余窈窕正勾兑着洗涤剂,兜里手机响了,手指夹出来看了眼,搁过一边不提,先忙手里的活。

打电话的人死轴,打一遍不接,接着打第二遍,当打到第三遍,余窈窕停下手里活,擦擦手过去接,看来是天塌了!

余窈窕赶到医院,余淮义站在绿化带前跟肇事者侃的正起劲。看见余窈窕过来,把她扯跟前道:“看看这我闺女,长得像我吧。”

“像像,一双眉毛尤其像。”肇事者连声符合。

“那是,我闺女自然长得像我。”余淮义满脸的骄傲。

“爸您撞着哪了?”余窈窕来回打量他。

“没事儿,就手腕脱了点臼,刚大夫已经帮我复位了。”余淮义活动了下手腕。

“这怎么行?得全身检查一遍。”小十一说的严重,说师傅被一辆电瓶车撞伤了。

肇事者一看就是位普通的工薪阶层,他听说要做全套检查,脸色有些紧张。余淮义摆手道:“碍啥事?我压根就没摔着,就手腕撑了下地面脱臼了。

“对对…余哥说的没错,我急着接孙子放学骑的有点着急了。”肇事者解释道。

“没事没事,你赶紧回家吧。”余淮义大气道。

“这真是对不住,回家我就把药费转给您。”

“嘛呢芝麻大点事儿,权当交朋友了,百十块钱而已。”余淮义款爷道。

肇事者连声感激着走了,余淮义看看余窈窕脸色,和稀泥道:“都怪不容易的,要是花大钱就让他拿了。”

“就咱们家容易。”余窈窕撂过一边不想提,拉他道:“我带你做套检查…,”

“真用不着,爸的身体你还不清楚?”

余窈窕也不再说,指着他嘴角的泡问:“上火了?”

“换季呢天儿干。”余淮义不在意道。

余窈窕双手插进外套口袋,也不作声,领着他回车上。余淮义看她表情八成是知道了,干笑道:“这事怨我,你师哥一早就说不唱《獐子沟》了,我压根就没往心上放。哪会想他说不唱就真不唱。”

余窈窕接话道:“他不会唱的。”

余淮义讪讪道:“前个我去找他商议,就明白这事没余地了。”

“你打算怎么办?”余窈窕回头看他。

“凉拌,角儿说不唱我有啥法?”余淮义乐观道:“我以为咱院子要起死回生了,哪想是回光返照。”大半晌又道:“可惜喽,你师哥唱的哪出都不如《獐子沟》,他黄脸唱的最入心。前两年我听了回他唱的《獐子沟》,回来彻夜没合上眼,他唱的淮北王后劲大。”又反复道:“不唱可惜了。他这名字就是为淮北王而生,怎么死活不唱了呢?”

第4章 章四

余淮义八岁学戏,至今五十年有余,熟人都叫他“戏痴”,家里再困顿都没想过要改行,唱了一辈子戏,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啥。

他能夸赞的同行寥寥,淮北王就是其中一个,天生被祖师爷赏饭吃的人。

反观余淮义自个,在界内除了辈分高,唱功平平。

余窈窕双手抱着台旧洗衣机,膝盖骨顶着借力,一步一步的退下楼道台阶,一只脚没踩稳身子往后斜,人被扶住,淮北王接过洗衣机问:“往哪搬?”

“楼下垃圾桶。”余窈窕叉着腰喘气。自个从五楼一点点挪到三楼,他扛起来就搬了下去。男人—就是力量!

余窈窕弯腰拎起台阶上的保温桶,直接上了楼。她在这老居民楼租了间一居室,距离洗涤厂才三分钟。保温桶里的鸡汤倒出来,等不及拿筷子,手捏了个翅尖放嘴里。

房间不大,胜在布置的温馨,除去厨房卫生间,可活动的空间也才二十几平。客厅与卧室中间拉了道若隐似现的布帘。

余窈窕喜欢小房子,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安全感。也许这只是穷的另一种说法。

淮北王看了一圈,实在没落屁股的地。余窈窕啃着鸡爪,指着凌乱的沙发道:“衣服扔里头床上就行。”

淮北王敛眉,没见过这么凌乱的闺房。望着堆满沙发的衣服竟不知如何下手。摇头道:“本王不累。”

余窈窕麻利的过去沙发,两个胳膊肘一拢,夹着堆衣服扔床上。吹吹沙发道:“坐吧,大爷。”

“……”

“女儿家闺房怎能如此凌乱?”淮北王坐下道。

余窈窕懒得接话,晾好的衣服扔到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整理,他就招呼不打的来了。鸡骨头顺手扔垃圾桶道:“你要是提前招呼声,我就给你铺红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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