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不顾家,他很小就学会独立,一向是他照顾别人。白庆忆的温柔和毒品一样,尝过就戒不掉,用多恶劣的手段都要把他弄到手,雨天告白看似浪漫,其实是在卖惨,夸张的说是以死相逼,都掐着他的致命处。
这一年高低起伏,惊喜过痛过难受过,都是以往的事,现在白庆忆是他的了,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再无所求。
白庆忆白庆忆,这个人就是按照他的理想雕琢出来的,没有一点可以挑剔,真想把他连骨带肉吞下去。他舔吻着他的手指,他半睡半醒间想把手抽开,却被握住了手腕,嘟囔了一句“别闹”后,就随他啃咬了。
这么漂亮的手指,戴上戒指会更漂亮。
第十八章
任策在市中心有一间玉石店,雇了人打理,他要做的只是检查账目。但白庆忆一周有五天要上班,有时星期六还要开会,他在家也是闲着,干脆认真做生意。
玉石这行口碑尤其重要,真玉要有真价钱。他在店铺楼上开了个鉴玉班,请专业人士来免费教人看玉,一传十十传百,在这一带名声渐盛,任策乘机盘下附近店面,不止卖玉了还卖金子,甫进门一片金光闪闪,壕气十足。
白庆忆偶尔也会去店里看看。店员私下吐槽,说老板的眼神天生有威慑力,可一见了这小哥哥就成了小狼狗。一开始店员只当他俩是关系好的朋友,但这人前人后反差太大,日久了也渐渐发现,他们好像不止是朋友。
但老板的家务事还是别八卦,况且白老师对人总是温言笑语,每次来都提着两盒亲手做的甜点,手艺妙得仿若厨神下凡。而且长得好看,往柜台后一坐,低头玩手机都能吸引顾客进来。
只可惜他的脚有问题,进出时或跛行。
任策当然请遍名医,但有些伤注定得跟一辈子。白庆忆倒不是很在意,小策疼他疼得要命,他住在四楼,但已经几个月没自己走过楼梯,上下学都有车接送,连交欢时任策也小心翼翼避免碰到伤口。他都不觉得左脚有问题。
不过愧疚之心他很明白,被原谅是没有用的,只有真的做出偿还,心里才好受一点,也就随小策每天泡脚按摩乖乖吃药了。
他脚好了很多,久站时才会觉得疼,摔一下也不会出大事,没必要搬家的。
那时已快到冬天,秋后他们弹了一床新的棉被。白庆忆找了个太阳天,想把被子拿去再晒一遍,正好那天任策去玉厂看货。棉被放在衣柜最上层,他把矮凳叠在床头柜上踩着,抱出一卷厚重的被芯。
里面忽然钻出只老鼠。
这是旧区,有老鼠不稀奇,他也不害怕。但一只老鼠突然钻到眼前,他难免吓了一跳,抛开被芯的同时矮凳也受力往左边倒,他眼前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已摔在床上。脑子里忽然蹦出小时候背过“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第二个念头是真走运。衣柜就在床边,他正正好摔在空调被上,没磕没碰没流血,小策不会发现。
只是偏偏扭了左脚。
任策回来时他正将消毒后暴晒的棉被收进屋内,看见他忽然不敢动,怕他发现自己走路有异。小策脱了大衣,过来要了个亲亲,接过棉被很自觉地去套被单了,他才算松了口气。
过了今晚,明天就会好起来的,他想,一定得瞒过今晚。
任策十分钟后发现他腿伤变严重了。
白庆忆被按倒在床上,双手被抬高锁住,还在努力反抗,扭着腰说不行。但他铁了心要检查,把他的腿折起来,侧头一看脸色立刻沉了。
手已没有禁锢,白庆忆反而不敢动。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静得让人不安。最后他软着声音讨好:“小策,我爱你……”
“怎么弄的?”
任策双腿分开跪在他腰间,白庆忆企图以耍流氓蒙混过关,伸手解他腰带。
他一把按住不安分的手,语气凶了起来,“我问你,怎么弄的。”
白庆忆想起遥远的过去,任策还在道上的时候,其实也不远,几个月前而已。他时常无法想象,在他身边软萌可爱的小策,在外面到底有多凶狠才能坐到一把手的位置,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居高临下的小策,凶起来真得叫人害怕,好像他下一秒就会掏出一把枪,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白庆忆把手收回来,低下眼帘道:“拿被子的时候,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孙辰发来勒索的照片,任策一直没有删。
他倒在血泊里,仿佛是一个死人,白庆忆本人看了都发抖,不敢再看第二眼。任策为什么要留着这张照片,他明白原因却从未去体会过心情,现在他知道了。任策太害怕失去他了,分手时他说离开了自己就活不下去,不是随口说说的。那一个月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得有多绝望才会说觉得活着没意思?
白庆忆揽住他的肩膀往下带,柔声喊:“小策……”
任策埋在他肩头,“我不能没有你。”
“只是扭伤了脚,人还好好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舍不得你难受。”
“我现在很难受。”
白庆忆揉着他的头发,与他耳鬓厮磨,“想不想要?”
让他进来,融为一体,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任策摇了摇头,“先去看医生。”
“嗯,都随你。”
*
任策满腔怨恨无处发泄,最后和房子过不去,铁定了心要搬家。
新家有四间卧房,对白庆忆而言多得离谱,但任策觉得它离市区近,而且别墅区安检系统完善,看中就不再改,拿着户型图指点江山,“这间在楼下,我和你住,这间在楼上,给小楚。”
一语惊醒,白庆忆失声道:“完了!”
“什么?”
“你记不记得?四月份去探望小楚的时候,我们答应过暑假会接她来玩?”
任策想起来了。小女孩眼泪直流,白老师蹲下身和她拉勾,暑假接她过去玩。他还说,两个人一起来接你。
幸好现在他们住在南方,小楚的家就在隔壁省,白庆忆慌慌张张地订票,“快去收拾行李,趁着寒假刚开始带她来玩一圈,新年了再送回去。”
答应小孩子的事一定得办到。
小楚懂事得过分。她记得任策电话,几乎倒背如流,但从不打扰。白庆忆是幼儿园老师,对小孩子的情绪转变很警觉,他看得出小楚是有些生气的,但却装得不在意。老成的小孩很招人疼,两个人都慌了手脚,任策以礼物攻势换回她勉勉强强的一个笑容。
白庆忆捧着她的小脸蛋,说对不起对不起,之前事情太多我还进了医院,现在想弥补,跟我们回去玩?好不好?
小楚犹豫再三,终于摇头,说:“没关系。”
白庆忆觉出不对劲,他与任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也蹲下身问:“你不用说没关系,这件事是我们俩做错了,不带你去玩心里不好受。我和你妈妈说过了,她说新年前带你回来就可以。”
小楚咬着嘴唇,低头用手背抹去眼泪,“和妈妈说过没用,我不去。”
*
“赌气的小孩我见的多了,她不是赌气,是真的不想去。”
任策手法娴熟地揉着白老师的腰,“我不信,这世上有不爱玩的小朋友?更何况她有多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醋醋地在他背脊上刮了一下,刚经历过情事的身体异常敏感,白庆忆呜了一声把他推开,“你别闹!我说正经的!”
“好好好,老师您继续。”
“我觉得有问题。”
“这么巧,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白庆忆在他肩膀咬了一口,“你能不能上点心!”
任策给他咬得兽血沸腾,强忍住没发作。
“我觉得这背后必有隐情,”白老师总结道,“明天我们再去问问她。”
第十九章
小楚正在画画,她继父在客厅看电视,母亲热情地招待了两人。
任策第一次见到这个继父时,对他就没什么好印象。他说这男人眼长嘴薄,是奸邪之相,如今还是这么认为。打从他俩进了门,他就只顾看电视,连你们好都懒得说。
其实任策和白庆忆什么关系,小楚妈妈心知肚明。她倒不敢自称思想开明,只是两个人都很好,白老师更是无一处可以让人讨厌。不见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会成为什么社会败类。她的新老公却不这么认为,前一晚还在骂同性恋恶心,不能把女儿交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