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朝廷忠臣。”白果忍不住捂着嘴埋在被子里偷笑,“殿下你这一口一个老匹夫,鹌鹑鸟的,若是叫别人听见,可不得又要参您十几本的折子了!”
谢临无奈地看着笑得欢乐的白果,修长的手指撩起他前额的发,轻轻一弹:“调皮。”
两人凑在一起闹呢,隔壁小间却想起一阵哭声,随后没多久,哭声就变成了二重奏。
“怎么哭了?”白果急着探了脑袋往榻外看,就连腿脚都不老实地伸出被褥,仿佛一下就能蹦下床去。
谢临瞬间黑了脸,拦住他,又强硬地将他的手脚放回到被褥里轻轻压住了,才皱着眉开口道:“他们身边自然有一群人细心看顾着,你急什么?”
白果神色慌张:“可是哭了……”
谢临不想叫那两个孩子夺去白果太多注意,但更不愿见白果露出难过的表情,最后只得叹道:“叫奶娘抱过来瞧瞧便知了。”
很快,奶娘便抱着孩子过来,而神奇的是,原本啼哭不止的两个小孩儿一瞧见榻上的白果就听了哭,大的那个更是从襁褓里使劲蹬出手臂,朝白果挥挥。
“快把孩子抱过来。”白果一见着两个小的,心神便全被勾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从奶娘怀里接过活泼一点的大儿子,不太熟稔地抱着孩子摇一摇,很快胖嘟嘟的小婴儿脸上就见了笑,“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但大儿子开心了,旁边的小儿子却吐着泡泡不乐意了,嘴里哼哼唧唧地,委屈极了。
“麻烦。”谢临皱着眉,见安静瘦小一些的小儿子可怜巴巴地缩在奶娘怀里,本就冷厉的表情更是冷了三分。
奶娘那层受过这等贵人的逼视,差点软了腿,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将怀里的小主子往前一递。
谢临盯着那被递过来的小崽子,黑沉的眸子微微眯起。
可小婴孩哪里懂什么是威压,什么是气势,只看到谢临熟悉的面孔,就觉得亲近起来,嘴巴吧唧两声,呜呜啊啊地就笑了起来。
白果将大儿子放在身侧,正要去哄小儿子,就见到这么一副画面。
他强忍了笑,但眉眼弯弯:“殿下,你抱抱崽崽嘛。”
此话一出,倒是让屋里伺候的仆婢们心中一个咯噔。
在他们看来,大晋朝的男子向来讲究抱孙不抱子,况且自从两位小主子下生后,殿下虽将两位小主子身边伺候的奴仆挑了个仔细,可除此之外,殿下对两位小主子更多的似乎是不太待见,甚至还吩咐奶娘若是没什么事,就不必让孩子来打扰王妃……
可正待众人胡思乱想着,却见谢临表情颇为冷淡地从奶娘手里接过小婴孩。
而孩子大抵是刚喝了奶,笑起来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奶汁从嘴里反出来,顺着脖子前的围兜很快流到了谢临的衣袖之上……
“殿、殿下!”奶娘吓得一把跪到地上哆嗦着不敢说话。
但意料中贵人的发怒没有到来,谢临不曾看向奶娘,只是皱着眉撩起怀里孩子的围兜,一下下地给他擦着嘴边的奶渍。
“方才你唤他什么?”谢临小心擦完孩子唇角,抬眸瞥了眼大儿子,然后无趣地收回视线。
察觉到男人对小儿子别扭的稀罕,白果抿着嘴笑说:“崽崽啊。”
“嗯。”谢临点点头,“洗三礼上父皇只给府上长子取了名,如今看来还是王妃的崽崽叫着好听些。”
白果眨眨眼,不确定问道:“洗三礼的时候父皇给大崽崽取名了?我怎么没听殿下说过……还有,谢崽崽这个名字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些吧?”那日他身上还疲着,只知道孩子是被抱出去围观了许久,再等他睡醒时,便是到了第二日,身边倒也无人曾跟他说这个。
“不过是件小事,本王一忙便忘了告诉你。”谢临故意遮掩道。
白果气笑了:“这怎么会是小事?陛下赐名呢。”
谢临只道:“我与几位兄弟家的长子都是父皇赐名,只当是惯常了。”
白果瞪他一眼,勉为其难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可随后他又好奇起来,逗着身边的大儿子问:“父皇给我们崽崽起了个什么名儿?”
谢临垂眸:“父皇为他起名谢湛。”
“谢湛……”白果捏捏大儿子的鼻尖,笑道,“湛儿啊。”
大崽崽“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父子俩腻歪了一会儿,白果偏头便看见谢临已经把小儿子放到了榻上,稀罕完大儿子,后面还有个更怜人的小儿子,白果忍不住抱起小儿子亲亲他的额头,却对谢临所谓“谢崽崽”的名字很不太赞成,于是道:“崽崽只能做个小名,若是孩子大了还叫这个,会惹人笑话的。”
谢临道:“谁敢笑话本王的孩儿?”
白果皱皱鼻子,倾身到谢临下巴附近,奶凶奶凶地咬他一口:“反正不行。”
谢临无奈地抱住他:“那便只做小名。”
白果找了个舒服位置,躲进谢临怀里,自己胸口则搂着小儿子,眉眼弯弯地笑着说:“那殿下再给崽崽想个大名?”
谢临想了想,看着小儿子近几日方才舒展开的,与白果相似的眉眼,缓缓开口:“就叫谢笑。”
静王府里的两位小主子都得了名儿,长子谢湛,幼子谢笑,不出几日便传进了京中众人的耳中。
秦王妃跟小豫王妃挑了个都有闲的日子来瞧白果,见他养的面色红润,气色甚至比生产前都要好,就知道他这几日里过得有多舒心了。
“好歹今日你家王爷终于肯叫我们来见你。”李仙儿一屁股坐在绣凳上说。
小豫王妃也使劲点头,新鲜道:“孩子呢,快抱过来让我们俩玩玩……咳、瞧瞧。”
白果专让人在他头上包了一层软巾,捂着被子道:“来见我做什么呀,仙儿你当初坐月子为何死活不让我进府去看你,你可忘了?”
李仙儿轻咳一声:“我那不是怕你嫌弃我吗。”
白果丧着脸道:“我就不怕你嫌弃我了?今日一早我还跟殿下说,我这身上不仅要臭,更要酸了。”
小豫王妃摇头:“没有没有,一点也闻不到。”
白果只当两人哄自己呢,兴致依旧不高,倒是李仙儿突然发现了“华点”:“你生产后这几日都是有静王陪着?”
白果闻言,脸上终于见了点笑,点点头:“你们来了他才走的。”
李仙儿:“羡慕。”
小豫王妃:“嫉妒。”
白果摆摆手:“那你们不要恨我就成。”
说完,三人一起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以后,白果戳戳被子,朝小豫王妃问:“太后寿诞那日之后我便没再听说了,不知那个徐侧妃现下如何了?”顿了顿,他又抱怨一句,“问了殿下好几次,他都不肯告诉我。”
“不告诉你是怕吓着你。”李仙儿抢说道,“你刚生产完,是我我也不能跟你说。”
白果一听更好奇了:“到底怎么了?”
李仙儿犹豫一下,看向小豫王妃,小豫王妃表情不变,撇撇道:“左右就是那点儿事儿,仙儿你就说呗,我家殿下自己造的孽,现在曝出来了,我还得给他屁股后面捂着吗?”
李仙儿轻轻咳了一声,便在白果好奇地目光中把这几日宫里的事说了一道。
原来谢昭虽在被废太子身份后获封荣王,众位朝臣见状再不敢冲对方落井下石,可没了太子在前面承受皇帝怒火,就更是倒霉了之前犯事儿的人,说是三日之后问斩,但问斩前,刑讯司工作却不能停,只得每日逼问审讯,终于在那群参与舞弊案的书生在牢房一个上吊一个咬舌之后,有个名叫宋正清的犯事举子却招出来了一些别的“内幕”。
而招供中,宋正清直言,那分给他们作弊案卷的幕后之人,正是豫王府上的管事!
说到此处,小豫王妃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他竟然心大到敢插手科举一事。”
白果倒吸一口气,担忧地看向小豫王妃:“豫王涉案,陛下可是知晓了?天……你可有收到牵连?”
小豫王妃忙安慰白果说:“我倒是没受什么罪,果果你不必替我担心。”
李仙儿道:“那我继续说?”
两人一齐点头。
如此,若是朝臣自己动手脚存了贪心,那刑讯司的人必是不会手软地呈到朝上讨赏,可事情牵连到了皇子王爷身上,对方可就不能随便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