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睨我一眼,曲腿坐到床沿:“我就坐这儿挺好,你睡.你的。”
我笑:“好吧。”
说完,抱着锦被一蹬腿,身子便横过来,我将脑袋折腾到他腿上枕着,伸手揽着他的腰闭上眼睛:“就这么睡。”
石无双半晌没动。
我有些疑惑,悄悄的觑眼看他。
却发现他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我一个劲儿瞧。
“你干嘛?”我问。
“是你干嘛才对!跟爹说说,你这两年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怎的变成这样了?”他将大掌抚在我额头,柔声问。
“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做过镖师、护卫、捕快......再说了,我都失忆了还能有什么特殊经历?”我将他手掌拿到脸上轻轻蹭了蹭。
他愈发皱起了眉头,半晌后轻叹一声:“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我:“......”
他将大手收回,一手从我脖子底下穿过,一手圈着我的肩,将我半抱在怀里:“睡吧,我守着你。”
睡吧,我守着你。
这话似乎有魔力。
我就在这句话后,毫无负担和压力的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警醒,睁眼的瞬间感觉很惶恐,直挺挺坐了起来。
窗外已天光大亮。
我莫名的心有余悸。
这种感觉是从灵魂深处带出来的,上辈子受环境影响,我从未如此沉睡过,偶有昏迷,醒来便是如此。
屏风后衣衫轻动。
石无双快步走过来,弯腰扶了我的肩:“莫怕,我没走。”
“怕?”我喃喃出口。
“我还以为你这毛病大了便自行好了,现在看来不尽然啊,没人守着就不睡了?”他抬手将我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拇指在我脸颊轻轻滑过。
我皱了皱眉。
按说我这毛病就算有人守着也不可能睡得很好啊,我那两徒弟又不是没试过,却唯独对他是个例外。
我忽然发现,只要靠近他,我便会很放松,浑身的戒备都会消失殆尽,这是何故?
我隐隐有些期待能想起更多,且从未有一时如此刻这般,迫切的希望自己能记起某些事情。
譬如:我对他的依赖是如何产生的?
不管我对他的依赖是如何产生的,总之我觉得该做个他的腿部挂件,如此才能美美睡觉,日日神清气爽!
见我待着半晌没动。
石无双转身从屏风上取下我的外衫:“赶紧穿好,今日启程回去,师父传信说要出谷。”
“这就走了?”我一边配合的伸手将衣袖套上,一边开口问。
石无双无比娴熟的替我穿好外衫,系好衣带:“怎么?还没疯够?”
我甩一甩胳膊:“轩辕还没来找我。”
闻言,他手上动作一僵,复抬头看着我,语重心长道:“你莫被那小子的皮囊迷惑了,他长得再好看,也是中看不中用的皇室弃子。
听爹的话,你若实在想嫁人,便考虑一下司阳,爹虽不太满意他,胜在他对你一往情深,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你若嫁他,想来也不会吃亏。”
我道:“你才不要骗我,我就不信你看不出轩辕的真面目。”
他脸色微变,抬头看着我神情坚决道:“你别管我知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总之你死了这条心,爹是绝不许你嫁给他的。”
我心中暗喜,却耸耸肩道:“我也告诉你,我这辈子要么嫁轩辕,要么嫁你,你自己选!”
音落,我便见他眉骨突突,咬着后槽牙一副要发作的样子。
“怎么了?我都说可以不嫁他了,你还生什么气?”我很无辜的仰着脑袋看他。
石无双忽然抬手在我额头弹了一个脑嘣儿:“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竟养出你这么个不顾礼义廉耻的东西!”
我抱着额头不满的看着他:“礼义廉耻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换钱?”
他动了动嘴唇,终是没说话,恶狠狠将我从床上拎下来扔到矮凳上:“自己穿鞋!”
我将身子往后一仰,懒懒的靠在身后软榻上,脚丫子一翘:“你给我穿。”
他瞪我一眼,长腿一伸,将我的绣鞋踢到我脚边,一转身,傲娇的走了。
我勾勾唇角,站起身趿上绣鞋踢踢踏踏追着他出了门。
石无双走在我前面,双手负在身后,背影看起来甚是潇洒。
我学着他的样子,昂首挺胸,将手背在身后,踩着他的脚印往外走,唯一不美的是,我脚上鞋子穿的敷衍,每一脚下去总要拖一点,着实没他走得潇洒好看。
于是,我认命的翻起后跟将鞋子穿好,这才笑眯眯将他学了个十成十。
转过屋檐。
司阳抱着双臂靠在廊柱上,见了我嗤一声:“小短腿!”
石无双回头看我一眼,在万花筒肩上拍了拍:“明明就很可爱,所以,你不讨喜是有原因的。”
我也冲他皱鼻子:“哼!”然后继续一板一眼的模仿着走过司阳面前。
这厮便赶紧狗腿的凑上来:“是挺可爱的,我们香香最可爱了。”
石无双顿脚,眼含威胁的看了他一眼。
他赶紧改口:“叶儿姑娘!”
在客栈随便用了些早饭,我被石无双拽上马背回垚城。
我只得让客栈掌柜给轩辕留个口信,身不由己的回去了,好在轩辕是来过十二门的,要找我想来也不是难事。
私心里,我还是挺愿意跟石无双回去的。
之前之所以跑出来,确实是接受不了自己对他的那种不可控制的感觉,毕竟当时没记起前世,对自己尚且觉得陌生,又何以接受自己看上养育自己之人这种事,何况人家只把我当女儿!
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我是几时接手这具身子,反正灵魂是我没错了,上辈子受苦受难过了许久,这辈子便一定要对得起自己,想干嘛就干嘛才对。
再说了,我能这么相信和依赖于他,虽然目前还记不起缘由,但总能说明他做过某些事触动了我才对。
想来,我这样有着特殊经历的人,能触动我的事绝不是小事,何况他又不是我亲爹,有何不可!
这么想着,我便彻底释怀了,靠在他怀里,哼起了小曲儿。
“想通了?”头顶传来他的声音。
我嗯了一声:“以后也不跑了,反正跟着你又不吃亏。”说着话,从袖中甩出一根白练,将路边一株罕见的毒草卷回来。
第55章 敢在门主眼皮底下劫我
一瞬间,我愣了愣。
这根白练自打我出谷便袖在袖中,却从未被我用过一次。
印象中,我看着它总是茫然的,并不知该如何运用,心底却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东西很重要。
于是,我虽未用,却一直将它好好保存。
只是刚刚马匹跑过去的瞬间,我瞅见这株罕见的毒草,下意识的便甩了出去,而且手法极其漂亮,白练另一端稳稳的卷住毒草的根部扯了回来。
石无双缓了缓马速,瞥一眼我袖中的白练:“师父说,自打我走后,你从未用过它,如今怎么想起来用了?”
我将白练收回袖中,握住毒草看了眼,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回答他:“不知道,它一直在我袖中,我之前不知如何用的,就刚刚忽然想起来了。”
“看来你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了。”他重新催马赶路。
“我是怎么成了你闺女的?”我将毒草放好,问他。
“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啊,我一天是你爹,一辈子都是你爹!少生些花花肠子!”他在我头顶,以训斥的口吻道。
我:“......”总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放弃这个身份!
“你就告诉我,我怎么成了你闺女的?跟你做不做我爹有关系吗?”
“你管那么多呢,反正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没打算把你扔了,你便只能是我女儿。”他语气忽然有些霸道起来。
我笑笑:“真的吗?要是哪天我亲爹亲娘找到我,你怎么办?”
“不给!”他很干脆的丢出两个字。
少倾,接着道:“他们不会想要找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当初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脖子都快被人勒断了,人家不仅要勒死你,还怕你没死绝,给扔到水里,要不是遇上我,你觉得你还有那么大命活下来?”
“原来我是你从水里捞起来的啊。”
“师父说你命太硬,克亲克友才被人抛弃的。”他没好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