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的话戛然而止,她讷讷道:“算了,不提他了。”
杨笑第一任男友,那位有繁殖癌的霸道总裁,年纪比杨笑大八岁。杨笑当时刚毕业,被对方身上的“成熟气度”折服,才和他谈了两年恋爱。
可两人越接触、分歧越大,最终分道扬镳。
“没什么不能提的。”杨笑一边擀饺子皮,一边淡定地把话接了下去,“在我心里,我的前男友早就是火化炉里的一捧灰,除了每年清明的时候我会给他上柱香以外,我们再没有任何联系了。”
杨笑庆幸,好在她和于淮波谈恋爱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家长,否则要是让他们知道,她又一次跌进老男人的坑里,肯定要心疼不已了。
“我以前确实喜欢年纪大的男人,觉得他们成熟,懂得体贴人。可现在我发现,成熟和年龄是不挂钩的。很多男人空长了岁数,可是他们却没有与之相配的思想。”
所以,她的第一任男友,明明身家上亿,却依旧被封建的重男轻女思想所束缚,说出“不生儿子不领证”的无耻内容;所以,她的第二任男友,能在和她交往的同时,同时和无数个女孩子聊骚,只因为这能证明他的魅力所在。
杨笑扬起一捧干面粉,落在擀好的饺子皮上。她一边做着,一边说着:“他们头发越来越少、肚子越来越大、笑话越来越黄、烟越抽越多……好像自从踏入社会以后,所有男人都加快马力,向着油腻的方向奔去。他们既没有有趣的灵魂,也没有好看的皮囊。你女儿要是选了他们,你女儿才是眼瞎呢。”
杨妈妈忧心忡忡道:“可……可是,你现在找了个年纪小的,也不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变成你说的那种人啊。”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教他。”杨笑挑起眉毛,自信道,“要实在教不好,我就把他踹了,换一个呗。”
“哎呀哎呀,这话可不能乱说!”杨妈妈说着就去捂她的嘴巴,“人家小孟听了要多伤心啊。”
“妈,您这观念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杨笑吐槽,“刚刚还嫌他小,觉得他配不上你女儿呢。你女儿一说要换人,你就心疼了?”
“我可从来没说他配不上啊,妈就是关心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丫头,你觉得他好,那妈也觉得他好!”杨妈妈赶忙说,“再说了,妈可是个时髦的阿姨,平常也上网的!妈知道,现在可流行姐弟恋了,我看了好几篇文章,都是讲姐弟恋的。在我们那个年代,这叫‘老牛吃嫩草’,不过你们年轻人里,是叫……是叫……”
杨妈妈敲敲脑袋,终于想起了那个词:“叫‘小奶狼’!”
杨笑差点笑到桌子下面去。
“妈啊,你可真是我亲妈!”杨笑问,“什么‘小奶狼’啊,你看他那样子像吗,他明明就是只傻金毛吧!”
她家对门就养了一只金毛巡回猎犬,看着威风凛凛,那叫一个帅气逼人。其实本质就是个二货,有一次那只金毛追蜜蜂,结果被蜜蜂叮肿了嘴巴,整个脑袋肿成了小西瓜。
母女俩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忽然头顶的灯泡闪了闪,就那么灭了。
杨笑一愣,正要问是不是停电了,就听客厅里传来他爸的声音。
“你俩别紧张啊!客厅的灯泡老化了,我拉闸换个灯泡!”
母女俩面面相觑,杨妈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嗔怪道:“你爸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客人还在呢,就算要换灯泡,也不能这时候换啊!”
杨笑也说:“我去看看吧,我爸年龄大了,登高换灯泡太危险了,我帮他扶着点梯子。”
她们说着便一起走出了厨房,哪想到刚拉开门,便被客厅里的一幕震住了——
原来,换灯泡的人根本不是杨爸爸,而是初次上门的孟雨繁!
而且,他也根本没用梯子,而是仗着身高,直接伸手取下了灯罩!
他家这种单位分的老房子,本来层高就比现在的商品房要矮很多。孟雨繁一米九四的身高杵在客厅,简直就像是被孙悟空借走的那根定海神针一样显眼。
只见他轻轻松松抬起手臂,轻轻松松把灯罩拿下来,轻轻松松旋下旧灯泡,轻轻松松换了新灯泡,然后又轻轻松松把灯罩安了回去。
杨笑一连用了五个“轻轻松松”来形容他的动作,因为他实在是……太轻松了。
没有搬梯子,没有登高,他真的就像是随手摘下一片树叶那样简单地完成了换灯泡的工作。
他还很细心的拿了抹布擦干净了灯罩,从始至终没超过两分钟。
杨爸爸合上电闸——“啪”,客厅的灯,亮了。
杨家客厅的顶灯是那种最常见的圆环形,原本的灯泡颜色已经发浊了,新的灯泡换好后,那圈明亮的光环是那样的耀眼醒目,孟雨繁就顶着那圈白色光环,圣洁的像是刚下凡的超龄天使一样。
杨妈妈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
在这一刻,她已经看到了未来大扫除时,这位女婿将如何为她建功立业,帮她清理阳台最上层的玻璃、书柜最顶层的灰尘,以及轻描淡写地拆卸抽油烟机了。
杨笑根本不知道,孟雨繁仅仅是替她家换了个灯泡,她妈就已经把他的名字写在她家的户口本上了。
她现在只在琢磨一件事——换灯泡在业务范围内吗,还需要另加钱吗?
第5章
换完灯泡,杨笑找了个借口把孟雨繁叫到了阳台上。
孟雨繁摇着尾巴靠了过去,邀功似地问她:“笑笑姐,阳台的灯泡也要换吗?”
他还挺分得清人际距离的,当着父母面叫“笑笑”,私底下就叫“笑笑姐”。
杨笑问他:“换灯泡不额外加钱吧?”
孟雨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不加的、不加的。”他赶忙说,“虽然这不在我的业务范围里,但换灯泡这种小事就是举手之劳,我怎么会要姐姐的钱啊?”
杨笑又问:“那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额外加钱的?”
孟雨繁便把员工守则背了出来,杨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app这么黑,额外的肢体接触按照次数收钱;外出时如果由男方开车,也需要付辛苦费;若是陪客人喝酒,那价格就更贵了。
杨笑赶忙在心里划下一条红线,她赚钱不容易,可不能在这些小事上多花钱。
杨笑好奇道:“为什么我爸突然叫你换灯泡啊?”
孟雨繁挠挠头:“不是叔叔让我换的,是我主动提出要帮忙换的。”他挺起胸膛,得意地说:“我专门做了功课,收集了‘第一次去对象家要怎么表现’的十条忠告,第一条就是要有眼力见儿、帮对方家长做事,比如换换灯泡啊、洗洗碗什么的。”
“……”杨笑无语,“你的功课里还写了什么?不会还写了‘要时刻记得秀恩爱,让家长觉得小情侣感情很好’吧?”
孟雨繁惊喜道:“姐,你也看过那个经验帖啊?”
“……”杨笑想,果然还是个小屁孩呢,傻乎乎的,满脸写着单纯。
杨笑叹口气,说:“你啊,别做的太刻意了。你不用帮忙做家务、也不用特地秀恩爱,放轻松。说实话,我宁可你表现的粗鲁些,最好多多展现直男癌的一面。”
“啊?为什么啊?”
杨笑坦然回答:“你现在表现的这么好,等到咱俩‘分手’了,我爸妈肯定会问东问西。”
杨笑能租孟雨繁一次,却不能次次回家都租他来演戏。杨笑打算再过两个月,就告诉父母自己和孟雨繁分手的事情。
孟雨繁一愣,半晌没说话,仿佛现在才想起来,他和她之间只是最单纯不过的金钱关系。他作为临时租借的男友,租期只有短短四个小时,这就像是灰姑娘的一场魔法,时间到了,魔法就消失了。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她家门、陪她见父母,如无意外,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杨笑见大男孩这幅傻傻的样子,有些心软,可她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一身问题呢,实在无暇当babysitter,哄他开心。
孟雨繁比杨笑足足高了将近三十公分,杨笑抬头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觉得自己的颈椎病都要治好了。看来她以后要是找新的男朋友,也可以找个高一些的,就可以省下治疗颈椎病的钱了。
“你低头。”杨笑招招手,示意男孩低头。孟雨繁便弯下腰,如一条温顺的金毛犬一样,把自己毛茸茸的头顶送到她面前。她抬手自然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切都默契得仿佛这个动作发生过无数次一样,“今天谢谢你了,姐姐会给你五星好评的。”